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歧路灯-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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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秤老张。单说这位邓老爷,我是切知的,这老头儿,是走衙门的妙手。况才做官回来,宦囊殷富,一发更有体面,管情弄的一点针脚儿也不露。神不知,鬼不觉,这一夜就弄成了,管保咱的官司不吃亏。老伯母只安排打平安醮罢。”
谭绍闻道:“你认的他么?”夏逢若道:“他与先父是莫逆。你写个晚生帖儿带着,不用跟随人,同我今晚到他家计议,只要承许他些就妥。”谭绍闻道:“我这脸叫衣架头儿磕肿,怎好街上行走?”夏逢若道:“人命大事,只讲顾头,就顾不得脸了。”绍闻不敢怠慢,刻下写帖。待天近黄昏,提一个小灯笼,来寻邓三变。
过了几个巷口,转了几条街道,约有二里,到了邓宅门首。
恰好遇着邓三变的公子邓汝和,跟了一个小厮,提着一个吴江县小灯笼,要往邻家学弹琵琶。夏逢若道:“邓少爷那里去?”
邓汝和站住问道:“是谁?”夏逢若道:“瘟神庙邪街,贱姓夏。我只问少爷,老爷在家么?”邓汝和道:“家父适才上去了,我才出来。”夏逢若道:“有客来拜。”邓汝和举灯笼一看,说道:“不认哩。请到舍下坐。”一同进了客厅,夏逢若递了帖,邓汝和烛下看了。夏逢若道:“是萧墙街孝移谭先生的公子,特来晋谒老爷。”邓汝和道:“不敢当。”即令人拿帖内禀。
少刻,只见一个灯笼从屏后引邓三变便衣而出。谭绍闻往上行礼,邓三变谦逊不受。礼毕,坐下待茶。夏逢若道:“此位是萧墙街谭先生公子,素慕老爷德行,特来奉谒,望老爷莫怪灯下残步。”邓三变道:“岂敢。弟一向待罪吴江,桑梓久疏。今蒙各台宪放闲里田,自揣冗废,不期谭世兄尚背垂青,感愧之甚。但尊谦万不敢当。明晨答拜,全帖敬璧。”谭绍闻道:“晚生垂髫时,久已渴仰山斗,因老先生宦游江南,无缘识荆。今日荣旋,情切瞻依,特托夏兄先容,胆敢率尔造谒,千祈原宥。”邓三变道:“世兄枉顾寒庐,自是错爱所致,或者别有教益,万望指示。”夏逢若道:“是为董老爷堂上一宗事体,特来拜恳。”邓三变道:“董公荣升大尹,真是恺悌君子,合邑称庆,特制锦屏,跻堂称觞。众绅士谬以弟为首事,委弟以问其先世科第、爵秩、诰封、褒典。既是谭世兄共光此举,只请留下台衔。”谭绍闻道:“登堂晋贺,晚生实欲附骥。但只是——”便住口不说了。夏逢若道:“后书房有人么?”
邓三变道:“只有老朽寒榻一具,每夜即在此处宿歇。”夏逢若道:“既然如此,请老爷内转,小侄还有秘禀。”邓三变起身,向谭绍闻道:“有罪少陪。”夏逢若跟进后边去了。邓汝和陪着谭绍闻,不过说些雇车觅船,官场官衔手本,年家眷弟晚生的闲话。
迟了一大会,二人依旧出来,一拱复坐。邓三变道:“谭世兄新亲相邀,原非有意于赌。但瓜田李下,嫌疑难辨,万一已拘者畏法混供,也甚怕堂讯之下,玉石不分。二公远虑,诚属不错。怎的令董公知世兄原系士夫旧族,素不为匪,这方万无可虑。”夏鼎道:“今日拜恳,就为邓老爷平日极肯吃紧为人。若蒙鼎力周旋,恩有重报。”一面说,一面早扯着谭绍闻,一同跪下。邓三变急拉住道:“请起来商量。凡弟之所能者,无不效命。”夏逢若道:“既是邓老爷开恩,咱就起去。”谭绍闻兀自不起,说道:“老先生端的垂慈,晚生才敢尊命起来。”
邓三变道:“恃在董公爱下,老朽竟斗胆承许这句话就是。”
谭绍闻方才起来。大家又作了半揖,坐下。
夏逢若道:“邓老爷妙策,竟是当面指示。”邓三变笑道:“老朽既已勉允,不妨径直说明,好请二位放心。从来官场中尚质不尚文,先要一份重礼相敬,若有要事相恳,还要驾而上之些,才得作准。适才夏世兄说,要么让谭世兄拜在董公门下,做个门生。以老朽看来,董公未必遽植此桃李。若是有厚贶相贻,董公自然神怡,乐为栽培。况董公见谭世兄这样丰标,将来自是远到大器,岂有不加意作养之理?这就是内消妙剂,何至更有肿溃。董公现正办皇差,捧旨大人今日过去,内监大人明日方到,还有这一两日闲空。不如奉屈二公就在寒舍住下,明日差小价置办贽见礼物。后日董公回署,弟进去讲这屏文款式、祖上科第阀阅实迹,顺便就把谭世兄诚意预透,叫董公把名子先记下。此时嫌疑之际,且不必遽然晋谒,只待彼此心照即妙。至二月初间,再成此师生厚谊。老朽拙见,二公以为何如?”夏逢若笑道:“妙策!妙策!谭贤弟,你须遵命今晚住下,明日就办礼物。”谭绍闻点头道:“是。”
小厮捧上酒酌,邓三变告便而回。邓汝和陪吃数杯,又把新学的琵琶弹了两套,遂安排在东厢房歇了。
第五十二回 谭绍闻入梦遭严谴 董县主受贿徇私情
单说邓汝和陪谭绍闻、夏鼎吃晚酌,邓三变自回后宅。三人吃酒本不甚浃洽,兼绍闻心中有事,强吃了三杯,强听了两套琵琶,胸中毕竟小鹿儿直撞,做不得主。邓汝和看出客人这个不安光景,遂安置东厢房歇息。两人一个被筒儿睡讫。夏逢若心下无事,两眼无神,把头放在枕上,早已呼呼的的直上南柯。绍闻翻来复去,又怕惊动夏逢若,直是再合不住眼皮儿。
桌上残灯未熄,孤焰闪闪,谯楼更鼓频击,遥听冬冬,已交三更。方觉睡魔来袭,只听得有人拍门,谭绍闻被衣开拴,进来二人,一个不认的,一个却是王中。王中道:“家中好生焦躁,急寻大相公,原来在此。快跟我回去。”谭绍闻只得相随同归。黑夜路上,高一步,低一步,就如驾云一般。到了大门,见有几个人在门首站立,谭绍闻也无暇问其所以。进了二门,望见厅上烛火辉煌,中间坐着一位六品冠服长官,纱帽圆领,甚是威严。绍闻只得近前跪下,叩了头。向上一看,却是自己父亲。骇得心惊胆颤。只见父亲双目圆睁,怒须如戟,开口便道:“好畜牲!我当初怎的嘱咐你,叫你用心读书,亲近正人。畜牲,你还记得这八个字么?”谭绍闻战战兢兢答道:“记得。”父亲道:“你既然记得,怎的我这几年因赴南斗星位,不在家中,你便吃酒赌博,宿娼狎尼,无事不做,将祖宗门第玷辱呢?况你颇有聪明,实指望掇青拾紫,我问你,至今功名何如?你今日一发又撞出人命案。那缢死之人,冤气上腾,将你辈俱告在冥府,我受命勘此一段公案,可怜畜牲性命不久了。”因回顾道:“判注官何在?”只见东侧闪出一个蓝面赤发鬼,手执册簿,躬身候命。父亲问道:“子背父命,孙废祖业,依律当得何罪?”判注官张开血盆般大嘴,口角直到耳门边,朗声答道:“律有三千,不孝为大,案律应该腰斩。”厅下早已跳出四个恶鬼,眼中齐冒火焰,口内直吐蓝烟,狰狞可畏。不由分说,把谭绍闻一脚踢翻,用绳捆起。腰中取出门扇大明晃晃的钢刀,单候上官法旨。绍闻伏在地下,已吓得动弹不得。又听得父亲道:“我与这个畜牲原系父子,不比寻常罪犯,你们可抬将起来,我亲问他一句话,再叫他死未迟。”四鬼领命,将谭绍闻忽的抓起,举在公案前边。谭绍闻哭恳道“爹呀,念父子之情,格外施仁罢!”只见父亲离了公座,走近身来,说道:“好畜牲,你恨煞我也!”张开口,向谭绍闻肩背上猛力一咬,咬得谭绍闻疼痛钻心,叫得一声:“爹呀!”
抱住夏逢若的腿乱颤起来。
夏逢若睡正浓时,被谭绍闻颤的醒了,慌问:“你是怎的了?”谭绍闻尚不能认真是做梦,只叫道:“爹,饶了畜牲罢!”
夏逢若已知是梦里吃惊,急紧披衣坐起,摇着说道:“谭贤弟,醒醒儿,醒醒儿。”谭绍闻方才明白,应道:“我醒了,我醒了。”
谭绍闻翻身起来,将浑身衣服俱要穿上。夏逢若拦住道:“天还早哩,冷的慌,再睡睡罢。”谭绍闻那里听他,一直起来,剔了灯内灯草,拨开炉中宿火,坐在一条凳上,寻思梦中情景,低头垂泪。夏逢若哈哈笑道:“你看你那腔儿,做梦哩,有了屌事!”谭绍闻只是低头不语,依旧泪如泉涌。夏逢若也少不得起来,坐到炉边,问道:“做的啥梦?”谭绍闻将梦中情景、言事,—一述了一遍。夏逢若双手打拱,哈哈大笑道:“恭喜!恭喜!俗话说,梦凶是吉。又说,梦见自己是别人。况老伯说南斗星君,这就是吉星高照的意思了。这个吉星,分明就应在邓老爷身上。管许你这场官司,有吉无凶。你若不信,事后才服我的高见哩。”
此时已鸡唱两遍,到明不远,睡已不成,二人只得坐着。
黎明时候,只听客厅槅子响,一声喊道:“张定邦呀,你该去南乡讨老宋家那五石三斗课租,我昨晚已把账目看明。对他说今日若不交,老爷要拿名帖送他哩。”夏逢若道:“你听这不是南斗星君的照应么?你且坐,我去与邓老爷商量这宗事如何办理。”
夏逢若到了客厅,唧唧哝哝说了一个时辰。回到厢房,向谭绍闻道:“邓老爷说了,人命大事,要说这个人情,想着干研墨儿是不行的。除一份拜门生厚贶之外,还得二百多两银子的实惠。今日就要送进去。见面时,暗与董公说明窦家吊死的原委,到审问时,保管你撒手不沾泥。等这官司清白,邓老爷再引你投门生帖,拜董公为老师。这就免的外边招遥你说好也不好?”绍闻道:“这自是很妥当的。”夏鼎道:“邓老爷是个老作家,怎的得不妥当么。但只是目下这宗银子该怎么处?如今就要买办礼物哩。”谭绍闻道:“当下我没一分,该怎的?或者我如今上街去揭,就以邓宅作保。”夏逢若道:“说你是个书呆子,你却会嫖赌,还会撞人命。好天爷呀!官场过付贿赂,最怕人知晓,人还要知晓。你如今现有官司,若街上揭银子,是扯了一杆大旗,还了得么?不如就央邓老爷,借他几百两办办罢。还有一说,事后总要谢谢邓老爷。”谭绍闻道:“我磕头就是。”夏逢若道:“好书谜子!朝廷老还不空使人,况绅士们结交官府,四时八节,也要费些本钱,若毫无所图,他们也会学古人非公不至的。依我说,这谢礼你得二百两,尽少也不下一百之数。你若舍得你的皮肉、你的体面,舍不得钱,咱如今就告别。我是个没钱的人,你是知道的;我若有钱,就与你赔上,我又不能。我的为朋友相好之情,只可到这里。”绍闻道:“任凭你酌处。我不心疼钱,只要没事就罢。”
夏鼎道:“你若满托我办,这银子是要向邓老爷借的。事后清还,休叫我两头儿担错,惹埋怨。”谭绍闻道:“我的事,怎肯叫你担干系。你去与邓老爷商量。”夏逢若又与邓三变计议一阵,遂叫谭绍闻到客厅,三面言明。
邓三变差任上带回能干家人,街上办理这项官礼。自辰至午,—一办妥。邓三变指点,装成四架大盒子,外有称的、包的、牵的、捧的,许多物件。即叫谭绍闻开了两个礼单,一个是贽敬手本,一个是呈敬手本,写的“沐恩门生谭绍闻谨禀”。
不说给转斗的王二爷随封分子三两,单讲这份礼物是何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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