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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听在远野志贵的耳中，似乎被其当成了耳边风。

　　　　只有方里，暗暗的叹息着。

　　　　“聊天很快乐吗？”

　　　　或许，只有方里才明白，爱尔奎特这句话里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意义吧？

　　　　因为，在过去近千年的岁月里，爱尔奎特根本就没有开口说过话。

　　　　爱尔奎特是真祖们用来歼灭堕落真祖的兵器。

　　　　而在真祖们的心中，兵器是不需要附加上多余的机能的。

　　　　例如话语，对于爱尔奎特来说就是没有必要的。

　　　　所以，虽然爱尔奎特知道说话的方法，可过去却从来没有人跟爱尔奎特说过话，爱尔奎特自己也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不需要说话，在长达八百年的岁月里，一直都不曾开口过。

　　　　之前，被远野志贵给杀死了一次，从而倒下的时候，一在方里的房间里醒过来，爱尔奎特却没有在第一时间里开口。

　　　　那，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知道这一点的方里当时才会这么说。

　　　　“吸血鬼其实并不懂得人类的语言？”

　　　　那就是为了刺激爱尔奎特，让她开口的说法。

　　　　也就是说，当时，爱尔奎特与方里所说的话，乃是其人生至今以来第一次的开口。

　　　　当然，爱尔奎特的人生并不仅仅只有这点失常。

　　　　没有踏入这个世界的远野志贵是不会知道的。

　　　　如今，在这个世界上，真正纯粹的真祖已经只剩下爱尔奎特一个。

　　　　八百年前，爱尔奎特将所有的堕落真祖都给歼灭以后，因为一个小小的错误，又将身边没有堕落的真祖全部杀死，一个不留。

　　　　那是对于爱尔奎特来说，永远的伤痛。

　　　　因此，在那以后，爱尔奎特一直都在沉睡，只有某些特定的时期才会醒过来，外出消灭吸血鬼。

　　　　之所以会来到这个城市，就是因为这个小小的错误，那个特定的时期。

　　　　回想起个中的缘由，方里不知不觉间开始主动跟爱尔奎特搭话，陪她聊天，让爱尔奎特的心情变得非常的好。

　　　　只不过，这是方里无意间为之，其本人自己也没有发现就对了。

　　　　就这样，一名吸血鬼与两名杀人鬼一直在三咲市中到处转悠，浪了整整一天。

　　　　直到天黑为止。

　　　　……

　　　　夜幕一降临，街道上的行人立即锐减。

　　　　街道的电视机里，连续杀人魔事件的报道还在一直继续着。

　　　　方里、爱尔奎特与远野志贵一行三人便是来到了街道上。

　　　　“到晚上了呢…”

　　　　爱尔奎特似乎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导致兴致不是很高。

　　　　看来，今天一天毫无目的的闲逛，似乎让这位吸血鬼的真祖感到很快乐。

　　　　反倒是远野志贵，因为终于能够办正事了，一张脸多少有些紧绷着。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远野志贵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方里，问道：“要使用眼睛吗？”

　　　　“你如果不想用的话，那就别用吧。”方里很直接的说道：“这里就交给我，等发现了死者以后，你再使用眼睛。”

　　　　对于方里的话，远野志贵还没有来得及回答，爱尔奎特便是不解的出声。

　　　　“为什么？既然都是要用的话现在用不就行了吗？”

　　　　这位公主大人的想法依旧这么直来直往。

　　　　可惜，这一次的话估计不能被认同了。

　　　　方里像是事不关己似的说了这么一句。

　　　　“不是这对眼睛的使用者的话，那就不会明白，用这对眼睛去看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方里的话，让远野志贵的表情多少显得有些复杂。

　　　　至于爱尔奎特，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了。

　　　　“也是，一直看着一个只有死亡的世界，那再正常的人最后都会变得不正常的。”

　　　　爱尔奎特看向了方里，如此开口。

　　　　“但是，这对你来说也是一样的吧？”

　　　　然而，这一次，爱尔奎特猜错了。

　　　　“我不会。”

　　　　方里撇嘴一笑。

　　　　“毕竟，我早就已经不正常了。”

　　　　说完，方里便是自顾自的向前，往街道的前方走去。

　　　　爱尔奎特则是沉默了，静静的跟上。

　　　　只剩下远野志贵，望着走向前方的方里和爱尔奎特，挣扎了一会以后，终于是放弃般的叹息出声。

　　　　“怎么可以让方里一个人去看着那样的世界呢？”

　　　　就像方里所说的一样，只有拥有直死魔眼的人，那才明白，一直注视着一个只有死亡的世界，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既然如此，远野志贵就是最了解方里所看的世界到底为何的人。

　　　　“这对眼睛，或许就是为了这个时候才出现的。”

　　　　于是，远野志贵默默的摘下了自己的眼镜。

　　　　“唔…”

　　　　眼前的世界，立即变成一个异界。

　　　　如同打满了补丁。

　　　　仿佛龟裂而起的玻璃。

　　　　而周围的行人身上，更是被一条条裂纹般的线给七零八落的分开。

　　　　宛若破烂的玩具。

　　　　“真是恶心…”

　　　　远野志贵发自内心的发出唾弃。

　　　　旋即，抬起步伐，跟了上去。

　　　　在这样的情况下，连方里与远野志贵两人都没有发现。

　　　　唯独在这一个瞬间，两人均都出于本能的握住了一样东西。

　　　　闪着亮光，雪白似月的凶器。


639　果然是一个怪物

　　　　“”

　　　　灯火通明的繁华街道上，方里、爱尔奎特与远野志贵一行三人静静的走着，彼此却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让一股有些压抑的沉闷感弥漫在了三人之间。

　　　　哪怕是爱尔奎特，都只是沉默的走在那里，与白天的喋喋不休相比完全不同，令得旁人都产生一种靠近过去都会让身体变得沉重起来的错觉。

　　　　周围，吵杂声缓缓的徘徊着，却是被三人给隔离。

　　　　就好像整条街道上，除了这三个人以外，其余的全部都是背景和道具一样，即使再有生气，那都无法介入三人之间的空间里。

　　　　方里、爱尔奎特与远野志贵三人就这么一直走着，走着。

　　　　十分钟过去。

　　　　二十分钟过去。

　　　　三十分钟过去。

　　　　一个小时过去。

　　　　最后，整整三个小时的时间，三人都一直保持着沉默，谁都没有率先开口说话。

　　　　直到某一刻里，远野志贵才禁不住低声呢喃。

　　　　“没有啊…”

　　　　是的，没有。

　　　　不管怎么看，远野志贵都没有用这对魔眼看到任何异常的东西。

　　　　不，应该说，如果眼前这个充满死线的世界本来就是异常的话，那确实到处都是异常了。

　　　　可是，远野志贵就是没有看到方里所说的一眼就能够分辩得出来的异常。

　　　　“难道是因为我不够集中精神的关系吗？”

　　　　这么想着，远野志贵开始集中自己的精神。

　　　　其眼中，一对眼眸开始微微泛起冰蓝色的光晕。

　　　　紧接着，在远野志贵眼中的世界便产生了些许细微的变化。

　　　　具体的变化便是，不仅是「线」而已，连「点」都开始出现了。

　　　　周围的一个个行人的身上，一个个的死点开始在死线的连接处浮现，如同心脏般饶有节奏似的跳动着。

　　　　不仅如此，连周围的建筑物都开始产生了变化。

　　　　本来，在远野志贵的视野中，建筑物的死线一般都比较薄弱，不似人身上的死线那么清晰。

　　　　而现在，那些死线却开始变得清晰了起来，乃至连死点亦是同样开始出现。

　　　　“好。”

　　　　远野志贵暗暗的定下心。

　　　　然而，下一个瞬间，一股强烈的痛楚开始窜向远野志贵的脑海。

　　　　“呃…！”

　　　　当下，远野志贵不由得闷叫了一声，抱住脑袋，停下脚步。

　　　　“怎么了？”爱尔奎特终于也是不再维持那可怕的氛围，讶异的转过头，看向了远野志贵。

　　　　眼看着远野志贵一副头疼欲裂的模样，方里皱起了眉头，按住了他的肩膀。

　　　　“别勉强自己去看。”方里不由分说的说道：“这对眼睛与大脑是配套的东西，如果只是稍微使用的程度，那对你来说或许不算什么，可一旦你勉强自己去看，大脑就会承受非一般的负担，一个搞不好，你可是会变成废人的。”

　　　　本来，想使用直死魔眼的话，那就必须先打开连接着根源的大脑回路，让大脑变得能够理解死亡的概念。

　　　　但是，之前也说过了，人类的大脑根本无法理解死亡，如果强行去理解死亡的话，那就会让大脑这个引擎过度作用，最终导致报废。

　　　　所以，越是抽象的死，对于人来说就越难理解。

　　　　人可以与人对话，但人可以与石头对话吗？

　　　　现在，远野志贵就是这样的状况。

　　　　“你经由濒死的体验而理解了死亡，得到了这对眼睛，可你终究还是人，如果去理解人的死亡，那或许不会产生太大的负担，可若是你去理解矿物与建筑物的死亡，那负担就会变得很大。”

　　　　方里以过来人的口吻，冷静的向着远野志贵说明。

　　　　“所以，你虽然能够勉强看到非生命体的死，但那比生命体却困难许多，你的眼睛本来就是对人特化，大脑也只是一般人的程度，不可以勉强自己去看死亡，就用平常的感觉来使用。”

　　　　“不然，你的脑袋肯定会被烧坏的。”

　　　　事实上，就算看的是生命体的死，远野志贵若是使用眼睛过度的话，那也迟早会变成废人。

　　　　直死魔眼，这对眼睛确实是神代的传说，最高等级的神秘。

　　　　可正是因为这样，人类使用起来未免太过于勉强了。

　　　　如果不是因为有魔眼杀的话，远野志贵或许根本活不到现在，早就变成废人了。

　　　　连对最容易理解的人的死都这样，可想而知，若是去理解太过于抽象的死，那远野志贵的脑袋会被烧成什么样。

　　　　“确实，这对眼睛的力量对于人类来说太强大，不，对任何一个生命来说都太过于强大，除非真的是神。”爱尔奎特注视向方里，有些纳闷般的说道：“可你怎么好像没什么事情的样子啊？”

　　　　“我是例外。”方里不以为意般的说道：“因为个人的原因，无论是什么样的死亡，我都能够像吃饭一样理所当然的去理解，区别只是在于自己能运用到什么程度而已。”

　　　　如果用比喻的方式来形容的话，死亡就是剧毒。

　　　　面对这样的剧毒，远野志贵是无法承受太久的类型，一旦吸食过多，那就是毒发身亡。

　　　　而两仪式的立场的话，则是因为与根源相连，长时间接触死亡的概念，于是对这种剧毒产生了抗体，能够像呼吸一样的去接纳它。

　　　　至于方里，那就是其本身就是这种剧毒，连灵魂都是记载着这种剧毒的配方，自然可以理所当然的去使用它了。

　　　　所以，方里跟两仪式都是可以毫无障碍的使用直死魔眼的人。

　　　　再加上连抽象的死都能够理解，方里与两仪式的魔眼自然比远野志贵高出几个阶段，极为接近原型。

　　　　“像吃饭一样理所当然的去理解死亡吗？”

　　　　爱尔奎特紧紧的盯着方里，最终还是给出了这么一个感想。

　　　　“你果然是一个怪物。”

　　　　闻言，方里极为从容的笑着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