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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皇-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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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明枪暗箭,却以情人幽怨的口气问出,可是你所喜欢的方式么,我又怎好不满足将死之人的遗愿呢?



景略静静地凝视着她,伸手摘下一朵淡粉白的娇美幽花,细细地拨开她的发鬓边的发丝,将兰花仔细的别在她的白玉般的耳边,柔声问:“公主殿下喜欢琴乐么,我为公主弹一首可好?”



清河怔了怔,颔首而笑:“求之不得,这世间能听大人琴歌的人,恐怕不多。”



说罢她略推开几步。



身后的侍卫立即将一把七弦琴端上,又端上兰汤,让景略洗了手,用丝绢擦净,将因长期握兵器和毛笔带着薄茧的修长十指搁在琴上,他看向幽远的天边。



“公主,可知景略未曾遇到陛下前,以贩卖畚箕为业,在华山和市井间混迹之人。”



“大隐隐于市,王大人的过往犹如诸葛卧龙未曾出山前,谁人不知您于恒温大将军军营前扪虱而谈,又辞去恒温将军赐给的高官厚禄。”清河颔首,慢慢地道。



“公主见笑了,扪虱而谈,不过是景略年轻狂妄,只觉天下人皆该识得自己的满腹所学,又墓恒大将军的名,方才故意做出的姿态,回到华山后,还被师傅狠狠地罚了一顿。



彼时,只觉得若恒大将军虽有宏图志向却也贪图私利,晋庭士族腐坏,都不是能立景略心中天下的人,这世间实在无人可以让景略扶持,不若归去,逍遥山间。“



仿佛回忆起年少卿狂的岁月,景略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幽远的笑,随即手指按在琴弦上,尾指一挑琴弦,开始轻拨浅唱,其音清冽而悠扬,若遥远的山边渺渺生落散聚之浮云。



兰之猗猗,扬扬其香。



众香拱之,幽幽其芳。



不采而佩,



于兰何伤?



以日以年,我行四方。



文王梦熊,渭水泱泱。



采而佩之,



奕奕清芳。



雪霜茂茂,蕾蕾于冬,



君子之守,子孙之昌。



清河就这么坐着,看着他悠然往复地轻弹浅唱,看着自己的时候,除了淡融笑意间,有意思绵薄忧伤的流光。



幽幽琴声里,清河垂下眼来,挑起衣袖,露出一双雪白的素手,拿过火折子点燃一条小木,又打开放进雕着精致的獡倪小香炉间。



淡淡的,渺渺兰香,便溢出来,一点点地和着琴歌声飘散在院子里,随着清风远远散去。



她静静地看着他,耳边髻着朵幽兰,半依靠在他的轮椅边,偶尔地端上一盏茶,让景略润喉,偶尔间交换一个淡柔的眼神。



浅浅的阳光落在他们的身上,几乎像一幅春秋时期士子佳人图,美丽得让人不敢惊扰的水墨古图。



“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众香拱之,幽幽其芳。”



那人这是什么意思?



司徒麟微微拧眉,看向坐在房中的人,他并不是不知道这《诗经》中的诗句的意思,但是不知为何当景略对着清河和琴而唱时,就是让他心中异样不适,分明就是颂吟自身才华不遇的诗歌却被他唱得宛如诗经里求佳人之曲。



此歌的意思就是,他虽倾慕佳人,可是,他已经如姜太公般早在渭水边遇到有了要侍奉的文王,将他最美丽的兰花献给了他的'文王',所以他不能让佳人得到兰花,甚至为了避免佳人伤害迷惑'文王',不得已,可能要将他最欣赏的佳人,作为陪葬,带到黄泉中去,以期天下昌平。清河挽起长发,轻笑。



这就是所谓春秋战国时所遗的士子风骨信仰,若有需要可为主公赠妻烹子,何况只是所谓佳人?(兰花在古代华夏士子中有忠诚、才华、爱慕之意)



夜色如晦小楼寂寞



一身黑色夜行衣的修挑男子慢慢收起手上华丽的书简,单膝在床前跪下,狭长斜飞的凤眸看着躺在床上的景略叹息:“老师,你就如此想要我死么,或者连残酷玩弄世事如你也舍不得阿姐?”



君色倾国第八十三章妖蛊(十)



孤身女子夜半悄无声息地潜入男子房间,除了情人私会,鬼女狐仙还有很多可以做。



比如——杀人放火或者——威胁。



五月末已经是气温回升,即将入夏的时分,因为心情郁闷,出去练武发泄一通过的苻坚,提着湿润的布巾刚踏入自己房间,就看到房内坐着一道袅娜的身影,他琥珀眸一亮:“清河。”



“陛下,在下是否可以知道王大人的遗嘱上写了什么?”清河站起来,也不和他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苻坚眸色一沉,默不作声地进入屋内,跃过他,搁下湿润的绸巾坐下。



“景略不会死,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来找我么,夜深了,且回去休息吧。”



清河淡淡地道:“陛下带着王大人,是为了在这里等候圣手毒医,是么?”



下一秒,清河便被对方大力地捏住肩膀转过来,苻坚琥珀色的瞳子梭地睁大:“你怎么知道?”



看着面前那张深邃的脸上焦急的神色,清河漫条斯理地道:“陛下,您捏疼在下了。”



“说!”苻坚焦虑地几乎要把十指掐入她的肩头。



“陛下,我很疼。”清河笑笑,眼底却不见一丝笑意。



苻坚眸光阴郁而焦躁,唇角紧绷,梭地松了手。



揉了揉肩头,清河才道:“离开洛阳后,我和芸古嬷嬷,曾在这里居住过一段时间,因为这里长了一种藤萝对治疗重伤休虚颇有效果,而芸古嬷嬷除了在这里为我炼药治疼,还曾在这里行医,颇受百姓爱戴,初到此谷,我们就觉得这里异常的熟悉。”



“你是说,芸古就是圣手毒医?!”苻坚惊讶地道,没错,圣手毒医是个女子。



他眉间一凝,狐疑地看着她:“但是,所谓圣手毒医,除了治病救人,更有一身出神入化的毒术。”



清河唇边浮起一丝微笑:“陛下不记得清河曾经为王大人解毒一事了么?”



苻坚虎目微亮。



“陛下,我的要求很简单,不论王大人遗嘱中写什么,我都要您承诺,保证陛下会放过凤皇和他身边的人。”清河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地道。



苻坚看了她片刻,冷嗤:“朕凭什么信你?”



清河修细斜飞的眉微微一挑,垂下睫羽,一语双关:“陛下,确实几乎从未相信过清河的话,不过就王大人的病本来是没有恶化得如此之快的,只是王大人体内余毒刚清,就要为陛下谋国之计划,操劳费神,才会如此。就凭清河断言王大人岁寿大约不过一个月,来和陛下必赌一赌,如何?”



陛下,大人这实在是劳神劳思,积腐于内,精气耗尽才会如此恐怕恐怕大限在这月内就要将近了



太医抖抖索索地说话的声音浮现在耳边。



“就算清河手里这把是虚牌,您也可以等王大人驾鹤西去后,再按照他的遗嘱处置我们。”清河带着一丝玩味似的扬起唇角:“只是清河怕,等到这个赌约结果出现的时候,陛下会不会悔之晚矣。”



幽幽烛火下,似隐约有凶猛的兽停要苻坚眼底,阴鹜而森冷地看着她许久,仿佛几欲扑出来将面前的女子吞噬殆尽:“好,朕答应你,明日就写诏书,只是你们若救不了景略休怪朕不客气。”



“清河替凤皇谢主隆恩。”清河恭敬地作揖。



看着拿了他写好的圣旨离开的清河,苻坚忽然开口:“你呢,你就不为你自己的平安求什么?”



清河顿了顿,轻笑:“陛下,您忘了王大人遗嘱里的第一条是什么?”



“晋虽僻陋吴越,乃正朔相承。亲仁善邻,国这宝也。臣没之后,愿不以晋为图”苻坚脸色顿时阴晴不定:“你不过是谢家食客,连晋朝臣子都不是。”



清河转回身,并不介意让他看见自己眼里的带着轻慢的笑意:“是么,那么陛下请便,还有一点,陛下何曾对清河客气呢。”



起身后,她悠然地向外而去,走了两步,她转回头,一副我是好人的模样笑笑:“对了,我好像闻到有股西域月见雪花的香味,这种罕见的草药是清理体内的余毒调理血息的奇药,不过前提是病人肝肾功能健全的时候,否则可是会加重肝肾的负担,搞不好会得尿毒症的呃就是肝肾坏死。”这样说,总该明白了吧。



说罢,走人。



留下苻坚愣了好一会儿,才猛地看向放在桌面上的一只华丽的印有皇后印章的小玉瓶,他脸色大变地抓起那只小瓶就飞身冲了出去。



看着一道人影如大鹏般轻巧迅捷地掠过树梢向竹楼的方向跃去。



坐在小轩窗边的清河摇头:“啧,年纪大的人,还这么急躁,小心上火。”



“他会信么?”司徒麟沉声问。



“是啊,我哪里有什么圣手毒医。”芸古嬷嬷担忧地看向清河,她不担心自己会死,只担心清河。



“就算我们手里确实是虚牌,你认为他现在还有心思去辨别么?”清河摇摇头,任由司徒麟帮她擦去手心里渗出的细微冷汗。



她轻笑:“嬷嬷,你的医术和毒术绝不下于那位神医,只是你不会那些出神入化的下毒之术而已,何况,按照阿麟的说法,圣手毒医销声匿迹于江湖二十多年,这里不过是他数年前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那种洒脱江湖人最恨就是朝廷,又怎么会愿意出现帮忙。”



清河转向嬷嬷,握住她的手:“王景略现在只是需要续命而已,您只要用狠方让他撑过这一段,解了燃眉之危就好。”至于后面用了猛药的后果,那就不在她的考虑的范围了。



那种所谓的巧合,绝处遇贵人逢生的事情,是神的恩赐,既然神不愿恩赐她,那么她就自己创造一个“巧合”和“恩赐”。



只是,巧合和恩赐中,还有一个词时常会一同出现就是——意外。



彼时,她并不知道,那个心中牵挂在千里之外的人,却成了最大的“意外”。



君色倾国第八十四章妖蛊(十一)



“凤皇,你比我想象中要回来得更快。”半卧躺在床边的景略神色镇定,似早料到他会出现一般。



“老师,你病重,身为学生,自然要快马加鞭。”凤皇坐在他床边,握住他的苍白削瘦的手,仿佛曾经在将军府邸般。



“只可惜,老师这副模样,是没有办法再为我身上的凤凰图点碧了,实在可惜,老师是我这一世中见过最聪明的人。”凤皇只露出的一双眼尾斜飞的狭长单凤眸被细碎的烛光点缀的异样晶莹璀璨。



景略微笑:“残缺未必不美,且当我留你的纪念。”



即便看不见他的神色,也感受不到凤皇身上任何杀气,但在那又异常灿美的眸子下,景略却依旧感到森诡寒意一点点地从皮肤上沁润。



“纪念?”凤皇笑起来,手指慢慢地和他五指交缠,一点点地握紧:“礼尚往来,我也给老师留了点纪念品,就在老师在我身上一点点雕琢凤凰图的时候。”



顿时,一股极为尖锐的巨痛梭地在尾椎处爆开,景略瞬间脸白如纸,俊朗斯文的脸立时扭曲起来。



骨髓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啃噬。



痛到极处,是连喊叫都没有声音的,全身的经脉仿佛在瞬间被人拽紧,景略倒在床上,痉挛般般地抖动。



可是神智却愈发的清醒,冷汗瞬间弥漫了全身,连昏迷与挣扎的权力都被剥夺,恨不得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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