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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争虎斗-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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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溥仪所住的静园禁卫森严,不先接近李莲英,岂能进入静园去接近溥仪。”



“我不赞成你这种慢吞吞的做法,既然知道溥仪住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不直接——”



“大佐没听见我说么?静园禁卫森严。”



“我听见了,我不相信凭咱们这些人闯不进去——”



“凭咱们这些人闯得进去,一定闯得进去,可是这样一定会惊动中国政府,中国政府会放溥仪走么?大佐忘了‘黑龙会’的安排,是要溥仪从白河偷偷坐船离开天津,然后登上在外海接应的日本船,‘黑龙会’所以这么安排,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件事只许成功不许败,而且只有这一次机会,绝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在这种情形下,必得说服溥仪,让溥仪跟咱们合作,才能办得到,大佐明白了么?”



“说服溥仪,溥仪能被说服么?”



“那就是我的事了,不劳大佐操心。”



“好,你的事,我不操心,我不过问。”



石原大佐气冲冲的走了。



金碧辉气得拍了桌子:“马鹿野郎,什么东西!”



秋子偷瞟了金碧辉一眼:“少佐,他这么对你,应该有情可原。”



“有情可原,什么意思?”



“少佐要知道,他这么对你,并不是为了公事。”



“不是为了公事,是为什么?”



“这是一种嫉妒的心作祟。”



“他嫉妒我?”



“少佐聪明一世,怎么糊涂一时,他是嫉妒金少爷。”



金碧辉神情一震:“金少爷。”



“其实……”秋子又偷瞟了金碧辉一眼:“这也难怪,金少爷英俊,潇洒,风趣,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男性魅力——”



金碧辉脸上浮起一片异样神色,眸子像蒙上了一层薄雾:“秋子,难道你——”



“不,我是说少佐。”



金碧辉神情猛一震,脸色马上趋于冷峻,眉宇间也浮现起冷肃煞气:“秋子,不许胡说,情报人员不许涉及私情。”



“我知道,承少佐待我一向如姐妹,我才敢在少佐面前说这种话,不错,情报人员绝不许动情,也绝不许涉及私情,可是,少佐,情报人员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啊。”



金碧辉吼叱:“秋子,不许再说了。”



秋子低下头:“嗨。”



而很快地,金碧辉脸上又浮起了刚才那种异样神色,眸子里也升起了薄雾……



□□□



土肥原在他那间小办公室里大发雷霆,恨不得枪毙站在跟前的几个手下。



只因为他这几个手下带去赴约的黑色公事包,让人掉了包,一千五百块现大洋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拿走了。



如今桌上这只黑色公事包里,装的是一千份“大新闻”,还有铅版、底片等物。



这是土肥原没杀人的唯一理由,人虽然没擒着,东西倒“买”回来了,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土肥原正这儿发脾气,电话铃响了。



一名日本特务跑了过去,拿起电话筒还没说话,马上靠腿肃立,“嗨”,“嗨”两声,然后转望土肥原:“报告大佐,司令官打来的电话。”



土肥原忙过去接,不接还好,一接之下脸色变了,一靠腿肃立,直“嗨”,“嗨”,说没两句,他挂了电话,脸色如土,突然大发雷霆:“马鹿野郎,猪猡,马鹿野郎,猪猡!”



一名特务怯怯地上前问:“大佐——”



“都是你们这班笨东西,都是你们这班猪猡。”



土肥原一个个地打,把几名特务都打完了,他拍着桌子大吼:“把那个支那侦缉队长给我找来,快,快。”



一名特务忙奔了出去。



另一名哭丧着脸问:“大佐,究竟是……”



土肥原猛又拍桌子:“笨蛋,猪猡,司令官收到一份这种鬼东西,你们明白了没有?”



那几名特务都怔住了。



一阵匆忙步履声传了过来,随着这阵步履声,小办公室里跑进两个人来,一个是刚才跑出去的那名日本特务,一个是侦缉队的队长杨头儿。



杨头儿一进办公室,满脸堆笑,急步趋前,向着土肥原恭恭敬敬一个九十度鞠躬:“机关长,您找我?”



“马鹿野郎,”土肥原扬手就是个大嘴巴,打得杨头儿往后退了两步,捂着脸惊讶地道:“机关长……”



土肥原从黑色公事包抓出几份“大新闻”来,猛力扔在杨头儿面前:“你自己看。”



杨头儿拾起一份“大新闻”,只一眼,马上怔住了,脱口叫了出来:“机关长,这,这……”



土肥原指着杨头儿,咬牙切齿地道:“我问你,我关东军特务机关的津贴你是怎么拿的,居然让人家这么样整我,出我这么大的洋相……”



杨头儿道:“机关长,这,这我事先一点儿都不知道。”



“要是你事先知道,还让人家这么整我,你今天就活不成了,可是你事先一点都不知道也不过,你是天津市的侦缉队长,居然让这种人在天津市活动,我问你,你干的是什么事,我们关东军特务机关的津贴白给你了。”



“机关长,小的我该死,我该死,我马上查,我马上抓!”



“我就是让你马上查,马上抓,我给你廿四小时时间——”



“啊!廿四小时。”



“不错,廿四小时,到了明天晚上这个时候,你要是破不了案,抓不来人,哼,哼,哼……”



土肥原一阵狰狞的冷笑。



杨头儿一哆嗦,咽了口唾沫:“机关长,能不能多给点儿时间?”



“不能,廿四小时已经够多了,你要是办不了,我就从特务机关派出人去办。”



杨头儿多么机灵个人,还能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忙道:“不,不,机关长,我办得了,我办得了。”



“那就好,”土肥原脸上浮现起得意笑容:“大日本特务机关待你不薄,你尽心尽力地去办吧,只把这件事办好,我会重重地赏你,你会有说不完的好处的。”



杨头儿额上见了汗珠,不住地哈腰:“是,是,是,是,是,是,我先谢谢机关长,先谢谢机关长。”



土肥原一摆手:“不用客气了,我主持特务机关这么多年,一向是赏罚分明,而且是信赏必罚,不要多耽误了,快去吧。”



“是,是,是,咳,咳,请机关长给个指示,这些东西是哪儿来的?”



土肥原抬手指着一名特务道:“有关这件事的经过,他知道,他会提供你线索。”



“是,是,是,谢谢机关长,谢谢机关长。”



杨头儿又是几个九十度的鞠躬,跟着那名日本特务出了土肥原的办公室。



出了土肥原的办公室,进了走廊那一端的一间小客厅,那名日本特务把前因后果,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杨头儿。



杨头儿听过之后傻了眼,不禁暗暗叫苦,这哪里是线索,何曾有一点儿线索。



出了日本商会的大门,顶着寒风往回走,杨头儿只觉这夜风比半个小时以前更凛烈,更冷。



现在,他觉出不好受来,可是,迟了。



□□□



夜本来就静,寒夜更静。



冬天的夜晚,是睡舒服觉的夜晚。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金碧辉这一夜居然没睡好,她等于没睡,闭着眼躺在床上,心里想的,耳朵边上响的,全是秋子的话。



等到她不愿想了,想睡了,可却不行了,思潮剪之不断,驱之不去,就这么,她失眠了。



天不但亮了,而且已经大亮了。



她无须起早,也懒得起。



她听见秋子起来了,听见秋子出去了,也听见秋子回来了。



她知道秋子干什么去了,她懒洋洋地道:“小秋,我想多躺会儿,你一个人吃吧。”



没听见秋子答应,门开了,秋子进来,手里拿张纸,脸色有点不大对。



“怎么了,小秋?”金碧辉问。



“少佐,你看看这个。”



秋子走到床前,把那张纸递了过去。



金碧辉接过一看,霍地坐了起来,秋子带回来的,赫然是张“大新闻”:“土肥原贤二,这,这,是哪儿来的?”



“这是包烧饼油条的,少佐,军部这是什么意思,他们是想抢咱们的功劳呢,还是想坏咱们的事儿。”



金碧辉脸上罩上了寒霜:“坏咱们的事,恐怕他们还没有这个胆。”



“那是想抢咱们的功劳了。”



“抢咱们的功劳,凭他们也配。”



“少佐,这件事咱们不能等闲视之,要不是我出去买这趟烧饼油条,咱们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土肥原这蠢猪这么一搞,一定会引起中国政府的注意,咱们要是不快一步抢到他前头,等他把事情搞糟了,咱们办起来就难了。”



金碧辉披衣下床:“秋子,你赶快吃,吃完以后告诉他们,让他们给我安排,我今天就要见李莲英。”



“嗨。”秋子答应一声出去了。



金碧辉又拿起了那张大新闻,看了一眼之后,眉宇又现冷肃煞气,三把两把把那份“大新闻”扯个粉碎。



□□□



有些人爱一大早泡茶馆儿。



一大早起来,洗把脸出门,街上逛一圈儿,往茶馆儿里一坐,彻上一壶好茶,找几个熟人儿天南地北的一聊,哈,那种乐子大了。



养画眉的人更爱这调调儿,五更天起床,提着鸟笼子,遛上个把钟头,往茶馆儿一坐,茶一喝,掀开帘布,听画眉一叫,再听人说一句:“好鸟,好鸟!”哈,乐子更大。



这会儿这家茶馆儿里就是这样儿。



金少爷坐在别人的桌子上,直端详桌上那笼画眉:“嗯,蛤蟆头,铁砂爪,尖喙、阔胸、凤眉,好鸟,好鸟。”



养画眉的乐了,咧着嘴直笑:“夸奖,夸奖。”



“养了好久了?”



“一年多了。”



“原毛。”



“窝雏子。”



“妙,妙。”



“金少爷是行家。”



“好说,行家不敢当,我们老爷子以前也养过两笼。”



“对了,好久没见老爷子出来遛鸟了。”



“鸟送人了。”



“啊!”



“现在老惦记赚钱了,哪还有功夫玩儿鸟。”



“也是,玩儿这个没什么意思——”



“不,没意思打当初不会养它,一个人要是一天到晚老站在钱眼儿上,那更没意思。”



“您说笑了。”



“不,我说的是最正经不过的话。”



金少爷正跟养画眉的聊着呢,茶馆儿的伙计走了过来,这个伙计大伙儿都管他叫小王,廿上下年纪,挺白净,挺壮,挺勤快,也挺有人缘儿,跟茶客们混得都很熟,过来陪着笑,哈个腰说:“金少爷,您的茶来了。”



金少爷当时跟养画眉的打了个招呼,回到了自己的桌上,他桌上一壶茶,一个茶盅,外带两碟花生,瓜子儿。



金少爷落了座,小王拿起茶壶为他倒了一杯,金少爷却藉着倒茶这工夫,低低问了一声:“还没到?”



小王也若无其事地应道:“还没有,大概快了。”



刚说完这句话,茶馆儿里进来个汉子,四十多的年纪,个头儿挺壮,满脸的胡子碴儿,棉袄上都是油渍,看样子像个卖油炸鬼的。



他进门目光略一扫动就看见了金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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