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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池上佳人头-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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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琉璃池上佳人头
作者:则慕
文案:
柳尘鸢幼年娇生惯养的时候没有想到,自己吃苦的日子还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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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非恐怖文,普通古言,HE。
2、架空背景,不要较真。
3、女主娇气+哭包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柳尘鸢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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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柳尘鸢的丈夫死了,死在他们的新婚之夜、洞房之时。
闽国公主柳尘鸢才十七,不但成了寡妇,还要为夫殉葬。
素色的纱幔在幽冷的宫殿里飞扬,如同招魂的纸幡。烛火昏黄,映照着赵文帝青白老态的脸,柳尘鸢一身缟素,跪在冰凉的宫砖上,耳边传来宫人低哀的哭声。
每一天,每一夜,都是这样的光景,但,她明天就可以彻底解脱了。
忽地,周围的哭声渐低,有细微的脚步声响起。
柳尘鸢有些茫然地回头,发现是来人同样穿着丧服,那边角却绣着金丝龙纹。是赵文帝之子——新帝赵书贤。他身材高大,五官俊朗,只是眉尾有一道碍眼的小疤痕。
赵书贤行至棺木旁边,宫人山呼万岁。
他没有说话,只微微扬了扬手,宫人们极有眼色地退出去。
冷殿之内重新恢复死寂。
柳尘鸢直觉事情不妙,然而不等她开口,赵书贤抓住她的手,将她往后一推。她站立不稳,仰倒在软垫上。
赵书贤的目光,顺着那薄如蝉翼的衣料,毒蛇一般游走。目光透出一种诡异的兴奋:“母后——你我都想不到,会有这一天吧?”
他的声音有点沙哑,带点迫人的威势。目光阴冷却又热切。
这样的时候,他竟还这样语调恭敬地喊他母后。
柳尘鸢原先是一直避着他视线的,然而事态已至此,她只能看着他:“赵书贤……你想做什么!”
柳尘鸢语调强硬,便是不想示弱让人抓了缝隙,可那不自知的颤抖的声音却实实在在暴露了她的恐惧。
赵书贤阴阴一笑:“做什么?原来母后不懂。”
若说之前柳尘鸢心中还尚存一丝幻想,眼下便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赵书贤要做什么,纵然双手被箍着,她也奋力地反抗起来:“赵书贤!这里是你父皇的灵堂……你怎敢!”
赵书贤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原本苍白的脸涨的通红。她那双桃花眼里泛出点点泪花,映着眼角那一颗朱红色的泪痣,显得格外动人。
她像被人固定在案板上的将死的鱼,无法动弹,只能看着被磨的锃光的利刃朝自己劈下来。
赵书贤将手从她身上抽回来,又去捏她下颚逼她张开嘴:“咬的这么用力做什么?怕人听见?可你应该大声哭喊求救才对……”
他将她的头朝赵文帝方向那边一扭——柳尘鸢躺着,看不见棺木里的赵文帝,却可以看到装饰繁重的棺材。那里面躺着她名义上的夫君,他的父亲。
“你不喊,是因为你喜欢这样。在你丈夫的灵堂里……你喜欢这样。”
烛火幽幽,四周冷寂,他像是不惧光的魔,说着让人惊惧的话语。
柳尘鸢这一辈子也没见过这样厚脸皮又不讲理的人了,她又怒又怨,浑身发抖。
她哪怕大吼大叫,也不会有任何人进来,猜不到里面发生什么人不敢进来,猜到了在发生什么的人更加不敢进来,她不会得到救赎,只会平白成为他人眼中的笑柄甚至是荡妇。
他明明知道,也知道柳尘鸢现在恨不得去死,他在看她,分明可以看到她脸上写满了屈辱,眼中蓄满了泪水,可他却故意那样说,要在语言和行为上,加倍地侮辱她。
就在此时,赵书贤忽然握住她的右手,竟然就这般行起了最肮脏羞耻的事。
柳尘鸢鸡皮疙瘩全竖起来了,奋力地想抽回手,赵书贤竟也就这样由着她把手抽了回去。
然后他起身,慢条斯理地开始整理自己的衣冠,柳尘鸢则撑起上半身,维持坐的姿势不断向后退,警惕而恐慌地看着他。
赵书贤看了她一眼,语无波澜地道:“过了今夜,父皇便要下葬,你也得殉葬。”
柳尘鸢当然晓得这件事,喘着气看着他,赵书贤道:“若你不想殉葬……就跟了朕。”
竟如此理直气壮。
柳尘鸢的声音和身子抖的一样厉害,她眼中通红一片:“我便是死,也不会随了你心意!”
这回答似乎并不让赵书贤惊讶。
“手刃亲夫,计谋已成,便觉得可以慨然赴死了?”他语带嘲弄。
柳尘鸢瞬间瞪大了眼睛,一时心跳如雷,赵书贤却沉声道:“来人。”
这一声是可以让外边人听见的,柳尘鸢一愣,赶紧跪直了身子,又手忙脚乱地将衣服给理好了,宫人陆续地回来,先对赵书贤行礼,又跪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去。
柳尘鸢呼吸急促,不晓得赵书贤会说什么做什么。
他负手而立,过了一会儿方才人模狗样地叹了口气:“眼下战乱不休,朕分身乏术,父皇丧事多亏母后打点,实在辛苦母后。”
柳尘鸢垂着头一言不发,手还抑制不住地在颤抖。
有宫人偷偷地看了眼柳尘鸢,似是不解她为何不理皇上,可赵书贤却理解地欠了欠身:“母后节哀。”
他转身带着自己的宫人离开,直到门重新合上,周围复又响起低低的哭泣之声,柳尘鸢眨了眨眼,却又落下一滴泪来。
***
天光微亮,堂内的蜡烛不知何时都灭了,初阳自窗户缝隙间洒落,虽淡薄,却也给这阴沉的灵堂添了一丝生气。周围的宫人俱都十分困倦,脸色发白,眼下乌黑。
柳尘鸢跪在地上,双脚已经彻底麻了。足足跪了七天,她娇生惯养的身体却还是无法适应。
赵书贤走后的这大半宿,柳尘鸢都将右手悬在身侧,生怕它碰到自己身体上其他的部位,心里则反复回响这一句话——这手要烂了。
今日赵文帝便要下葬,柳尘鸢也终于可得一刻的喘息,她可以回自己的椒芳宫,稍作休息,再打扮的好看一些去殇宫与其他妃嫔一起去自缢,这是柳尘鸢之前便晓得也已经接受了的事情,可昨晚赵书贤那么一打岔,她头昏脑涨,心慌意乱,一时间居然把生死这样的大事给忘记了。
还是问兰愁眉苦脸地来接她回椒芳宫时,她才复又想起来这么一件事。
问兰之前陪她守了六天灵,昨夜里没挨住差点昏过去,柳尘鸢便让她先回去休息,横竖她只是个下人,不在了也不会惹人注意。问兰半哭半笑地拉着她的手说了句娘娘真好,便先去睡了一夜。
也亏得那么巧问兰不在,不然昨夜只怕事情变数更多……
问兰扶着腿软的柳尘鸢上轿回宫,等回了正殿,柳尘鸢第一件事便是让宫女去打了三盆热水,疯狂地开始洗手,问兰不明所以,可看着她这个样子就忍不住眼泪直流:“小姐……”
人前她喊柳尘鸢娘娘,人后却还和在闽国时一样喊她小姐,她二人自由一同长大,柳尘鸢周围除了姜蕴也没有其他玩伴,问兰在她心里与其说是个下人,不如说是自己的妹妹。
姜蕴下旨让柳尘鸢嫁来赵国时,柳尘鸢自己没哭,问兰却哭的昏天黑地;嫁过来的路上柳尘鸢没哭,问兰却哭了一路;洞房那天柳尘鸢照旧没哭,问兰则哭的差点惹怒了赵文帝。
眼下柳尘鸢没几个时辰可以活了,问兰又开始抽抽噎噎的哭。
她其实本也是爱哭的,只是姜蕴下旨以后,她的眼泪便都像是给问兰流光了似的。
柳尘鸢把手都洗痛了,那种挥之不去的恶心感才稍微减轻了些,她侧头去看问兰,有些无奈:“哭什么呀,我这还没死呢。”
问兰一听,哭的更厉害了。
她一边哭,一边哽咽道:“小姐,你不但是赵国的皇后,也是闽国的公主啊!哪有让公主跟着殉葬的事情……”
柳尘鸢有些恍惚:“若不是咱们闽国对着赵国一点儿胜算也没有,我也不至于要嫁过来。”
问兰哭的一抽一抽的,伸手去拽她袖子:“要不然小姐,咱们逃吧。”
这话却是异想天开了。
问兰自己也晓得,又说:“小姐,若你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我……”
柳尘鸢捧着她的脸,用大拇指擦掉她的眼泪,轻声道:“别胡说八道了。好歹我以前享了十七年的福,来人世一遭已不算亏了。倒是你问兰,你才十四岁呢,你得好好活下去。我一死,你们随嫁的会回闽国,到时候你帮我给蕴哥捎句话,就说……”
柳尘鸢顿了顿:“算了,没什么好说的。我先去休息,到时间了你记得喊我。”
***
风有些大,竟生生吹开了半阖的窗,柳尘鸢睁开眼,有些茫然地坐了起来,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风声。没有宫人,问兰也不在。
然而这映在地上的橙黄|色的夕阳微光,分明实实在在地告诉她,已经是傍晚了。
柳尘鸢愣了一会儿,猛地下了床,衣衫都来不及整理便赤脚朝外奔去:“问兰?问兰?!”
在隔壁耳房的两个宫女听见柳尘鸢的声音,立刻跑了出来慌慌张张地行礼。
柳尘鸢只觉得自己心跳的厉害:“问兰呢?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为何无人唤醒本宫?!”
那两个宫女分别叫怀蝶怀梦,都是赵国后头给柳尘鸢指派的宫女,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怀蝶才小心翼翼道:“回娘娘,已是戌时初刻了。”
她顿了顿,又很有些害怕地看了眼柳尘鸢:“问兰,问兰她……”
“问兰到底怎么了……快说!”一滴汗顺着柳尘鸢的侧脸滑过,她发现自己的声音颤的比昨夜还厉害。
怀蝶和怀梦两人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怀梦年纪小些,哭道:“娘娘才歇下不久,吴公公便圣旨便来了,说娘娘您是闽国公主,不应殉葬,但旧法不可不循,思及旧史上曾有随嫁宫女代为殉葬的例子,便要,便要问兰替了您……”
柳尘鸢往后退了一步,心口痛极,一时间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怀梦又道:“问兰说您乏了需要休息,不必叫醒您,跟着吴公公便走了……她说,她说若您醒了,让我们给您带句话……她让您好好活下去。”
这话分明是柳尘鸢清早跟问兰说过的,柳尘鸢听了只觉得眼中酸涩一片,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现在在哪里……先帝的丧礼呢?!本宫是太后,难道连让本宫去扶灵的人都没有吗?!”
怀蝶小心翼翼地道:“这也是皇上的意思……皇上晓得太后在休息,说太后这几日守灵实在辛劳,又念着您与问兰主仆情深,便让您专心修养,不必喊您。椒芳宫里除了奴婢和怀梦留着伺候您,其他人都去送灵了,现在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柳尘鸢愣了半响,忽地擦了脸上的泪,一言不发转身回寝房拿了外袍披上,又穿好鞋,将头发随意一绾,大步就往外走去,怀蝶怀梦看了彼此一眼,一时间都弄不准柳尘鸢要做什么,只能跟在她后头。
然而柳尘鸢刚出了椒芳宫门,便见前头浩浩荡荡来了一支队伍,皆是一身缟素,然而中间却有顶独属于皇帝的坐轿。
柳尘鸢停下脚步,身后的怀梦和怀蝶见了那阵仗立刻跪了下来。柳尘鸢浑身颤抖地看着那轿子停下,看着赵书贤从轿子里走了出来。
他眉目间有一丝极淡的倦色,慢条斯理地走到柳尘鸢跟前,微微欠身:“母后,休息的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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