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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策-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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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几人迅速转过头看着他。
贺翎把他们的眼珠子挨个儿瞪了个遍,在他们疑惑、震惊又关切的目光中慢悠悠道:“说起来也够丢人的,就是回来的路上让饿狼给咬了。”
贺羿知道他被狼咬了,另外两个对此不知情,不过他们都以为贺翎说的是中埋伏时被刺客所伤,现在一听是路途中遇到的狼,脸上神色俱是精彩纷呈,让他这卖关子卖得有些哭笑不得。
萧珞淡淡一笑:“差点就把两条小命搭在路上,好在爹派出来寻我们的人及时赶到,不然我们可就要双双赶赴黄泉了。”
贺翦惊讶道:“竟然如此严重?遇到的是狼群?”
“对我们二人来说,的确是为数不少。”贺翎一脸苦相地看着他,又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看了看旁边的贺翡与贺羿,捂着脸狠狠搓了一把,摆摆手道,“唉!那一口咬下来,骨头都差点断了!这么丢人的事,不提也罢!走了,回去歇着去!”
此话一出,众人这才发现时候不早了,站起来后感觉到了几分醉意,走到门外让冷风一吹,醉意又消下去几分。
贺翎紧紧拉着萧珞的手,大呼头晕靠在他肩上,也不顾兄弟几人打趣的目光,耍赖似的蹭了蹭:“长珩,抱抱……”
萧珞连忙搂着他的腰将他扶住,朝旁边几个人歉意地笑了笑,低头凑到他耳边:“让你少喝一些,你不听。”
贺翎沉沉地靠在他肩上,笑起来:“高兴,打了胜仗就该多喝!赵暮云那乌龟……”
贺翡也有些醉意,乐道:“那厮怎么就成乌龟了?不是狐狸吗?”
贺翎连连点头:“赵暮云那狐狸,一次次在我们西北安插奸细,就是要挫挫他锐气,让他怒火攻心气死最好!哎?对了……”
贺翎忽然抬头,转过脸看着身边一起走的兄弟几人,皱起眉回忆道:“第一次发现赵暮云安插在我们这儿的奸细是在几年前了吧?那次一共捉到多少人?”
贺翦道:“十一人。”
贺翎直直看着他:“我记得是你发现他们行踪的。”
贺翦点点头,无奈地笑了笑:“那时候年轻气盛,一心想着把这些奸细铲除,就直接命人捉起来交到爹的面前,最后让爹好一通训斥。我原本有些不理解,这回看二哥反利用奸细假传书信,趁机偷袭赵暮云的后方,才知道自己当初打草惊蛇、行事欠妥。”
萧珞听着这突然被挑起的话题,眼底闪过一抹异色,他对最初那一拨奸细没什么印象,也从未听贺翎提起过,现在忽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听到,脑子里突然闪现出那个假春生。
贺翎又把头枕在萧珞的肩上,架在他身上继续走,咕咕哝哝道:“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还不到对付赵暮云的时机,打草惊蛇谈不上。不过上回围剿五里坡捉到一个人,与春生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话未说完,贺翎忽然打了个酒嗝,又在萧珞肩上蹭了蹭,似乎已经一瞬间忘了正在说的话。
一阵短暂的沉默,萧珞借着月色打量旁边几人,见贺羿变了脸色,惊讶道:“春生?!”
贺翎转头看着他们,点点头:“对了,这件事我倒是忘记告诉你们了,那人我已经审问过,他交代说自己就是那时赵暮云派来的奸细。我估摸着,四弟或许是漏抓了一个。”
这回轮到贺翦大吃一惊,怔怔地看着他:“我漏抓了?还有一个人!”
贺翎浑不在意地摆摆手:“都几年前的事了,不提也罢,横竖赵暮云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萧珞连忙出声:“云戟,铮儿估计在找我们了,你也喝了不少,该回去歇着了。”
贺翎点点头,不等兄弟几人回神,朝他们摆摆手就揽着萧珞转向长廊拐角,朝自家小院走去。
此时已经早已入夜,铮儿由奶娘带着在厢房里睡着,主室里静悄悄的,一抬脚进屋,贺翎立刻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萧珞,眼底有着无法掩饰的痛苦。
萧珞叹口气,轻轻将他拥住,在他脑后摸了摸。
贺翎双臂将他抱紧,埋首在他颈间,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好半晌才平静下来,嗓音里透着疲惫:“长珩……”
“嗯?”
“我竟然……”贺翎闭着眼,蹙了蹙眉,深吸口气艰难道,“我竟然试探我的亲兄弟……”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今天实在晚得够可以。。。OTZ
明天再来捉虫~么么哒!
93、良将难求
夜深人静;冬青听到主屋有脚步声,连忙过去敲门;没想到只是轻轻叩了一下,还没开口就见门从里面打开,贺翎正抱着萧珞;把头枕在他肩上;看不清神色。
萧珞对愣住的冬青笑了笑:“去准备一些热水来。”
冬青连忙点头:“是。”说着转身匆匆离去。
不一会儿;热水就倒入了木桶中;蒸腾的白白雾气在屏风后面缭绕。
贺翎并没有喝醉,只是心中窒闷,将萧珞当成他如今最值得信任的依靠;紧紧赖在他身上不肯撒手。萧珞难得见到他这副模样,叹口气把他扶到里面;伸手给他解开身上的衣裳,又催促了几声才劝得动他迈开腿跨了进去。
贺翎缓缓坐下,仰着头闭着眼靠在脑后的木桶壁上,抬手将他的手拉住:“长珩……你陪着我……”
“我不走。”萧珞将手挣脱开,走到旁边去拿了干净帕子过来重新坐在他旁边,看着他身上深深浅浅的新旧伤痕,抿紧唇,眼神温柔,俯身捞起水覆到脖颈处,低声道,“今日虽看得仔细,却还是没瞧出什么端倪来,或许上回是我多心了,猜错了。”
贺翎不置可否,抬手将他的手握住,露出一丝苦笑。
萧珞想了想,问道:“方才在外面,你怎么忽然提起多年前的探子一事来?究竟怎么回事?”
贺翎缓缓睁开眼,盯着烛火摇曳映照下昏暗不明的屋顶,喉结上下动了动,过了一会儿才道:“我也不知怎么就突然想起来,大概是疑心病犯了,按照春生那个兄长的口供,他与那一拨探子,一共十二人,可他却莫名被人抓起来了,而他被抓的同时,另外是十一个人被四弟擒住,送到了爹的面前。”
“这么巧?”萧珞眉头微蹙。
“就是这么巧……之前没放在心上,如今想得多了,越发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贺翎转头看着他,眼眸深沉,“四弟抓了十一人,却独独漏了那个假的春生,这其中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提前将假春生抓住,私自关押起来;二是别人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把假春生抓住,以至于他发现时以为只有十一人。”
萧珞点点头:“方才你说起此事,四弟颇为震惊,我瞧着他神色不似作伪,要么就是的确不知情,要么就是隐藏得极好。”
这么一说,二人同时感觉后心渗出了冷汗,若当真是四弟,他这城府可着实深得吓人。
萧珞自幼在深宫中长大,自认对于别人面上的伪装几乎都能看出个八|九不离十,可他今日在四弟脸上连一丝异样的神色都没瞧见,这究竟是因为自己离开皇宫太久容易失察,还是四弟太过沉着,还是另有其人?
贺翎往下沉了沉,仅仅留着口鼻在外面透气,在水下面呆了很长时间后忽然哗啦啦重新钻出来,抹了把脸,低声道:“四弟自小就乖巧懂事,爹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爹让他耍刀,他绝不耍剑。而且他对我们兄弟几人一向很好,年幼时我犯了错,让爹罚着在外面跪了整整一天一夜,还是他偷偷给我塞的馒头……”
贺翎抬手把水浇在脸上,又重重抹去,沉声道:“我想象不出他做那些事的模样……如果不是他,如果另有其人,换成谁都照样难以接受……”
萧珞听着他嗓音里透出来的疲惫,有些心疼。
贺翎继续道:“庄晋那件案子,爹也怀疑有人隐藏在暗处,他是交给四弟去查的,至今却没有查出什么来……”
萧珞听着抿紧了唇,沉默了一会儿道:“如今看来,最有肯能的是四弟,可我们也只是凭借着这些蛛丝马迹在推断,并没有真凭实据。为今之计,我们只有暗中把庄晋的案子再查一查。”
贺翎点点头,再没耐性沐浴,当即就站起来抓着干帕子在身上胡乱抹了抹,急匆匆穿上衣服,边穿边迅速道:“我去找罗擒!”
萧珞站起来:“明日再吩咐下去也是一样的,不急在一时。”
“不行,不查出来心里堵得慌。”
萧珞没办法,只好应了一声,又问:“对此事,爹是怎么看的?”
贺翎动作一顿:“我没说透彻,只说怀疑贺家有人图谋不轨,爹应该一直以为那人是在军营中,我若是原原本本都说了,他再一多想,估计得气出病来。”
“那你注意着些,偷偷调查,别让爹发现。”
“知道。”贺翎穿好衣服,走回来一把将他抱住,在他眼角亲了一口,“早些睡,我很快回来。”
“好。”萧珞笑着点点头,见他出去,关了门坐到案桌前怔怔出了一会儿神,接着挑了挑烛芯,研磨提笔,在纸上画出一幅人像来。
自从这一世嫁到靖西王府,他已经很久不曾作画,不过他丹青未曾生疏,仅寥寥数笔,纸上的人就如同随时都会活过来一般。
他所画的,正是上一辈子给他送来毒药的那名小厮。
萧珞搁了笔,将画像提起来,神色间有些犹豫。他一早就暗中将王府里的人全都查了个遍,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查到,可若是去查军营,那就必须交到贺翎手中,他该如何解释这幅画像的原委?更何况,就算他解释清楚了,军营中的人成千上万,这一查,消息十有八|九就会泄露,那可就打草惊蛇了。
而且对方若暗中培植了势力,又怎么会随便安插在军营中让别人发现异端?那样一旦行事,必将束手束脚,岂不是自己把自己给暴露了?就算此人在军营中,让他们查到了,又能如何?这是他上辈子的证据,在贺连胜面前没有任何说服力。
贺翎盯着画像看了一会儿,抬手在眉心揉了揉,最后长叹一声,将它撕了个粉碎。
******
接下来几天,王府里的气氛依旧热闹,王妃张罗着开始做起过年所需的一应准备,连带着年后铮儿的抓周礼也一并在筹备。
贺翎再没有对几个兄弟做任何的言语试探,只是暗地里将庄晋的家恨不得翻个底朝天,又把与庄晋有关的所有人、所有文书全都查了个遍,甚至派人去安平郡,查中埋伏那天长河附近的异动,结果却无功而返,最后怒极攻心,跑到校场去亲自监督士兵操练,黑沉沉的脸色把一干将士惊得大气都不敢出。
王府藏了奸细,这种事对于贺翎来说原本不值得生气,如今天下还没有太平,有再多的牛鬼蛇神都不足为惧,可他恨的是对方竟然极有可能是自己的血亲兄弟,如果不是兄弟,他又会恨自己对他们产生的疑心。
庄晋效命于赵暮云,却又与王府的幕后之人有关系,若这幕后之人真是贺家自己人,那怎么可能与赵暮云狼狈为奸?既然有那么深的城府,又怎么会做出与虎谋皮这等蠢事?
贺翎让心头缠缠绕绕的线索弄得心烦意乱,这简直成了一桩悬案,比赵暮云那厮更让他坐立难安。赵暮云虽然喜欢暗地里使阴招,目标却早已赤条条昭告天下,那狐狸就是要置贺家于死地,他可以无所畏惧,可暗中藏着的这人,却将利矢对准萧珞,怎能让他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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