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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祸-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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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一味地大度、看谁都好,到头来让人撬了自己房里的男人!”
  “谁是我房里的男人……你怎么越说越不害臊了呢?!”阿追一瞪她,心底却有另一张面孔倏尔划过,划得她面红耳赤:哎呀哎呀,这也很不害臊!提起“房里的男人”想着戚王算怎么回事?那也不是她“房里的男人”!
  几人便看着她突然捂脸栽倒在榻上踢腿,顿时苏鸾挑眉、云琅低眼,旁人也都是各自寻个东西看,各样神色摆明了都是同一个意思——我们虽不知你具体在想什么,也大概知道你这是想起谁了。
  阿追缓过劲重新坐起来的时候,卿尘刚好进来。
  但觉房里的目光同时投向他,情况硬生生被这些目光阻住,脸上微懵:“……怎么了?”
  他自不知方才一屋子姑娘正拿他当话题聊,但这并不妨碍阿追继续拿他当话题,用以缓解自己心内的尴尬。
  阿追站起身,神色肃穆地向他走过去。到了近前,豪气地一拍他肩头:“郎君,你若喜欢衔雪,把她娶回去呗?”
  卿尘眉头陡然一蹙,眼底黯了几分,又作没听见一般向她颔首:“国巫。”
  “……?”嗯?似乎不高兴了?
  阿追静静神,止了话。可仔细想想,自己好像并没有说什么过分的。
  她便抬眸淡看着卿尘,意思是让他有话最好直说,卿尘默了默,从她身侧绕过去,声音平平稳稳的:“我和那姑娘没什么关系,国巫别多心。”
  她转过身瞧瞧,明明从他的背影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又没由来地越发觉得这个人有许多秘密,让她一边觉得不该过多的探究,一边又十分想弄个明白。
  她怔了会儿,卿尘忽转身对上她的目光,看得她呼吸微窒,他平平淡淡地说:“你若不高兴,我日后不去了。”
  “……没有,我开玩笑的。”阿追连忙道。
  。
  大军在山中扎了营,再往前三十余里,便是苟延残喘的褚国了。
  战书已下,在这战事将起的时候,军营中却并没有太多的紧张。
  兵士们三五成群地围坐在篝火边,有些人饶有兴致地开赌局下注,赌此战会持续多久。起初有人说半年,后来有人说四个月,最后有个喝得微醺的到:“我瞧着啊……最多三个月!连战场都能收拾好了!”
  话音未落赶忙有人起来把他按坐下,指着就骂:“你个老吴头,又打哪儿偷的酒?喝成这样还敢四处嚷嚷,等着将军们瞧见了拿你正军法?!”
  那老吴头一下就被骂得清醒了三分,捂着嘴打了个充满酒气的嗝,心虚地扭头看了眼几丈外的大帐。
  大帐里灯火明亮,外帐从头至尾空着,原守在外帐的人都被遣去了外头等候。中帐里,一片死寂里弥漫出浓郁的血腥气。
  被扔在地上的三个人东倒西歪地躺在,都还有口气,但也都明显没什么活路了。双目俱刺进了铁定,发污的血淌在脸上,指甲被拔得干净,身上遭过烙刑的地方仍有余温,散出皮肉烧焦的气味。
  戚王睃了三人一眼而未言,接过护卫呈上来的竹简。他安静地读着,雁逸一挥手,押人进来的几个护卫便也退了出去。
  帐中只剩了君臣二人,雁逸径自落了座,解释道:“嘴都很严,头一个连审了三天两夜才把后两个供出来。后两个扛得更久,到现在也只知其他各处也有弦公的眼线,但具体是谁、在何处,尚不得知。”
  戚王边听边继续看,目光在竹简上的三个字上一停:“‘十七士’?”他抬眸看向雁逸,“也就是还有十四个。”
  雁逸点头。
  “低估姜怀了,还是有些胆识的。”戚王睇着地上那血肉模糊的三坨肉一声冷笑。
  雁逸也看过去:“心思也还可以。臣详细查过这三人的过往,从出生开始一切经过都编得缜密,甚至连‘邻居’‘旧友’都事先买通好了,有一点疏忽,都会相信他们就是戚国人。”
  戚王的面色微一沉。如此这般,把那十四人挖出来会很难——善于伪装的细作寻起来本已颇有难度,若连从前的过往都编得详尽,就更能以假乱真了。
  这三人里的头一个是因在军营中形迹可疑才露了破绽,那十四人如是藏在其他官职上、没有这样明显的动向……
  戚王目光微凛,静了静:“先不必查那十四人了。”
  “主上?”雁逸浅怔,蹙眉看向他,“至少要知道弦公想做什么。”这三人的嘴巴撬不开,那便需要再抓一个。
  戚王摇摇头:“还是先打褚国。”他口吻定定,悠然一笑看向雁逸,“打完褚国后留下的兵力若去攻弦,大约多久可以取胜?”
  雁逸喉中蓦地噎住,他震惊不已地看了戚王良久,仍是不敢相信:“主上……?”
  戚王神色未变,只在等他回答。雁逸强静了静神,答说:“弦国人少力弱,大概五六天便可,但主上您……”他心头忽地有些发虚,目光避了开来,“您和国巫……”
  是啊,阿追必定不愿看见弦国被灭国。
  戚王眸色微凝,手指轻击着案头兀自掂量着。
  地上那三人里发出一声低而粗的痛苦喘息,他看过去时又已无声,辨不出是谁的声响。
  嬴焕倏尔一笑:“再说吧。”
  “主上三思。”雁逸一字一顿道。
  “嗯。”他点了点头,笑容浮在面上,又道了一次,“还是先打褚国。”
  。
  又过五六日,阿追可算见到了南束来的贵客们。
  刚在青鸾宫里一见面,她就惊喜得叫了出来:“铃朵?!”
  铃朵甜甜笑着,毫不客气地就扑过来把她抱住了。阿追对她这异族的豪放礼节见怪不怪,只还在惊讶:“怎么是你啊?也不早说一声!”
  “听说你现下占卜赚钱,来给你捧捧场嘛!”铃朵说罢,作势学着中原人的礼数一福,“算报答你救命之恩。”
  二人说笑寒暄着,外面一阵笑声清清朗朗地传进来,也是不地道的汉语:“你这是不是就叫‘得了便宜还卖乖’?是咱们有求于人,偏要反说成帮人家捧场!”
  阿追循声望去,走来的女子二十四五岁的模样,正疑惑她是谁,就听铃朵叫了一声:“姐姐!”
  ……姐姐?!
  阿追讶异地抽了口凉气,对方到她跟前颔了颔首:“七国里最有名望的巫师?久闻大名。”
  阿追仍自懵了一瞬,才道:“七国里最有名望的女王……”
  “七国里唯一的女王。”对方带着傲气的淡笑,有几分俏皮地截了她的话,转而又说,“不过国巫您叫我阿娅就好。”
  “……”阿追赶忙说,“叫我阿追。”
  而后各自落座,阿追对眼前坐着位赫赫有名的女王的事颇是心情复杂,好生调整了番心绪,才问:“不知需要占卜什么?”
  “国运。”阿娅言简意赅,“战事四起,我想知道南束最终会如何。倘若有什么劫数,我们也想提前避一避。”
  “国运……”阿追便开了句玩笑,“这占卜起来可不便宜啊。”
  “三十万两黄金。”阿娅的笑容敛去了些,指了指外面,“你占卜之后,钱立即搬进来。”
  “……”不愧是女王!有钱!
  阿追一边腹诽一边正色摆开占卜石,这厢她闭眼摸着石头,耳边传来宫女进来上茶的声音。
  几块小石翻过,阿追睁开眼睛忽见寒光一闪,顷刻意识到这非幻境中的光影。她愕然抬头,陡见一柄短刀刺向阿娅。铃朵惊呼“姐姐!”,阿娅已侧身避过,又敏捷地连翻过几个跟头,未及那人反应便已避至门口。
  阿追这才看清拿刀的人是谁,一声“衔雪?!”刚喊出来,那面阿娅已从腰间抄了家伙出来。
  一柄精巧的小弩上镶着各色宝石,阿娅的目光却比那宝石的光泽还锐利。只短短瞄了一瞬,她一扣悬刀,“咻”地一声箭矢飞出……
  殿中忽有人影一闪,衔雪惊叫着被推开。那人影却来不及躲开飞来的箭矢,被那一箭的力度推得急退了数步,撞在墙上。
  阿娅微凛,再度瞄准,搭在悬刀上的手指未及扣下,陡闻阿追惊呼:“女王稍等!”
  阿娅一怔,手上停住,但仍未敢将弩放下。
  阿追惊魂未定地看着卿尘,半晌没再说出话来。
  卿尘冒着冷汗缓了两口气,蹙蹙眉头,抬手狠拔了刺进小腹的那支箭。
  一股鲜血猛地喷出又很快收住,卿尘撑了一瞬,终还是脱力地跌跪下去。护卫们赶进来持刀将他与衔雪皆围住,又无一人敢妄动,只看向阿追等她的意思。
  阿追脑中一片混乱,终于意识到卿尘也正看着她。
  她定住神,看到卿尘薄唇翕动着在说什么,迟疑了会儿,还是走了过去。
  ?

☆、第 68 章 战事

?  见阿追走近,两旁的护卫都后退了半步给她让道。但见卿尘一抬手,护卫们就又紧张地围回来了。
  阿娅挑眉看看,觉得卿尘只是替人挡了一箭便未多理他,提步走向同样被护卫团团围住的衔雪。
  “谁指使的你?”她在护卫身后定下脚,从人与人间的缝隙中睇着衔雪。
  “我。”侧旁不远处的答话掷地有声,阿娅一凛循声看去,阿追同样愕然望向卿尘。
  “我指使的她,且是用的邪术,她方才并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卿尘轻松地说着,手在阿追扶过来的手上一撑,稳稳地站了起来。
  阿娅蹙眉:“你又是什么人?”
  “我不认识他!”衔雪忽地喊道,“是我自己要杀你!你杀了我爹娘,是我要杀你报仇!我没中邪术,也没有什么人指使我!”
  阿娅的目光平平淡淡地从衔雪面上一睃而过,又重新停在卿尘面上。
  少顷,阿娅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不记得了?”卿尘垂下眼眸清冷一笑,又看向她,“我叫苏洌。”
  阿娅直惊得往后跌了一步,阿追亦是心中一颤:“你说……什么?”
  卿尘平静地站在那儿,没什么表情地睇着阿娅:“是我要杀你,你可信了?”
  “卿……”阿追硬生生把这称呼噎住,脑子里乱得不知怎么叫他合适,使劲摇摇头,她疾步上前将他拽住,惊慌失措,“你真是……真是睿国公子洌?那你……你……”
  “给你添麻烦了。”他的眼眸低下来,笑容浅浅淡淡的,手指在她侧颊上一抚。阿追只觉满心的混乱里又掀起一层痒意,她怔然抬头看看他,他却已再度看向阿娅,“此事与阿追无关。衔雪她……”
  他的话停住,低下头沉默了会儿,眼中的情绪变得很复杂,时而有恨意如同烈火般迸出,时而又黯淡得见不到任何光芒。
  许久,他长舒了口气:“她一个女孩子,无力对你在做什么,你放过她吧。”
  这语气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却让破口大骂更让阿追震惊。
  昔年睿国是被南束人灭了国,王室众人一夜之间流离失所,睿公与太子清还被割了首级。当时她身在弦国也听说了许多令人发指的细节,因与公子洌尚算相熟,还央姜怀派人去打听他的下落来着。
  她这外人都感受到了那一劫的可怖,眼下他这样平淡的口吻,绝不会是不在意,倒更像是……
  像是数年的沉浮磨砺已将他的棱角尽数磨平了,让他在这与仇人面对面的节骨眼上仍能忍住屈辱,近乎残酷地清楚判断哪样才是对的。
  ——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本事杀阿娅报仇,唯一有斡旋余地的,只有衔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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