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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孩子很快就凑在镜子前面一起照镜子，嘴里还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陆蓁蓁交完钱回来，把旧衣服收好打包了，干脆让他们穿新衣服了。
　　“喂，我给你们拍一张相吧？”
　　“好呀？”两个小孩干脆就凑到陆蓁蓁身边来。
　　陆蓁蓁很快拿出手机，照了一张相片，就带着孩子走了。
　　“蓁蓁姐，我要吃开心果，还要去年那个大礼包。”
　　“好，呀。小宝想要什么？”陆蓁蓁又问陆小宝。
　　“牛肉干，薯片。”这一次，陆小宝没有在别扭。
　　“好。”
　　
　　他们走后，阿直静静地站在洗手间前面发呆。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偶遇陆蓁蓁了。
　　他没想到陆蓁蓁身边还带着一个那样的孩子。
　　阿直几乎一眼就看出来了，那孩子有问题。
　　阿直小时候有一段时间也是那样子，很害怕大人，很害怕跟别人讲话。就好像全世界的人都讨厌他似的。
　　那时候，他母亲忙着讨好他父亲，根本就无暇顾及他。
　　他的情况也就越来越严重，他开始不敢说话，不敢表达自己的意见，很怕小朋友们知道他们家的事，也像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姐姐们一样骂他。
　　偏偏，他越孤僻越是有同学欺负他。阿直成了校园暴力的受害者，到最后，甚至闹到要去看心理医生的地步。
　　他母亲这才疯了似的，去他学校去打去闹。他父亲也开始关注他。
　　可那时候，他怎么都好不起来，甚至整个青春期都那样过。到了现在，他才知道为什么没有好起来。
　　因为没有人耐心地对他付出过爱。没有人会为了给他穿鞋，在大庭广众之下跪下来。没有人曾经用那么温柔的眼神注视他，鼓励他。
　　看着陆蓁蓁离开的身影，阿直却忍不住想，如果那时候，母亲也这样照顾他，帮助他，慢慢地引导着他，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可惜没有，他最后是靠着音乐才能自我治愈。
　　他在青春期，无数次幻想着有个英雄来救他，然后他等到了方君君，崇拜了她很多年，也爱了她很多年。
　　可惜，那只是错爱，他看错人了。
　　实际上，并没有人救他，他只能自己救自己。
　　阿直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一眼那陌生的号码，还是按了通话键。
　　“喂，阿直，我们能出来见面么？我实在很想你。”方君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我们已经没有必要见面了！”阿直第一次这样直接挂掉了方君君的电话。
　　那个小男孩都能从过去走出来了，没道理，他还被过去困得死死的吧？
　　
　　第150章　过春节
　　
　　今年过春节，跟去年其实差不多。
　　大年三十店里还在做生意，到了晚上会提早下班，然后白楼里的人会一起留在店里看春节晚会，吃年夜饭，过春节。
　　到了下午的时候，店里其实就没有什么客人了。
　　此时店里过春节的气氛已经很浓了，刘家兄妹趁着寒假都来店里帮忙了。
　　徐启正去了私家菜馆，准备给那边的员工发红包。
　　陆蓁蓁看着店里空荡荡的，心也有些空荡荡的。厨房里，徐老爷子正趁着没人，教两个小孩做饭。
　　陆蓁蓁一看实在没什么事，干脆跟高明打了个招呼，准备去街上逛逛。
　　高明其实知道，陆蓁蓁和她小舅舅一样，根本就没过那道坎。恋人的突然离开，他们只是看上去不伤心，实际上并没有忘记。
　　特别是逢年过节的时候，曾经在一起的那些快乐的记忆也就成了一种磨难。
　　高明轻轻地拍了一下陆蓁蓁的肩膀。
　　“都忙了一年了，你干脆趁这个机会好好出去玩玩，放松一下，顺便在京城逛逛，店里有我们呢。”
　　“噢，好。”
　　陆蓁蓁听了高明的话，换下了工作服，穿好了短款的棉衣，拿着手机，带上手套帽子包包就出发了。
　　陆小宝看着姐姐突然离开，忍不住追到门外，转头问高明：“高哥，我姐姐去干嘛了？”
　　高明看着这孩子，咧着嘴笑道。
　　“你姐也得过个节吧？她也还是个孩子呢，总不能一年到头还围着咱们忙和吧？”
　　“噢。那我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呀？”陆小宝看了高明一眼。
　　“吃年夜饭之前吧？”
　　“噢。”陆小宝这才放下心，转头又跑回厨房学习去了。
　　高明看着这小孩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
　　陆小宝这孩子表面装得跟没事人似的。
　　实际上，有点风吹草动他就跑出来找姐姐。不过，不管怎么说，小宝已经比刚来京城的时候强多了。
　　他从没见过一个小孩身上带着那么大的戾气。也就是徐家舅甥俩，一般人真不敢要这种小孩子。
　　不过现在也算不错吧？
　　高明想着也回店里去了。
　　
　　大年三十的下午，京城的街道突然变得空旷了很多，陆蓁蓁走到街上，到处都静悄悄的。
　　以往的京城就像被过度使用了似的，似乎到了哪儿都是满满当当的，都是人和车。
　　可是，年三十的下午，陆蓁蓁路过那条最繁华的马路的时候，却没碰到几个人。
　　街上的店铺很多已经歇业了，有些店铺挂上了红灯笼。
　　陆蓁蓁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太寂寞了，就觉得整个世界都跟她一起寂寞了起来。
　　高明说，让她走走看看玩玩，可是陆蓁蓁却觉得没地方可去。
　　怎么也不能辜负高明的这番好意，陆蓁蓁最后还是去了附近的商业广场。
　　到了商场，总算是有点人气了。
　　商厦里暖洋洋的，陆蓁蓁干脆坐上了电梯，一层超市，二层三层服装，四层电器，陆蓁蓁都没多大兴趣。
　　陆蓁蓁干脆就来到了五层的书店。
　　到了五层，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
　　往日里这里总是站满了人，来这里蹭书看。
　　书店只占商厦很小一部分，旁边还有可以试听唱片的耳机。
　　在这里，蹭书看，听歌是不会受到服务员的指责的。
　　陆蓁蓁干脆就留下来，拿起了一本厚厚的《飘》。
　　要是以往，她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可是现在，就当是过节了，让自己放松了。
　　陆蓁蓁飞快地看着那本书，她总是会看见几句让她有感触的话。女主角的经历让她有些着迷。
　　女主角爱的人不能娶她，她嫁给了不爱的人，后来发生了战争。
　　陆蓁蓁被剧情深深吸引，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在一看手机已经六点多了。
　　陆蓁蓁干脆就把《飘》的上下两册都拿起来，准备买回家继续看完。
　　等到她走到收银台准备付款的时候，刚好碰见带着口罩的阿直，拿了几张碟片也过来付款。上面有一张，刚好就是他自己的专辑。
　　陆蓁蓁一下就认出阿直了，俩人碰面之后，都是一脸震惊。
　　显然，谁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巧合。
　　陆蓁蓁知道阿直心理方面是有点问题的。去年这个时候，她和阿孝不小心一起见证了阿直被方君君怒甩。
　　阿孝还跟陆蓁蓁说过，阿直没有人陪他一起过年。后来，阿孝就把阿直强行拉到店里打工了。阿直还和小豆子成了朋友。
　　小豆子曾经说过，每个节日他都会收到阿直的问候，就算阿直成了名也没有改变。
　　阿直出了专辑，还给小豆子寄了一份。小豆子问他要签名专辑。阿直就一口气给他寄了十份。
　　小豆子很喜欢阿直这个朋友。
　　此刻，气氛显得有点僵硬，陆蓁蓁也知道不能继续这么矫情下去了。她如果矫情的话，以阿直那种性格他会更加矫情。
　　于是，陆蓁蓁先跟阿直打了个招呼。
　　“你也来买东西呀？”
　　“啊，嗯，好久不见呀，蓁蓁。”
　　干巴巴地说了两句话，俩人就一前一后的开始付款。阿直很绅士地让陆蓁蓁先交钱。
　　陆蓁蓁交完钱，就想先走一步。
　　她跟阿直接触得不算多，倒是比较熟悉米学长和阿亮。
　　想想那几个月的相处，阿直一直都安静得像个影子一样，站在大家的身后。
　　在别人的面前，阿直很少说话，也很少发表意见。
　　陆蓁蓁一直站在阿孝身边，她甚至想不起来，上一次跟阿直讲话是什么时候了。
　　在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之前，陆蓁蓁还曾经迁怒似的抵触过镜子乐队，也讨厌过电视里的阿直。
　　她还曾经想过镜子乐队的成员都毕业了，他们可能再也没什么交际了。
　　这种状态就最好了，一点都不尴尬，也不用像熟悉的朋友那样交谈了。却没想到，她居然在这里又遇见了阿直？！
　　陆蓁蓁的心情完全好不起来，她急着想要马上离开，却突然想起了阿孝曾经说过的话。
　　“阿直只有一个人，米学长必须回家过年。阿直的妈妈过春节的时候不喜欢留在国内。阿直从来不说，他妈妈就以为他也不喜欢过年了。
　　其实，怎么可能不喜欢过年呢？大家都热热闹闹的，这种时候一个人躲在家里，得多难受呀？不管怎么说，我要叫阿直过来，没问题吧，蓁蓁？
　　……蓁蓁，其实我以前也不知道过年这么有意思，如果可以，我以后每年都想跟你过年。”
　　回忆让陆蓁蓁红了眼睛，她的脚突然停在了原地，没有再迈出一步。
　　阿直本以为陆蓁蓁已经走了，他为了避免尴尬，过了好一会儿才下电梯。
　　结果一到四楼，就看见陆蓁蓁站在那里看着他。
　　“阿直，你今年要不要去我们店里打工呀？”
　　陆蓁蓁其实没有笑，虽然她有一双弯弯的看起来很和气的眼睛。可是，这一刻，阿直很确定她没有笑。
　　可他却还是被这姑娘温柔和善意打动了。
　　“好。”这个答案在不经意间脱口而出。
　　过了好一会儿，陆蓁蓁和阿直一前一后走在大街上，俩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尴尬，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此时天已经黑了，路灯已经亮了起来，大街上的人更少。
　　在过人行横道，等红灯的时候，阿直突然对陆蓁蓁说：
　　“对不起，没能留下他！”阿直说了镜子乐队每一位团员心理都想说的话。
　　没有人介意陆蓁蓁的逃避，他们都知道这个女孩有多伤心。
　　实际上，这个结局对他们所有人都不够完美。
　　曾经，他们把自己的音乐梦想寄托在阿孝的身上，阿孝那么出色，他们都觉得这一次一定可以。
　　然而，镜子乐队却仍是倒在了最接近成功的那条线上。最终，阿孝的离开，他们选择把乐队冷藏起来。
　　现实就是这样无可奈何，不管是镜子乐队的梦想还是陆蓁蓁的爱情。
　　怪阿孝么？他也是无奈的。
　　他们不知道阿孝发生了什么，却知道他一定有不得不离开的苦衷。所以，没人会责怪他。
　　过了好一会儿，已经绿灯了。
　　陆蓁蓁像是打开心结了似的，终于笑了出来。
　　“其实跟你们没关系，一切都没关系！我跟他约定了，我会等他回来的！”
　　这还是陆蓁蓁第一次跟别人谈起阿孝。
　　白楼里的人很有默契地，把阿孝和赵雪莲当成了禁忌话题。
　　慢慢地，陆蓁蓁的遗憾和伤感就一直留在心底酝酿着，无人说起，无人分享。
　　直到这一次，跟阿直把话说出来，陆蓁蓁的心底的情绪才彻底放开了。
　　是呀，她根本就没失恋。
　　阿孝说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阿孝叫她等，她就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