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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一林终老-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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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良久,宁扶留终于问出了口:“阿窈,你可曾想过,之前的你是什么样的?”
舒窈本来等的都快睡着了,闻言,猛地坐了起来:“以前?没想过啊,你不是说我跟你一样,就是个小门小户家的女儿嘛,有啥好想的。”
“那你想象一下,假如以前的你是个将军,你会喜欢么?”
舒窈托着腮沉思了片刻,“那我应该是很快活的吧。高头大马,肆意奔驰,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日子应该过得很肆意飞扬吧。”又顿了顿,才迟疑的开口,“其实今日猎杀那野猪,我一箭射出去的时候,莫名的有种熟悉感,一连串的动作像是本能。”
宁扶留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办法开口揭开她的过去,只好吹熄了灯,钻进靠外的被窝,闷声道:“罢了罢了,天很晚了,先睡吧。”
舒窈在黑暗中等了一会儿呢,发现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只得闷闷的倒头,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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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 自从舒窈成功的干倒了一头大野猪之后,李叔每次打猎都会叫上她,家中渐渐多了许多动物的皮毛。宁扶留每次见到她打猎回来时候笑得灿烂的样子,总会想起过去在冉州跟着宋明月他们一起喝酒吃肉的舒家小将军,想起那个被夕阳晕染成墨的黄昏时,她打马从桥头而过,点亮他余生的笑颜。
这日舒窈难得的静悄悄的坐在院子中,做好了饭菜等着宁扶留撵走淘气的学童们。心中有事儿,吃饭自然有些心不在焉。宁扶留瞧出了她怀着心事,也不主动问起,只等着她自己开口。数了半天的米粒之后,舒窈终究是开了口:“相公,你还记得那晚你问我的事儿么?”
宁扶留头都不曾抬起,低低的嗯了一声。
“这几日我跟着李叔打猎,感觉越发的奇怪了。我总觉得,你那天并不是在开玩笑,我可能以前,真的是个打仗的。我手上有老茧,力气也比寻常的女孩子大了许多,射箭准头也高的有点离谱,我身上的伤痕,并不仅仅只是新伤,还有许多陈年的疤痕,那些疤痕从何而来?我身上,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小门户里出来的女子。相公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以前到底是谁?为何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你,你又为何瞒我至今?”舒窈索性放下碗筷,一口气将所有的问题都问了出来。
宁扶留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她终究还是适合肆意飞扬的日子,而不是这段时间的小意温顺。虽说过往有着丧亲之痛,可毕竟那是舒窈的过往,而不是他的,他没有理由替她任意抛弃掉。刻意隐瞒了这一两个月,也算是他任性一次吧。只是如今她开了口问,他也无法再勉强着隐瞒了。
“若是你的以前,带着鲜血和痛苦,你依旧还想知道么?”宁扶留问道。
舒窈郑重的点点头:“我想知道!我想知道以前的我是什么样子,我想知道以前的你和我又是什么样子。有鲜血和痛苦我也不怕,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她的确不怕的,这段日子,她偶尔也会做梦,梦中鲜血淋漓。可只要一睁眼,看见他在身边,她也就不怕了。
宁扶留抬手抚摸着她挽的不算标准的妇人发髻,心中也有些怀念旧日她一根发带扎起的高高长发。“你收拾收拾,换身方便点的衣服,我带你去个地方。”
舒窈顺从的回了房间换下粗布裙子的空当,宁扶留已经从隔壁借了头小毛驴,顺便告知了李婶儿明日可能告假一天,免得学童白跑一趟。他就这么静静的立在院内,一脸的平静。舒窈莫名的有些心疼,走上前去抱住了他:“相公,不管以前如何,你始终是我相公,我也始终是你的妻子。”
宁扶留心中苦笑,只求到时候她不怪他随便乱安了夫妻的名分就算是万幸了。况且一旦过往全部回来,日子也不会再像现在这般平静了。
一路全是崎岖山路,树枝横布,因此行走的速度并不算快。所幸宁扶留提前备好了水和干粮,还带了厚衣服,天黑之后,两人在林中将就着过一晚也没什么大问题。
干枯的树枝烧的大火正旺,噼噼啪啪,烧的舒窈的脸有点干热。宁扶留自从下午出发之后便一直沉默,很少言语,而舒窈则是因为即将要触摸到一片空白的过去,心情复杂的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个沉默的人,万籁俱静,只有火独自燃烧的声音。
坐久了的舒窈困意袭来,头一点一点的,差点碰到高高跳起的火苗。宁扶留见状,叹了口气,默默的移过去,轻轻地将舒窈的身子放倒在自己腿上,闭眼靠在树身。
到底树林没有家里的床舒服,舒窈醒的比平常早了许多。抬眼望着闭眼休憩的宁扶留,舒窈并没有立刻起身。自昨天下午起,宁扶留便开始沉默。她知道他心中并不好受。这段时间,他独自承受着看起来并不美好的过去,还要照顾她的一切。他不想让她知道过去,也只是害怕她难以承受。可她却依旧固执,这并非任性,只是突然丢掉了以前的感觉实在是难受,那些一闪而过的破碎带着血色的片段最近更是把她折磨的够呛。无论结果如何,既然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她是无论如何都得去面对的,一味的将一切埋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并不是个好办法,所有的东西总有一天会破土而出,无论好坏。
见宁扶留眼皮动了动,舒窈立刻坐了起来,轻声道:“相公,起来了。”
宁扶留睁眼,低低应了一声,捶了捶有些发麻的腿,起身解开拴着毛驴的绳子,踩了踩火堆,又开始了赶路。
又是半日的光景。正午时分,在舒窈思忖着还有多远的时候,宁扶留终于在一条不甚宽敞的路边停了下来。路的两遍高树林立,因此哪怕是正午,舒窈还是感到了一丝寒意,身子不由得有些颤栗。
宁扶留拴好毛驴,指着路说:“这条路走的人少,平日里也就一些往北方去的人才会选择这条路。你且走进看看,应该还能找到些遗漏的东西。”
舒窈走到路中央,头疼欲裂。她从路边的草丛中拾起了一只箭,箭头还残留着些许血迹。舒窈似乎闻到了箭头夹带着的血腥气味,一瞬间只觉得恶心无比,令人作呕。
“这条路上,洒了你舒家二十余人的血。有你爹,有宋明月的爹,还有其他舒家军的兄弟们,他们全都死在了这条路上,只因为新帝猜忌你爹手中兵权,夺而不得。我那日拼尽全力赶路,却最终只救下了你一人。”
舒窈只觉得脑海中波涛翻涌。余临乐骑在马上一脸的杀意,宋孔清被剑穿透的胸膛,四处飞溅的鲜血,以及舒赫最终被一圈□□狠刺的画面,一时间全部涌到了眼前。舒窈只觉得全身上下全部疼了起来,那些刺向舒赫的枪全都刺在了自己的身上。
舒窈猛地一下跪在了地上,抱着头,深深的埋在地上,紧闭的牙缝中仍旧漏出了丝丝痛苦的□□。身后的宁扶留紧握双拳,却并没有其他的动作。他在等,等着舒窈自己平静下来。这是她自己的过往,她既然选择了面对,一切就只能自己承受。
好半晌,舒窈才抬起头。额上全是被小石子儿咯出来的红印,脸上泪痕犹在,还带着些许泥土,看起来极其狼狈。宁扶留走到她面前,轻轻拂去头上的尘土,温声道:“走吧,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好好休息一下。”
舒窈猛地扑倒他怀里,声音带着哭后的鼻音:“谢谢,宁扶留。”
宁扶留叹了口气:“回吧回吧,一切等回了家再说。”
舒窈沉闷的嗯了一声,坐上毛驴,任由宁扶留牵着毛驴慢慢的麻山村走着。
回到家时,正巧碰到李婶儿出门,见舒窈二人一脸疲色,好奇问道:“也不知道这两天跑到哪儿去了,看给累的。赶紧进屋歇息一下,我给你们烧点烫水送过去。”
宁扶留也没心思再跟她客套,点点头道了谢,便拉着舒窈进了屋内。舒窈这两日的确是累极,一挨着床便倒了下去,沉沉的睡了过去。
李婶儿动作快得很,不一会儿就将热水提进来了,“小舒,起来,洗把脸再睡。”
宁扶留接过热水,“多谢李婶儿了。您先回吧,其余的我来就好。”
擦了擦手,李婶儿也聪明的不再多问,转身走了出去,“那行,我就先回去了。你有事儿就叫我。晚饭也别做了,我给你们炖猪蹄儿,你和小舒过来吃。”
宁扶留点点头,将热水倒进了木盆中,浸湿了毛巾,坐到舒窈身边,轻轻地擦拭着她有些泥土的脸,面色沉静。擦干净了舒窈的脸,又将舒窈的手细细的擦了一遍,盖好了被子,然后轻轻的走了出去。
院中的宁扶留到并没有太大的不好受的感觉,而梦中的舒窈却不怎么好过了。梦中一遍遍的重复着那日林中的情景,四处乱飞的箭矢,满目鲜红的血光,宋孔清被穿透的胸膛,还有,舒赫四处喷血的身体。一遍一遍的重复,一遍一遍的凌迟。她拼尽全力的想睁开眼睛,眼皮却犹如被针线缝了起来,怎么都打不开,只勉强从喉咙中发出几声细微哼声,内心焦急万分却又无可奈何。
宁扶留在院中坐了一会儿,刚进屋时,便听到了舒窈的哼声,走进时才发现她满脸痛苦,眉头紧皱,明明还是很冷的天,额头上尽是细细的汗珠,知道她梦中定是一片血光,便伸手摇醒了正在挣扎的舒窈。
舒窈终于从梦中醒了过来,睁眼时看到宁扶留平静无波的脸,愣了半饷,才彻底从梦中的血色清醒过来。张了张口,发现自己的嗓子疼的厉害,如同火烧一般。宁扶留起身倒了碗水递到她手上,舒窈一口气喝了个精光,声音虽然依旧沙哑,如同火烧般的感觉总算好了些。
“我爹爹和宋叔叔的尸首呢?”舒窈问道。
“大概被余临乐带回清都给君席楼交差了。君席楼不在清都动手而在你们回来的路上动手,也是想着回程的途中变故多,出了事儿也好将自己摘清楚,毕竟他刚登基,还是得要个好名声的。只是舒将军的尸首回了清都之后是个什么结果,就看君席楼怎么打算的了。”宁扶留拿过空碗放好,扯过枕头垫在舒窈背后,也好让她舒服点儿。
“我要回一趟清都。”舒窈望着宁扶留,坚定的说。
宁扶留到是丝毫不奇怪她的决定,点点头:“你想回就回吧,反正拦也拦不住。只是我得跟着你。”
舒窈垂下头,“这段日子,多谢你了。”头顶传来宁扶留一声轻笑,“你突然这么客套的跟我说话,我可真是不甚习惯。你爹当时托付我以后尽量照顾你,我们又还当了这一两个月的夫妻,没啥需要跟我道谢的了。你既然已经想起了往事,我还是比较中意你当时在镇上当着我的面求亲时的样子。”
饶是舒窈心情沉重,也被他言辞中的揶揄闹了个红脸,“男子汉大丈夫,揪着点儿过去的事儿算什么。都说了那次是打赌赌输了,被逼着做的事儿怎么能当真。”
宁扶留起身,“你等等,有东西给你。”一阵翻箱倒柜后,宁扶留拿着双匕首走到舒窈面前。
舒窈自然认出了这是当日舒赫送给她的一对匕首,原本以为一场混战中早已丢失,没想到如今却又出现在自己面前,到有了几分欣喜,伸手便要从宁扶留手中拿过来。宁扶留却一抬手,只给了她其中一把,“这是你的,剩下的一把是我的,你不会是反悔想要全拿回去吧。”
舒窈白了他一眼:“我记得当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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