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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本身并不是罪、并不是恶，它既可能因罪恶而生，也可能因善良而起。但是小施主，何为‘佛’，佛即智慧，佛即自我！愤怒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因为愤怒而放弃了自我的智慧，你因为愤怒而放弃了思考，放弃了自我，他人就能够以此来控制你，伤害你。小施主，你心中有恨吗？”

孙炎道：“我恨！我恨，恨那些伤害我的人，恨那些伤害我的朋友的人！”

“那就去恨吧，”唐僧长叹一声，双手合什，“但是，不要放弃自我，不要放弃智慧，不要放弃你的‘空’，你的‘明’，不要放弃你的自我！不要像外面的这些东西一样，沦为邪恶的工具却不自知，在愤怒和力量中迷失自我。”

强大的佛光，从唐僧身上散出，笼罩着孙炎和九龙子。这一瞬间，九龙子的愤怒如浪潮一般，涌入他的心灵，那痛失亲人的愤怒，那被折磨和被束缚的愤怒，那想要杀戮一切，破坏一切的愤怒。

唐僧道：“这，或许是你一生中最大的考验，就算如此，贫僧仍然选择了相信你。你是它们的龙睛，但你更是你自己。贫僧这便送你出去，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轰！佛力爆散，九龙子与孙炎混在一起，在佛光的护送下，冲破重重血影。

“唐僧！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血影在咆哮，血影在怒吼，“离开了我们，你就是真正的形神俱灭！”“他们杀你，他们害你，他们任由你跟我们一同变成这个鬼样子，你还帮他们？你这个蠢货，你这个懦夫！”“唐僧，你死定了，离开我们，你就死定了！”

唐僧以最后的佛力，护送着少年和九龙子，在他的身后，是无数声音交织在一起的癫狂和愤怒。他抬起头来，深深的叹息着：“在你们的眼中，我是一个即将死去的人！在我的心中，你们却早已经死去！究竟是谁死了？我在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你们却早已经放弃了思索！所以，我还是我，你们却已经不再是你们……”

看着上方的光明，他微笑着：“悟空、八戒、沙僧……为师对不起你们，为师愚笨，为师懦弱，为师一直都在给你们拖后退，让你们来救我，一次一次的，让你们来救我。但是，至少这一次，至少这一次，为师也想做些什么，就当作是……为师最后的西游！”

强大的佛光……冲天而起！

※※※

惊人的血气突然转成强大的佛光。

一条真龙在佛光中冲霄而起，撞破上方的层层砖瓦。

风卷云涌，龙气卷荡。黑樱月华以袖遮风，低声道：“这个是……”

诸葛暗在她身后的另一边，失声道：“长耀宝光，真龙出世？”

整个六芒星阵都随着真龙的出现，向四面八方崩裂，夜空中风卷云涌，幢幢的雷云从虚空中疯狂的涌出，在天空形成密密麻麻的云气，真龙冲上雷云，无数闪电噼噼叭叭的震响，在它身边击出一道道蛇形的亮光，那惊人的气象，仿佛整个苍穹都在破碎一般。

雷云中，巨型的真龙甩动着龙尾，“啪”的一声震响，空间被抽出灰色的裂缝，刷的一声，真龙倒冲而下，冲入那目瞪口呆的人群，紧接着便是杀戮，不停的杀戮。不管是玄兵玄将，还是丹黄宗弟子，真龙所过之处，尽是血雨。

残肢断体从空中雨水一向洒落，九龙子这些日子所遭遇到的愤怒、痛苦、折磨、仇恨汇聚于一处，使得出世的真龙，充满了无限的杀意。更何况，真龙原本就是抑制人类、屠杀生灵的造物。

轰！真龙的口中，喷出熊熊的烈焰，吐息之间，宽数十丈、十里之内的一切事物尽成焦土。

出了什么事？丹黄悟真宗宗主薛罡、“双宝辟邪”宇文战、“悉象夺魄”谷梁鸿、“沉尸飞魂”甘霸光四人脸色俱变。

对于薛罡来说，心痛众弟子之惨死。对于宇文战、谷梁鸿、甘霸光来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事态的发展，已经是远远超出他们的预计，一时间，竟连他们也不知所措。

但是真龙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朝他们疾冲而来。

四人心知不好，同时出手，薛罡袖风一卷，真人境的实力尽数发挥，红黄两色罡气化作符录，轰然间爆开。宇文战肩上双手砸出双宝，谷梁鸿祭出护身宝珠，甘霸光整个人化作木尸，用出看家本领。

嘭！一个真人境，三个仙人境之巅峰……四名高手同时出手，硬生生挡住了真龙。

真龙在天空中摆动着龙尾，虽被挡住，其势不减，四人却是强施玄气，汗如雨下，仙术与法宝发挥至全力，一丝一毫不敢松懈。

第490章计划之中？

真龙朝四人疯狂的吼着，龙尾斜斜的在密集的雷云间卷动，直卷得天昏地暗，星月失光，不断刷下的闪电，仿佛是天与地之间的光链，扭曲着，变形着，一排又一排的扫动着。

龙尾骤然一甩，带着汹涌的雷光，从侧面击中“沉尸飞魂”甘霸光，甘霸光的木尸之身发出败革般的霸响，直接被雷光击得碎散。真龙双目一瞪，真龙之力直接灌入玄兵图腾，上万口宝剑轰轰轰的刷出，砰砰砰的一通乱响，击破了宇文战的双宝和谷梁鸿的宝珠，这些宝剑刷过两人的身体，竟连一片完好的残渣也不剩下。

真龙一个回旋，一道闪电破口而出。

薛罡大喝一声，全身功力提升至极点，长袍卷动，罡风乱起。

轰！闪电直接击碎了他的护身罡气，令他喷出鲜血，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往下掉去！

“外公？”远处传来惊讶和惊惶的少女呼声。

薛罡在抛飞中，撞上了早已崩裂的丹黄峰，五脏六腑尽皆破碎，整个人都在扭曲，若非原本就是真仙之体，早就已经死去。然而，此时此刻的他，却没有空管自己，因为他看到一个少女正向自己飞来。而同一时间，真龙正张牙舞爪的冲向自己。

“香香！闪开！”薛罡双目怒瞪，发出惊恐的吼声。他试图重提罡气，用劲最后的力气，将飞来的外孙女儿送到远处，身上却爆出阵阵血丝，整个气机都已溃散。

真龙在滚滚的云气中，直扑而下。

少女一声尖叫，在外祖父身前急转过身，张开双手。狂劲的风，吹打着她的襦裙和秀发，让它们呼呼呼的向后飘卷，那愤怒的杀气和可怖的力量，压得她浑身刺痛，喘不过气来。

紧接着便是霹雳般的一声震响，真龙硬生生止住了冲势，强大的力量冲击着虚空，少女的身前，仿佛连空间都生出了石击水面般的皱痕。真龙之力在她的身前压缩，却没有伤到她一片衣角。

杜香香在惊慌失措中抬起头来，看向真龙那血色的眼睛。在真龙之下，她的娇躯是那样的渺小，就像是泰山重压下的蝼蚁，她的模样，却在真龙血红的眼眸中映出，清晰得像是水中的倒影。

睁大眼神，她疑惑而又不安的道：“孙……大哥？”

真龙一声厉吼，龙威随着狂风，一波又一波的向外卷去，刮得整个赤红大漠沙走石飞。龙首一摆，它挟着海浪一般的雷云冲天而起。

——“何为愤怒？愤怒本身，同样也只是七情六欲之一，是人自身的一部分。小施主刚才因为愤怒而被‘它们’引来，但面对好友之死，小施主若不会愤怒，那无情无义之人，与‘它们’又有何区别？贫僧固然希望，人人皆能化解仇恨，却也知道，仇恨与愤怒本身并不是罪、并不是恶，它既可能因罪恶而生，也可能因善良而起。但是小施主，何为‘佛’，佛即智慧，佛即自我！愤怒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因为愤怒而放弃了自我的智慧，你因为愤怒而放弃了思考，放弃了自我，他人就能够以此来控制你，伤害你。小施主，你心中有恨吗？”

——“我恨！我恨，恨那些伤害我的人，恨那些伤害我的朋友的人！”

——“那就去恨吧，但是，不要放弃智慧，不要放弃你的‘空’，你的‘明’，不要放弃你的自我！不要像外面的这些东西，沦为邪恶的工具却不自知，在愤怒和力量中迷失自我。”

真龙在狂啸中冲向雷云，又挟着所有的雷云撞向远处的沙漠，狂沙在大地的震动间滚滚的打来，因雷电轰炸而造成的惊人深坑内，真龙甩动着龙尾，朝远处的天际怒吼而去。

杜香香张开双手，怔怔的看着远去的真龙。

另一边，诸葛暗看着周围的一片狼藉，喃喃的道：“喂喂，能不能别玩得这么大？真龙都跑出来的，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唉，我真的应该回去再睡会……”

在他的身后，黑长直的美女握上了秀月刀。

“我开玩笑的！”诸葛暗身子一腾，纵身便逃。

十字星的刀光闪过，嘭的一声震响过后，黑长直的美女将手一招，芭蕉扇落回她的手中：“那你就再睡会吧！”

收起芭蕉扇，黑长直的美女取出手机：“真龙出来了。”

另一边传来诧异的声音：“真龙？真龙不可能出世的，它的眼睛还在仙界，被三老控制着。”

黑长直的美女道：“不知道唐僧做了什么，现在看来，孙炎成为了真龙的眼睛。它和九龙子都被唐僧送了出来……想不到在那种环境下，唐僧竟然还能保持住他的佛性。”

“这样啊……好吧，目前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

“你的计划之中？我说，你的计划莫非是‘反正所有的计划最后都会玩脱掉’？”黑樱月华实在是没法不去吐槽，这就像一个人的屁股摆得太正，她实在是没法不去踢。

另一边的女人咬着手帕：“55555！黑樱，我的计划，就是让他把九龙子带出来啊？虽然过程曲折了一点，但是目的达到了啊！”

黑樱月华手抚额头，道：“莫非你的计划，还包括真龙的出现？”

“哎呀，黑樱，快点想办法，真龙是不可以出世的，你快去把它杀了……”

“如果你的计划是让我去杀真龙，我一定会冲过去先杀你，那样比较安全一点。”黑樱月华吐槽道，“莫非这也在你的计划之中？”

“55555……”

※※※

真龙一路往西飞去，轰的一声，砸在了戈壁上，碎石哗啦啦的往坡下滚去，真龙龙爪一拍，砾石乱溅，它再一次的腾空而起。

孙炎的意志，便在真龙内部挣扎着。九龙子的愤怒，漫过他的全身，有若狂潮一般，试图吞噬他的心灵，摧毁他的意志，他尽全力的保持着心头的清明，不让自己的自我被它们的愤怒淹没。

前方，一批玄兵玄将急急飞来。

真龙一声长啸，直闯而入，大开杀戒。腥风血雨连绵不断，那些兵将在惊惶中，被杀得一干二净。

杀掉这些兵将的真龙，愤怒中往西急飞。

它要去哪里？孙炎在狂涌而来的怒气中思索，在这种情况下，思索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但是一个人如果放弃了思考，那他究竟还能够剩下些什么？无法思考的身体，不过就是行尸走内，甚至连它的存在都是一件极其可笑的事。

第491章自由地愤怒

一座巨大的石城，在真龙的眼眸中越来越近。

孙炎的心中生起明悟，这就是它的目标吗？

石城的城墙，腾起强大的禁制，禁制如半透明的琉璃护罩，将整个巨大石城护住。这是建于神魔大战期间的重型禁制，就是这些禁制的存在，保证了肃慎世界在神魔大战期间的太平。

但是真龙，就这般挟着强大的力量撞了上去。随着轰然一声，响彻天地的震响，半透明的巨大禁制，先是出现道道龟裂，再砰的一声，碎散成无数的碎片，这些碎片化作闪动的符文光芒，纷纷消散而去。

真龙张牙舞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