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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神系统-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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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面山下的韩军一看北面大火烧起,顿时恍然,连忙效法。片刻之间,函谷关南面山头也是一片火海卷向长城。两边山头欢呼声遥遥相闻。新垣衍一声大喝:“五千一队,两波攻山!”此时大火已经烧到山腰,五千军士一声呐喊,牛皮战靴趟着滚烫的还闪烁着火星的草木灰漫山遍野冲了上来。可忒煞是怪!眼看着大火已到函谷关长城,山风却突然转向,变成了迎面风。这一下情势大变,山火顿时迎面扑来。虽然没了草木,可那迎面扑来的灼热火舌与飞扬的火屑草木灰,钻眼上脸灼得人生疼,冲锋气势顿时缓了下来。更有一样,兵士甲胄多是牛皮做衬底外罩铁片,更别说还有牛皮盾牌、牛皮战靴、皮质剑鞘等,若冲入火海,分明便是引火烧身。所以风向一转,士兵本能地回身避火,挤撞成一团一团。
正在此时,函谷关长城上一片呐喊:“起——”
喊声方落,魏军脚下的山体轰隆隆塌陷,成百上千的兵士在惊慌恐惧的惨叫中骤然从地面上消失,一道十多里长两丈多宽的壕沟冒着腾腾火星,赫然出现在眼前,仿佛森森地狱一般。新垣衍与后队军士尚未回过神来,城墙上又是喊声大起,巨大的圆石漫山遍野隆隆滚来。这些滚圆的大石与山岩碰撞,大多凌空弹起,飞一般越过壕沟向后队军士砸来。新垣衍大惊失『色』,喊一声:“收兵!”便狂奔而去。逃开飞石猛袭,回身再看,新垣衍目瞪口呆——那万千圆石一层层滚入壕沟,沟内隐隐传来一声声沉闷的惨号,一星星依稀溅起的血珠,眼看着那三四千兵士竟被全数吞噬了。
“歹毒!秦人歹毒!”新垣衍跳脚狂吼,“收兵!回中路攻城,杀光秦人!”
函谷关狼烟升起的时刻,站在崤山最高峰瞭望的白起立即回身下令:“传令中军主力,立即向崤山北口隐秘出动,集结待命。”说罢看着狼烟思忖片刻,回身匆匆下山,刚到半山腰,中军司马飞步上山道:“禀报左更:楚齐大军二十万,进入武关东南丹水河谷,山甲所部已经接战!”白起沉声道:“传令蒙骜将军,中军分出步兵两万,卡住楚军后路。”中军司马显然犹疑担心,沉『吟』道:“如此一来,中军只剩八万铁骑,齐国主力可是二十万大军,冲击之力可能减缓。”白起冷笑道:“我原不想吃掉楚军,可一有变数,放走他暴殄天物。这个变数,你看不出来?”中军司马恍然笑道:“左更是说,齐军灭宋?”白起目光一闪,也不说话径直下山了。
山甲的两万步兵已经忙碌了两日,装路障,挖陷坑,开壕沟,设马刺,筑鹿砦,搬顽石,将这臼口南面十里之内弄得寸步难行。此地名臼口,可见地形之奇。臼者,舂米器具也。农耕之初,人们掘地为坑,待土坑变干变硬后便在坑中舂米。后来,聪明者发明了石臼,将一块大石头凿出一个大坑,打磨光滑,然后以木杵在坑中舂米。地貌似臼者,便是山地洼陷,状若大坑。这臼口,是丹水河谷的一片小盆地的入口,有两座小山夹峙,进入武关的大道恰恰从臼口中央通过,丹水也从臼口流出直向东南入汉水,进入武关的大道在丹水岸边与水流并行。旅人向西北越过臼口,一日可到武关之下,东南出臼口,一日可出崤山进入楚国。
为了轻装疾进,春申君将笨重的战车与老弱兵卒全部留在了宜阳大营,只余五万精悍的山地子弟兵。对于武关,楚军比齐军熟悉得多,自然是前锋大军,达子的十万齐军压后。认真说起来,春申君并没有将十万齐军当做主力,只是联军作战多有微妙,才依照传统接受了齐军共同进攻而已。究其实,武关秦军只有一万,五万人足以攻克,若五万不行,十五万也同样不行。此中道理,在于武关极为险要,只能以三五万精兵出其不意以奇袭破之,若打成了明仗硬仗,大山要塞有一万精兵当关,纵有十多万大军也无从施展。
正因为清楚个中奥秘,出发时春申君对达子下令:“我领五万楚军兼程疾进,你但舒缓而来,照应好不被秦军切断后路便是。”达子对这一带地面极是生疏,自是立即答应:“春申君放心攻关,我守住后路。”
疾行一日,楚军于暮『色』时分涉过均水均水,发源于崤山,从北南流,在南阳山地入丹水,两水交汇的三角地带正在武关东南。,不消半个时辰进入丹水河谷大道。说是大道,只是对商旅车马而言,对于五万大军来说,再宽也显得拥挤不堪。春申君立马道边小山头遥遥观望,扬鞭一指远处隐隐可见的山口:“前方是臼口,十人一列,疾行穿过,不得停留。”身边司马飞骑传令。片刻之间,楚军部伍整肃成列,刷刷刷开向山口。春申君的谋划是:一过臼口便分兵绕道,前后夹击,奇袭武关。虽然武关之前只有一条商道,但对于这些出身『药』农猎户的山民子弟来说,从荒无人烟的大山翻越到武关背后,却不是难事。
突然,轰隆隆连绵沉雷,前军大哗人喊马嘶。正在山头瞭望的春申君大惊,驰马飞下山头向前军冲来,及至一看,顿时面『色』铁青——几个巨大的陷坑黑糊糊横在眼前,坑中挣扎着惊慌呼救的士兵与受伤嘶鸣的战马。陷坑虽然不深,坑底却是竹矛林立,士兵战马都是一身鲜血,路上的将士们惊慌叫嚷,一时无所措手足。春申君厉声大喝:“点起火把,前军救人,游击斥候前行探路!一个千人队上山,推大石滚路,探明陷坑!”片刻之间,各方忙碌,大片火把漫山遍野地亮了起来。
大约半个时辰,臼口前路面已经探明,再没有陷坑。春申君本来已经大生狐疑,准备撤军,听得再没有陷坑,一咬牙下令:“过!穿过臼口!”
在山边大片火把照耀下,楚军大队人马隆隆推进,要以最快的速度穿过臼口。正在前队堪堪进入山口的一刹那,突闻山崩地裂般一片喊杀,两边山头箭如急雨石如沉雷,隆隆之中夹着一片尖啸,铺天盖地般压了下来。楚军不及反应,已经被『乱』石箭雨杀伤许多,后队尚在继续拥来,一时间自相拥挤践踏起来。楚军混『乱』之时,突闻一片牛角号凄厉地响彻山谷,大片黑『色』甲士挺着亮煌煌的长矛吼叫着冲杀出来。那箭雨『乱』石也忒煞奇怪,始终只在黑『色』长矛队前面的楚军中砸下,竟配合得天衣无缝。
春申君恍然猛醒,想起派出探路的游击斥候一个没有回来,心知中计,武关已经不可能奇袭,一声大吼:“后队回身,撤出臼口!”饶是如此,谷口内的两三千人马也已经被全部包抄,硬生生有来无回。
楚军一撤,谷口内秦军却没有杀出。春申君心思灵动,立即想到这是秦军以为自己必定要强攻武关,要在这里设伏固守等待援军。春申君天生不是打硬仗的秉『性』,能打则打,不能打则退,是他历来的用兵之道。更有一点,自屈原的八万新军覆灭,对于秦军他从来没有盲目骄狂志在必得的想法。今日秦军有备固守,耗在这里分明是等秦军主力来吃掉自己,何如早退?利用秦军料我强攻的错误判断,正好安然撤出。思忖妥当,春申君断然下令:“后队改前队,熄灭火把,悄然撤军!”
军令一出,万千火把骤然熄灭,楚军大步匆匆地向后回师了。不想方走得半个时辰,斥候飞马来报:秦军大队出了臼口,全力向楚军追杀而来。春申君大惊,立即下令:“后军设置路障,大队兼程疾行,急速与齐军会合,出山灭敌!”
但是,秦军的追杀速度迅猛得惊人。一个时辰之内,硬生生黏上了楚军后队,咬住不放,猛烈地厮杀了起来。此时天『色』已现朦胧曙光,齐军迎面而来的大队旌旗已经遥遥在望,正是楚军堪堪与齐军会合的时刻。春申君恼羞成怒,大吼一声:“全军回队!杀退秦军!”楚军大队呐喊一声,转身向秦军山呼海啸般扑来。此时中军司马已经与齐军主将达子取得联络,齐军也摆开阵势压了过来,决意要将这股欺人太甚的秦军一鼓全歼。
正在大举冲锋之际,游击斥候又是飞马急报:秦军主力铁骑封住了崤山出口,正全力杀了进来。春申君怒喝一声:“一派胡言,崤山之外,何来秦军主力铁骑!杀——”不由分说率领卫士千骑队冲了出去。
这里正是刚刚进入崤山的一片山谷,山甲的两万步兵死死堵在对面山头。楚齐两国的十多万大军在方圆十几里的山谷中展开,一时无法攻下山甲固守的山头。山甲这两万步兵正是秦军步战的精锐之师,人各五样兵器:左手铁盾,右手长矛,左腰大砍刀,右挎弓箭壶,背上还有一柄奇特的大木槌。主将山甲如今已经年逾六十,却是矍铄精壮武功惊人,更兼身经百战,对这商於崤山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如今凭险据守,楚齐大军显然无可奈何。按照白起部署,山甲一军只需黏住来敌三日便完了军令。可春申君一撤,山甲顿时急了眼,教这十多万大军出了山,步战锐士颜面何存?不及思索一声吼叫:“撇下辎重,轻兵追杀!”秦军锐士的取舍与当年魏国吴起训练武卒的标尺相同,最是重视负重急行军,须得全副甲胄全副兵器与干粮,连续强行一百里且能继续接敌作战者,方能留做锐士。如今军情紧急,关乎锐士杀敌声誉,谁个不奋勇争先?大步匆匆连跑带走,硬生生地咬住了楚军。
在楚齐两军猛攻山甲步军山头的时刻,崤山谷口杀声大起,旌旗招展,秦军的两万主力铁骑『潮』水般杀入山谷。山头上山甲大喜,高喊一声:“方阵成列——压下山去——”片刻之间,两个方方一百的万人方阵如森森松林,在隆隆沉雷般的战鼓中轰轰轰地压下山,直奔齐楚两军的骑兵而来。与此相反,秦军的主力铁骑则展散开来,冲入两军步兵人海大展神威。本来,骑兵对步兵是绝大优势,步兵对骑兵寻常却是难以抵抗。如今秦军竟打了颠倒,齐楚两军大出所料,一时大『乱』。楚齐大军虽兵力占优,战力却与秦军悬殊太大,更兼被断了后路压在山谷,措手不及间人心大『乱』,很难结阵抗敌,情势顿时危机。
山甲的步兵方阵一遇骑兵,立即化为百人队小阵冲杀,打法极是奇特:左手一张与人等高的大盾牌,右手便是那柄奇特的大头木槌;盾牌一搪马上长剑,大头木槌同时猛击马头;战马即或不是鲜血飞溅也是吃疼难忍,狂跳嘶鸣间骑士大多被掀翻下马;刚刚落马,立即有大头木槌跟上,“嘭嗤”一声鲜血飞溅脑浆迸裂。两军骑兵大是惊骇,不到半个时辰纷纷夺路突围。
崤山激战的时刻,关外主战场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赵魏韩三军猛攻函谷关一日未下,暮『色』降临后司马尚三将大为沮丧,申差哭笑不得地直嘟哝:“娘的,一天没吃没喝,还死伤两三千,这仗打得出鬼了。我看,回大营,明日再来收拾这头恶狼,左右一个时辰的路程。”司马尚与新垣衍对望了一眼,也不再坚持夜战,一声令下,三军拖着十多里长的队伍卷旗收兵,回到渑池与伊阙大营,已经是夜半时分。奔波驰驱一整日的士兵们饥渴疲惫极了,狼吞虎咽地饱餐一顿,倒头便睡,有人手里还拿着油乎乎的酱肉便打起了粗重的呼噜。辽阔的军营,除了隐隐如雷的鼾声,便是呼啸的秋风伴着单调的刁斗声,沉寂得令人心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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