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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之再嫁-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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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松了口气,站在最后面的年青文书急奔进去,取了棉帽棉斗篷出来帮着老年文书穿上,李燕语仔细看着两人,看面相倒有五六分象,看样子是父子两个,这子承父业,倒也是人之常情。
邵源泊拱了拱手:“先生贵姓?”
“不敢当不敢当,实在当不起,鄙姓张,弓长张,大家伙儿都叫我老张,前任县令裘府尊叫我老张头,邵府尊叫什么都成,都成!”老张话还真是不少。
李燕语笑的转过了头,老张上前引着两人:“大人这边走,这正屋是大人的签押房,邵源泊伸手牵住李燕语,进了签押房,屋里很宽敞,正面挂着幅山高月小的竖幅,下面一个高几,左右各一把扶手椅子,前面左右两排各有四把椅子,东边一道屏风,屏风后临窗放着张巨大的老榆木桌子,桌子干净的发亮,上面文房四宝整整齐齐,西边盘着盘大炕,炕上放着炕桌等物,家俱齐全,只需挂上帘帷,放了坐垫也就齐备了。
东厢两间屋里,门虚掩着没有人,老张一边殷勤的说着话,一边就要推门:“这间是县丞吴大人。”邵源泊忙抬手止住他:“吴大人不在,就不进去了,那间?”
“那是典史宋大人的办公处,咱们县小,户不满千,没有主薄。”老张拢着手,满脸笑容的解释道,邵源泊笑着点了点头,客气的谢道:“老张费心了,我年纪轻经事少,往后还得承大家伙儿多关照。”
“哪里哪里!大人真是太客气了,这是哪里的话!”老张受宠若惊,不停的哈着腰,笑容满面,
“你去忙吧,我和内子到外面随便看看。”邵源泊笑着示意着老张,老张连声答应着,往后退了两步,坚持让着邵源泊和李燕语,直看着两人穿过穿堂,进了前面的院子,才赞赏的叹了口气,转身回去六房忙去了,看来这新来的知县是个知礼的,到底是大家公子出身,明天点帐点册,可别出了差错才好。
前面就是三楹开间的大堂,正中六扇中门虚掩着,邵源泊牵着李燕语,轻轻拉开门,门内的堂帐自门枋及地,束成人字形,前面一把黑漆铮亮的扶手椅和一张巨大的长方形公案,案子上整齐的码放着印包、签筒、笔架、砚台、醒木,李燕语随着邵源泊走到桌子前,倒吓了一跳,这桌子椅子所在的,竟是个半人高的台子,坐在椅子上,真正的俯视百姓。
李燕语笑的靠在邵源泊身上:“你看看你,这高高在上的县太爷可是名符其实!”
“那是,百里侯么!”邵源泊揽着李燕语,笑着应道,李燕语的视线越过公案,青砖漫地的大堂正中,一块黑漆漆显得极威严的戒石立在大堂正中,对着公案的一面上刻着十六个鲜红的大字:‘尔傣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李燕语心中微凛,指着戒石示意着邵源泊:“看到没有?那块戒石!”
邵源泊扫了眼戒石,一边探头找着台阶,笑着应道:“那是太祖写的,百里侯么,要祸害百姓最便当,自然要时时警醒才行。”边说边牵着李燕语下了高台,
大堂左右各放着一列红漆架子,上面架着‘回避’‘肃静’等字样的虎头牌,大堂靠门右边高高架着面大鼓,邵源泊指着高架鼓,挑着眉梢笑着说道:“那个叫堂鼓,不是极其紧要的事敲不得,几年前,有一回我和李谦、胡七几个人喝醉了,和人打架,胡七被人家一拳打肿了眼,人家跑的快,没能打回来,我们几个就跑到府衙大堂敲这个鼓,结果把鼓皮都敲破了也没人出来!”
“人家一看是你们几个祸害,谁肯出来?!”李燕语斜睇着邵源泊调笑道,邵源泊哈哈笑着:“我可不算祸害,当年大皇子那才叫祸害呢,算了算了,又说远了,不提这个,咱们索性到大门口看看去。”说着,拉着李燕语穿过大堂,出了衙门。
大门正前方,是一座两层的鼓楼,紧挨着大堂侧门的,是总铺房、旁边是阴阳训术屋,对面是医官室,沿街再下去,有一家酒肆,茶坊,药铺,再远一点,是一家脚店,衙门自古好风景,这里倒还真是热闹。
茶坊和酒肆门帘抖动,大概后面有人在偷眼看,李燕语悄悄示意了邵源泊,邵源泊拉了拉她,低声说道:“无妨,来前我去问过在这里做过一任知县的钱大人,他说的仔细,这里民风淳厚,绝少规矩!说让我多加教化,至少这男女之别上头要多加教化,说是到了春夏,男男女女同进同出,实在有违礼仪,有伤风化。”
李燕语睁大眼睛,呆了片刻,长长松了口气,笑出声来:“算了,这是一地民风,教化这个做什么?你想教化,还是教化教化那些学子们好了,好好盯着他们读书写字倒是正事,你这接任,明天一天能忙得完吗?”李燕语边说边转了话题。
“一天?十天也忙不完!接印、拜衙神和各处神,这个倒快,行公座礼也快,可后头要拜庙,这呼和县什么孔庙、关帝庙、城隍庙都得一一拜到,然后要清仓盘库,阅城巡乡,清厘监狱,对薄点卯,传童生考、悬牌放告,缙绅拜会再回拜,你看看,我看哪,没一个月都结不了,事情多的很呢,虽说小小一个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唉!”
邵源泊重重长长叹了口气,李燕语推着他:“那个清仓盘库,我倒能帮帮你,别的,只好你自己去做,也不是坏事啊,不是都说,丞相都自州县出嘛,往后你前程大着呢。”
“你想让我做丞相么?”邵源泊揽着李燕语,一边绕过八字墙,往后院回去,一边低头看着李燕语问道,李燕语仰头看着他:“男人不都是这么想的么?都要往上爬,再往上爬,做皇上是不行了,那是要杀头的,所以个个都想着做丞相,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你也这么想?你也想让我做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邵源泊追问道,李燕语看着他,沉默了片刻,才低声说道:“你若是想,我就想,你若是不想,我也不想。”
“那你的本心呢?若是你,若你是男儿,你想不想?做不做?”邵源泊不依不饶的追问道,李燕语顿住脚步,眼神清亮透彻的仿佛一泓清泉水,仰头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说道:“我不想,也不做,我这辈子就想着好好享受享受,能享受多少就享受多少,什么美食华服、湖光山色、诗书小曲,件件种种都要享受到才好呢,唉,实在没辰光再做别的。”
邵源泊哈哈大笑起来,用力揽紧李燕语叫道:“与我心有戚戚焉!”
“可如今被你累的享受不了了!”李燕语叹息道,邵源泊一边笑一边摇着头:“哪里享受不了了?咱们这一路过来,赏了风景名胜,品了美食,风土人情也看了,这不是享受?一个人有什么意思?往后咱们两个一道享受这人世间大好日子,这才是正理。”
两人回到正院,常嬷嬷迎上来,曲膝福了福:“少奶奶,这西厢倒比东厢暖和,您看,要不把西厢收拾出来做爷的书房,东厢住人?”
“不必,还是东厢做书房,若是冷,再生个炭盆就是,这北地严寒,住人的屋子一定要暖和才行。”李燕语也不问邵源泊,笑着应道,邵源泊也不听这些事,男主外女主内,这内院的事,什么房子炕的,他也懒得管。
常嬷嬷笑着答应了,忙着指挥着栾大等人抬了一箱箱的书进来,李燕语叫住常嬷嬷吩咐道:“书取出来堆在一处就成,回头我来理。”
53漫漫长冬:猫冬是一件极其无聊的事
第二天,邵源泊忙着接印上任,李燕语则忙着内宅各式各样想到想不到的事。
院子大屋子大,李燕语他们带来的家俱摆在屋子里,显得空空荡荡的,常嬷嬷皱着眉头打量着四周,和李燕语商量着:“少奶奶,得找个人问问,这县里有没有好点的木作行,买点家生回来,这也太空了。”
“不用,要用的东西都有了,这屋子院子这么大,要是用家俱填满那得多少?不用这个,等会儿让栾大问问门房老孙头,去买几十个粗陶花盆什么的回来,咱们不是带的有种子么,我早就想在这北地屋里种花试试了。”李燕语笑着应道,常嬷嬷笑出了声:“少奶奶可真能省!我看干脆省到底,也别种花了,种菜吧,这北地,肉便宜,那菜可贵的出奇!要是真能种出菜来,少奶奶可真省的多了。”
“嬷嬷说的极是,咱们就种菜,回头看看都是什么种子,去问问栾大,他们几个谁懂种菜,咱们好象没人懂这个。”李燕语立即赞同道,常嬷嬷被李燕语说的眨着眼睛,哭笑不得:“少奶奶真打算种菜?这怎么个种法?”
“试一试,这儿长冬短夏,一个冬天吃不上青菜,若是能试成了,那多好。”李燕语笑着答道,两个人一边说笑着,一边穿了衣服,往厨房去了,厨房只有两个婆子和一个粗使丫头,原来只侍候邵源泊一个人吃饭还好,如今这一大家子,上上下下几十口人,三个人就有些顾不过来,昨天常嬷嬷和李燕语商量着,要在这县里再寻两三个帮工到厨房帮厨,寻了人放了话,今天一早,就来了七八个人,常嬷嬷没让她们进正院,只吩咐在厨房等着,她陪着少奶奶过来挑人。
常嬷嬷陪着李燕语转过正院角门,就进了厨房院子,院子也不小,三间正屋,左右各三间厢房,常嬷嬷指着介绍道:“都砌的火夹墙,这东边三间做了饭厅,给前院栾大爷他们吃饭用,这西厢做库房,火墙没烧上。”
两人进了三间正屋,屋里洁净异常,靠东边支着个三间大灶,占了半间屋子,西边围了两口井,两个婆子和粗使丫头垂手立在东边,西边挤挤挨挨的站了七八个看着都很壮的青年和中年妇人,李燕语站着一一叫过来问了,挑了三个二三十岁的妇人出来,常嬷嬷说了工钱规矩,让她们明天就过来干活。
李燕语和常嬷嬷回到正院,李燕语去了东厢书房,坐在暖暖和和的炕上,一本本翻着书,让小丫头姚黄放到她指定的地方去。
一家人忙了十来天,才算是真正安置好了,已经进了腊月,常嬷嬷虽说忙,心情却极好,禀了李燕语,又找了四五个婆子过来帮着,一半照着京师的规矩,一半似是而非的照着呼和县的规矩,怎么热闹怎么来,反正不缺银子,再说,除了青菜,呼和县其它的东西都便宜的让常嬷嬷大喜过望。
这个年,过的清松而适意,邵源泊一直忙到祭灶,本以为可以歇一歇了,谁知当夜下起了暴雪,邵源泊只好和县丞吴大人和典史宋大人分头下乡查看暴雪压倒了多少房屋,赶着安置到避雪的祠堂、学堂等处,呼和县地广人稀,雪深难走,等一圈查看完回来,已经是年三十晚上了。
邵源泊累的摊倒在炕上,李燕语帮他揉着冻的满是硬块的脚,揉得通红热了,再让人端着热水来泡上,反复几次,眼看着好多了,才给他穿上袜子,邵源泊舒服的叹了口气,感慨万分,用力拍打着炕几伤感叹息不已:“这哪是百里侯,分明是百里脚夫,救火夫,苦力!照理说,我是从明年正月才接任的!这才年三十!不干了,明年再说!”
李燕语洗了手,泡了茶给他端过来,笑着说道:“官身苦也不是白说的,这有苦有也乐,若有人来告状,你高坐那台上,醒木一拍,满堂皆惊,想打谁板子就有人替你打,想判谁有理就判谁有理,威风凛凛,赫赫扬扬,多好!”
邵源泊被李燕语说的笑不可支,郁闷之气倒散去不少,两个人说说笑笑,认认真真守了一夜,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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