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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够了。”一只穿着蹭亮皮鞋的脚，几乎同时踩上了他刚刚伸出的手。上方的男人冷哼了一声，那种惯性的笑意，让胖男人流下了不知是疼还是惧的汗水。
　　“我不关心你们玩的是什么花样，”他说着微微松开脚，“只是，这些东西既然已经是我——我们的，就别用你的脏手，去碰任何一样——”
　　“不、不，颜先生、颜珏，你听我说……”男人顾不上自己依然疼痛的手，仿佛看到什么极度恐怖的东西，匍匐了几步后试图去抱对方的小腿，“这是个意外，我们明明检查过的，十五个！并且按照你们要求的名字，从‘知更鸟’到‘牛’，每一个都……”
　　他的话被卡在了喉中。
　　那微鼓的眉心处出现了一个红点，然后涌出红色的血来。洞口渐渐扩大了，夹杂着某些块状的物质和浓重的腥臭，越流越多、越淌越快，渐渐铺延开来，以至于浸染了地上散落的仿真残肢。
　　仿佛这里死了两个人，一个满脸惊惶的胖子，和一堆死无全尸的尸块。
　　“我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愚弄了呢。”颜珏不紧不慢地收起枪，补上最后一句，“还有，别想碰任何属于我的东西，哪怕——是被弄坏的垃圾。”
　　莉莉丝看着这个金发的男人将尸体与“残肢”踢到一边，踩过没有染上鲜血的地板，走到他们面前。
　　十四个未着寸缕、精致的非人的娃娃，将房间的一整面墙占满了，独缺一角。他们用美丽而无生机的眼神，看着几步外即将带走他们的人。
　　“嘛嘛~做的倒是出乎意料的完美呢，”他忽然露出一个有点孩子气的表情，琥珀色的眼睛仿佛苦恼的弯了弯，“真是让人差点把持不住啊，制作他们的家伙这么注重外形，总不是为了搞群嚳P吧？”
　　这个原本算得上深不可测的青年，仿佛瞬间年轻了五六岁：“不管了，我可不想因为思虑过剩而早衰，万一不幸秃顶，连霸王防脱都救不了我。”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喂，已经搞定了，快过来搬东西……”
　　***
　　再度重见天日的时候，莉莉丝已经被作为一件“商品”，摆在了某家店铺的展柜里。
　　和她的部分小伙伴。
　　“两个黄鹂鸣翠柳，一只……嗯……红杏，唔呜……出墙来。”
　　“一如……侯门……轻点嗯……深似海，一枝红杏出……啊，墙来……”
　　“天苍苍……野茫茫……啊！嗯……一只……红杏……要出墙。”
　　莉莉丝：“。”
　　在她思考人生顺便围观围观她的顾客们时，隔着两层玻璃罩的展示台前，另有一个娃娃在动情的吟♂诗。以莉莉丝的心算水平回忆，此女已经锲而不舍的这般如此如此这般了半个小时，将从古到今所有诗词全部强拆CP重新配对，矢志不渝的表达出她对出墙的渴望和决心。
　　“就像我们之前给您介绍的，这里的每一个娃娃，都有他们自己的‘性格特点’。如果您真的愿意买下‘她’，我们可以现场给她注射一点缓释剂——您可以看到，除了声音和表情的配合之外，她的动作也非常拟真。”
　　染着棕红中短发的店员正在向他的顾客——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衣着打扮明晃晃写着“富二代”的小伙——进行“产品推销”，所谓产品正是之前嗯嗯啊啊了半个小时的娃娃。
　　“她”的模样看起来，似乎是这个文明二十岁上下的东方女性，一头黑发盘成髻环，穿着一条绣着暗花的旗袍。玲珑的身段在旗袍的映衬下更为凹凸有致，这一点从那位“顾客”故作淡定的表情就能看出来。
　　至于那位看起来比女人还漂亮、穿着粉白底色衬衫的店员，倒是和前几天的颜珏一样冷静。
　　“除了这个，那个，以及那个之外，还有其他模样的吗？”那小伙似乎是动心了，却眼珠一转开始讨价还价，“你们摆在这里的三个，一个太御姐了不合我的口味，一个太矮了感觉像恋童癖，这个年龄倒是合适，但这张脸很难让我有感觉啊……”
　　莉莉·太矮·膝盖中箭·丝：“……”
　　店员露出略显困惑的表情，在小伙对娃娃的脸继续挑三拣四之前，截住了他未出口的话：
　　“可是，这一款明明是按顾客的要求定制的啊。老板说，买家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成～熟～男人～”他上下打量着眼前刚刚长齐毛的青年，“亲，那是你哥哥吧，为什么你哥哥买这个，要参考——你的感觉？”
　　小伙：“……”
　　好像哪里不对？
　　店员语重心长：“年轻人，恋兄情节是病，得治。”
　　小伙：“……”
　　店员敦敦教导：“你看起来也刚刚成年，多把眼光放在身边的女孩子身上才对嘛，别考虑这种——你哥哥年纪才考虑的‘商品’。”
　　他甚至抛了个媚眼，“或者，像我这样的男孩子（づ￣　3￣）づ。”
　　小伙：“……”
　　店员……
　　店员被揍了一顿。
　　暴躁的“小伙子”狠狠一拳，正中店员的眼睛。然后在他捂着眼睛倒抽冷气之时，听到对方变调后恼羞成怒的女高音，划破了这家特♂殊用品店的天花板上空，振聋发聩：
　　“你妹啊你才是那混蛋的弟弟呢你才到了需要这玩意儿的年龄呢老娘是他领了证结了婚的夫人！夫人！！！”
　　“……”
　　同一时刻，远在另一侧的城南。
　　几天前意外坍塌、却因位置微妙而至今未能彻底清理的某前实验室废墟，西侧堆叠的几块断裂的混泥土材料，忽然动了几下。
　　——然后被大力掀开！
　　弥漫的烟尘将这一片的视线掩盖，还有零星掉落的石块发出碎响。片刻之后，从变化不大的废墟与尘土间，走出一个……人。
　　他的年龄出乎意料的小，从身形上看只有十岁左右。未着寸缕的肌肤白皙而平滑，泛着一种不属于人类肌理的细致光泽。
　　“差点就死掉了，呼。”
　　他望着废墟之外的城市，一双从瞳孔黑到虹膜的眼睛轻轻一眨，甜甜的笑了。

　　☆、第29章

　　“你妹啊你才是那混蛋的弟弟呢你才到了需要这玩意儿的年龄呢老娘是他领了证结了婚的夫人！夫人！！！”
　　“……”
　　三分钟后，一位余怒未消的……少妇，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恶狠狠的啃着店里赠送的小点心。
　　“所以说，您的先生在订购了我们的这款……商品后不久，不幸被天上掉下来的花盆砸中，变成了植物人？”
　　被某“男孩子”搬来当救兵的颜珏同学坐在她旁边，同时询问着具体的情况。
　　他的神情敬业的表现出了担忧与困扰，只要忽视他微微抽动的嘴角的话。
　　而旁边长得很少年、声音也非常少年、最重要的是罩杯十足少年的＇重音＇真·少妇＇重音＇，咽下最后一口糕点，有些含糊的嗯了声。
　　“那么，您现在的意向是，继续购买我们的商品，或者……”颜珏恰到好处的停顿了一下，就见对方摇了摇头：
　　“Nonono，我知道你们这里违约金很高，差不多和订金同样价位，我查过的。”她伸出手指在空中比了比，本该是“充满女性魅力的笑容”，生生被那张脸扭成了“中二少年病发实况”。
　　“这混蛋既然背着我买这样的‘好’东西，他现在又无福消受，就便宜我好了。所以说……”她笑眯眯地看着颜珏，“亲，商品还是要买的，不过能换个性别不？咱是异性恋，正直笔直竖直。”
　　看着这样一个花样少年要求买男体娃娃，同时强调自己是异性恋。
　　颜珏表示，这画面太美了。
　　***
　　一共十五个娃娃，除了最初疑似质量不过关or人为恶意破坏的一个，余下的八女六男，被分别送到了不同的店铺出售。
　　而这娃娃的身上，似乎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看着那少妇一边付账，一边和颜珏倾诉她老公现在躺在医院里，而肇事（花盆）主还试图推卸责任，打官司需要好多钱；一边念叨这娃娃真TM贵，有没有什么优惠时，莉莉丝想。
　　对方说的没错，每一个娃娃的价格都极其高昂，高昂到购买它们的人其实完全不需要——这个价格足够让他们在很多夜间娱乐场所肆意挥霍一翻，甚至可以同时和不止一个人愉快的玩♂耍。
　　同样的，它们的价格，也远远超出了这家店商品的整体水平。
　　——不言而喻，在这家店进行交易，还是以这种“娃娃”的商品形式，是为了隐藏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是什么呢？
　　没关系，总会知道的，总要接触的。
　　毕竟，她是这其中的一个啊。
　　在确信了这一点的时候，她将脑中那个已构思完善的“缓蚀剂地点→夜间监控死角→店面门锁类型→附近街道构造”扔进回收站，看着窗外站了一早上、并盯着自己走不动路的宅男，颊边出现一个梨涡。
　　宅男脸上的红晕加深，嘴边可疑的湿了。
　　等到下午三点多的时候，门又一次被推开。进来的人带入一阵寒气，把店里养着的那只正蹲在门口的白猫冻得“喵”了一声，刺溜窜上了沙发。
　　“欢迎光临。”正坐在沙发旁看言情小说的舍璃听到声响，起身迎了上去，“欢迎光临，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那个吗字，没说出口。
　　舍璃：#一脸懵逼。jpg#
　　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个目测一米七刚过的青年，一头本身就很乱、又被外面的狂风肆虐的更乱的中短发，鸟巢一样胡乱支棱着，上面还沾着未化的雪碴子。他上身穿着一件灰扑扑的外套，下面是一条皱皱巴巴的长裤，勉强塞进一双棉靴里。
　　让每一个强迫症都无法忍受的是，那条裤子没有撸平就算了，裤脚也像是胡乱塞进去的。左边的靴口因此鼓出一大截，右边的裤子又有一半是裹在靴子外面的。
　　啊，就是那个在外面盯了她一上午的宅男。
　　莉莉丝想。
　　对方的扮相虽然清奇了点，却不是让舍璃卡壳的原因。对于能在情♂趣小店工作的纯GAY，这样一个非典型性宅男算不上什么。
　　真正让他无语凝噎的，是当对方走进店里、关上门之后，露出了他牵着的另外一个小家伙。
　　那是个看身形只有十岁左右的小孩，整个人被一件亮红色的厚外套从头裹到脚，只露出带绒帽子下一张稚气未脱的小脸。他的一只手被青年牵着，另一只揣在兜里，当舍璃说话时同样抬起头，定定的望着他。
　　虽然被帽子挡住了小半张脸，但舍璃能以他的取向发誓，这一定是个可爱的蓝孩纸。
　　艹。
　　艹屮。
　　艹屮艸。
　　艹屮艸芔。
　　艹屮艸芔茻。
　　舍璃那颗永远十八岁的少女心（？），刷过一屏幕的植物古体字。
　　十岁。
　　这么小。
　　丧心病狂。
　　我没看错吧。
　　带他来想干嘛。
　　矮油好变态~（≧▽≦）/~
　　（喂！）
　　这两只生物站在这家特殊商店，周身的气质与这里实在是格格不入。没等舍璃决定，到底是该放弃生意让他们哪来的回哪去，还是放弃节操向他们推销店里的最新产品，就见那十岁的小男孩忽然松开了宅男的手，绕过两人大步向前。
　　舍璃：“……”（⊙o⊙）
　　男孩似乎早已瞅中了目标，笔直的、匀速的、毫不迟疑的，走向了店面右手边的展柜位置。
　　然后抬起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