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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夫记-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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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想步她们的后尘,她也想争取一份衣食无忧的安稳日子。从之前姐妹告知的经验中,她知道要成功地在大户人家中站住脚跟,仅靠夫君的宠爱是不够的,还要得到正室夫人的首肯。因而,她才如此委曲求全,任由杜繁歌摆布。
  可杜繁歌却把她当成了一块抹布,用完即扔。
  得知自己有孕的那一时刻,朱砂心里一丝一毫的喜悦也没有。她知道,这个孩子迟早会成为牺牲品。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如墨的黑夜里,她在榻上翻来滚去地挣扎,腹痛如绞,下身鲜血淋漓。那时她心里就已经清楚,杀死她腹中幼子的不是苏姨娘的那一巴掌,而是木槿刚刚端来的那一碗药。
  可是,如果杜繁歌能留下她来,她也就忍了。她所求的并不多,不过是一口热饭一方床榻,哪怕就是做个粗使婢女,她也毫无怨言。然而,就连这一点卑微的期望,杜繁歌也不愿满足她。
  跟在田嬷嬷身后出府的时候,她心里一片灰败;即使见到萧柏之,她也没有半分惊讶——她知道这个男人向来不待见她,今日在此,大概是要送她去买家那里吧。
  及至到了苏府,见到了那个刁蛮的苏姨娘,还有捆得跟粽子似的万兴达,她才忽然惊慌起来。
  萧柏之回萧府的时候,樱柠也押着万兴达回了苏宅。此时此刻,她端坐高堂,将从杜繁歌那里得来的、朱砂的卖身契,还有五锭亮闪闪的雪花银,齐齐推到朱砂面前:“你若是老实交代,这些东西就全归你了;如若不然,你也知道姑奶奶我不是吃素的,多的是整你的办法。”
  朱砂对杜繁歌本就心怀怨恨,再加上利诱在前,当下不打自招,一股脑地将杜繁歌的阴谋和盘托出,甚至连酒里下药之事也毫不隐瞒。
  樱柠惊得下巴掉了一地。
  萧柏之更是怒不可遏,未等朱砂说完已是一脚踢翻了椅子,杀气腾腾地蹿出门去。
  樱柠自是知道他要到哪去,要去干什么。她岿然不动,静静地看着萧柏之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才回过头来对着朱砂淡淡地说道:“你既然将事情都说出来了,我也不为难你,自会遵守诺言放你自由。只是,却不是现在。事情没完全解决之前,还得委屈你在我府上暂留几日。”
  朱砂明白,樱柠这是要留着她来作证。可如今人为刀俎她为鱼肉,并没有她选择的余地。瞄了一眼桌上的卖身契,还有那白花花的银子,她轻轻颔首,应了一声:“一切听由苏姨娘安排。”
  ×××××
  萧府,平沙阁里。
  杜繁歌凭栏远眺,意态寥落。自从田嬷嬷带走了朱砂后,她就坐在这里默想心事,已经一动不动地坐了一个多时辰。朱砂走了,意味着她的计划也彻底地失败了。
  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啊,一步之遥!她实在是不甘心。正思考着明天是不是再去找杜夫人商量一下,就听见木槿过来说,萧夫人请她过去一趟。
  萧夫人这两天心情郁闷,时常拉她去闲聊解闷。杜繁歌不以为奇,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便带着木槿往碧照楼去了。及至到了碧照楼,才发现萧柏之也在那里。
  原来萧柏之回萧府后,并没直接上平沙阁来找杜繁歌算账,而是冲去了碧照楼,把杜繁歌的事情竹筒倒豆子般噼里啪啦地全爆了出来。萧夫人震惊之余,却对萧柏之的话将信将疑。她知道杜繁歌对樱柠是有诸多不满,可仍不能相信杜繁歌能妄为至此。
  但萧柏之却言之凿凿,并一再叫嚣要休了杜繁歌。萧夫人被他吵得头疼,这才让人去请了杜繁歌过来问个究竟。
  杜繁歌一进堂屋,立即觉出了气氛不对。萧柏之面色铁青,萧夫人也一脸的不豫,两人见她来了半点表示也没有,只那么冷冷地注视着她。她心里咯噔一沉,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底陡然升起。
  勉强扯出个笑脸来,她对着萧夫人盈盈一礼,竭力保持举止如常。可没待她开口问安,萧夫人已出声问道:“繁歌,今天叫你来是有点事想问你。趁着柏之也在,你说句实话,朱砂肚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萧夫人这话声调不高,语气也并不严厉,却令得杜繁歌尚还半屈的膝盖顿时僵在了半空。她默了一瞬,才慢慢直起身子,强笑着道:“母亲怎的突然问起这个?朱砂肚里的孩子当然是柏之的了。三个月前,柏之有一晚喝醉了……”
  她话未说完,萧柏之已跳了起来:“杜繁歌!你还要撒谎!”
  突如其来的吼叫吓得杜繁歌猛地一颤,但她头脑也算清楚,旋即镇定下来,反唇诘问道:“我哪里撒谎了?那晚难道你没和朱砂春风一度?自己做过的事转头就要赖账?”
  “若不是你在酒里下药,我怎会做出这种混账事!”萧柏之气极,只碍着她是女人才没冲上前去给她一掌。他攥紧了拳头,眼里怒意翻腾,几欲喷火:“杜繁歌,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的那些龌龊事,朱砂已经全招认了,你还要抵赖吗?!”
  一听到“下药”二字,杜繁歌面色霍然一白,一抹惊惶自她眼底仓促掠过。可她深知自己要是认了就是死路一条,故而只能死鸭子嘴硬,兀自强撑着道:“什么下药?我不知道。朱砂?朱砂不是被田嬷嬷卖了吗?她说了我什么?先前我是许诺过要抬她做姨娘,后来事情有变将她卖了,她恨我失信,编造一些莫须有的罪名来污蔑我,这也不稀奇。”
  萧柏之怒极反笑:“杜繁歌,我认识你这么久,第一次发现原来你也是如此能言善辩的!朱砂你说是她诬陷你,那姓万的呢?难道你也对他失信了,所以他跟朱砂联合起来一起陷害你?”
  犹如一道霹雳从头劈下,杜繁歌当即腿一软,差点站立不住。她稳了稳身形,才万般艰难地开口道:“什么姓万的?我听不明白。”
  萧柏之冷笑:“你怎会不明白?朱砂怀上万兴达的孩子,这事难道不是你一手安排的?”
  杜繁歌额上冒出冷汗来,音调也开始不稳:“朱砂怀的明明就是你的孩子!下不下药的姑且不论,那晚你与她有了夫妻之实,却是铁一般的事实!”
  萧柏之眉头一拧正要反驳,却听得上首的萧夫人开口道:“你们两个在这里打嘴仗有什么用?把人叫过来当面一对质,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娘说得没错。”萧柏之冲着杜繁歌冷冷一哼,“我这就去苏府把人带过来,好叫你死得瞑目。”
  “苏府?”仿如灵光乍现,杜繁歌眼里蓦地闪过一道精光,遽然放声大叫起来,“我知道了,是苏姨娘!是苏姨娘搞的鬼!娘,这一切都是苏姨娘那贱人诬陷我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是冤枉的。你也知道,她向来视我如眼中钉,这次的事情肯定是她串通了外人来陷害我!”
  面对杜繁歌的胡搅蛮缠,萧柏之忍不住一嗓子吼了回去:“你才是贱人!干尽了坏事,还要把脏水往别人身上泼!杜繁歌,我今天才算看清了你!”
  他还待继续骂,萧夫人却出言止住了他:“够了!别像个市井泼皮一样没教养。是不是诬陷,谁又陷害了谁,把人拉过来问一问就知道了。”
  萧柏之也不欲再与杜繁歌扯皮,转身正要去提人,杜繁歌却猛跳了起来,张臂拦在他身前:“不行!”透过萧柏之的肩膀,她哀哀望住萧夫人,“娘,朱砂已经被苏姨娘买通了,肯定向着苏姨娘说话,她的话怎么可信?娘,我确实是冤枉的呀,我什么都不知道……”
  “朱砂被买通了,那还有姓万的呢?”萧柏之不耐烦起来,“难道樱柠那么好本事,连姓万的也一起买通了?这个姓万的,可是你的人!”
  提到万兴达,杜繁歌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可事到如今,她已无路可退,只能咬着牙继续演戏:“哪个姓万的?我不认识。我从不认识什么姓万的,何来的我的人?”
  萧柏之冷笑:“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到现在还嘴硬!好,你不认识,自然会有人认识!”说着,提高了嗓门喊道,“木槿!你给我滚进来!”
  木槿一直于门边处候伺,刚才屋里吵得沸反盈天的,她一字不落地全听了去。得悉自家兄长也落入了大公子手中,她惶惶然不知所措。正焦虑间,又猛听得大公子点她的名,吓得一个激灵,差点就软了下去。
  

  ☆、第一百三十四章 

  话说木槿恐慌过甚,在门边磨蹭着不敢进来。萧柏之等了片刻不见她入内,索性自己大步跨了出来,一把拎住她的衣领直接就丢进了屋里。
  木槿被推得踉跄了两步。甫一稳住身形,她抬头一看,随即便对上了杜繁歌的视线。杜繁歌戚戚望着她,眼神中有着殷殷的恳求,更有着凶悍的警戒。
  木槿一颗心便开始狂跳起来。她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正要屈膝下去行礼,便听得萧柏之在上头喝道:“木槿!万兴达是你什么人?”
  木槿飞快地掠了杜繁歌一眼,嗫嗫答道:“是……是奴婢兄长。”
  萧柏之又问:“他是怎么认识朱砂的?是你从中拉线的是不是?”
  木槿便迟疑起来,瞟了杜繁歌一眼,咬着下唇没有应答。她不能答是,也不能应不是。那天带朱砂过去的时候,不少街坊邻居都看见了。这事大公子只要稍微一查,就能查出来,她扯不了谎。于是,她只能沉默以对。
  见她不吭声,萧柏之冷笑着道:“木槿,你可知道你兄长为何会落入苏姨娘手中?那是因为他以为是樱柠害得朱砂滑胎,要去找樱柠报仇!你今天要是不如实交代,我就把你长兄送官!就凭擅闯私宅与谋人性命这两条罪名,就可以治他个死罪!你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木槿面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如纸,心头方寸大乱。谋杀依律是要偿命的,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虽说她其实也很看不上她那胡作非为的大哥,可他却是他们万家唯一的男丁!他至今还没给万家留下血脉,这要是被抓去砍了头,他们万家不就就此绝后了?想到她的老母亲,至死还在为了万家无后而不肯瞑目,她的心便一阵阵地难受起来。
  踌躇了半晌,她终是扛不住万家无后的压力,一点点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交代了出来。
  从她开口吐出第一句话时,杜繁歌便面如死灰;及至她讲到是她一碗堕胎药把朱砂的孩子打掉时,杜繁歌更是扑通一声,一下子瘫倒了在地上。
  萧柏之看着她一副枯木死灰的样子,不由又是解气又是厌恶,拧头朝着门外扬声喊道:“来人,拿笔墨过来!我要写休书!”
  杜繁歌闻言,僵直的身子猛地一颤,随即手脚并用,几步爬到萧夫人脚下抱着萧夫人的腿苦苦哀求:“娘!娘!我知错了,你原谅我一回。我以后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她哭得涕泪四流,可萧夫人只默默地看着她,神色冷漠。
  杜繁歌没过来之前,萧柏之便叫嚣着要休妻,萧夫人其实是不同意的。即使萧柏之所说的事情是真的,可萧家与杜家诸多利益关联,且她与杜夫人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手帕交,于公于私,她都不赞成萧柏之休了杜繁歌。可此时亲耳听到木槿讲叙杜繁歌的所作所为,她不由满腔愤怒,既气恨杜繁歌给自己儿子下药,又恼杜繁歌鱼目混珠淆乱萧家血统,当下只缄口不言,漠然以对。
  下人已将笔墨送了进来。萧柏之在案几上铺开纸张,提笔便书。
  杜繁歌愈是着急,泪水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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