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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后，净是一片狼藉。
　　“你怎么来了！”孟绝坐在他身前大声问道。
　　那人却并不答话，只一心拉着马缰往前跑着，不一会儿，就将刚才的战场远远甩在了后面。
　　孟绝有气无力，便也没再说话，两人一马一口气跑了三四个时辰，才一路穿过甘城经过月牙关来到汴梁王府。
　　夜晚，左丘王府一片沸腾。
　　

　　☆、76　汴梁出发

　　左丘云川从战场上救回来一个女子，据说这女的将来会是王府的新宠，不少人猜测十七夫人的失宠都是跟这个女人有关系，而所谓的十九夫人，也将由一个时辰之前进了门的那个女子来做。
　　一时间，王府上上下下的女人犹如一窝蜂一般不断让自己下人打探青山院的消息，然而此刻的青山院戒备森严，除了几个刚刚从里面出来的大夫，几乎连几位将军都进不去，更何况是那十几个八卦成群的夫人。
　　“你不是已经走了么？”
　　偌大的房间里昏沉沉的一片，左丘云川难得只点了一盏灯，男人一身明紫色长袍背对着光线，手中不知在把玩着什么，低下头声音阴冷沙哑。
　　孟绝一身浅绿色长裙半靠在床沿上，手臂上方用绷带厚厚的裹了一层，原本清秀的脸也因为下午在战场上划出几道血痕，虽然只是浅浅的伤，然而看起来却有些刺眼。
　　孟绝不知道对面那人哪来的那股子怒气，按理说她帮他杀了离军的首领，他即便不感激她，也应该好吃好喝养她几顿饭，但是回来都快两个时辰了，到现在她连一碗粥的影子都没看见。
　　孟绝虽然心中不满，但嘴上却不提，女子挑眉，开口道：“我本来已经出了荒地，听到后面有炮声在响，以为又是那些刺客来追杀你，本来回来只是想看看你死没死透彻，谁知道这么不巧，正好遇见离军往这里赶，我也不过是为了自己保命才混了进去。”
　　坐着的人转了过来，一张脸看不清神色，只一道眼神冰冷到凌厉，左丘云川沉声道：“就这样？”
　　孟绝翻了翻眼睛，哼道：“不然你以为怎样？”
　　没等对面的人开口，女子立刻一脸不可思议的神色，声音也高了一调：“你不会以为我是为了你才这样做的？拜托，我觉得自己还没跟你熟悉到要为你舍命的地步吧？”
　　话落，房间里一片安静。
　　左丘云川将放在夜明珠取出来放在琉璃盏上，让原本昏暗的房间立刻亮堂了不少，就着光线，孟绝才发现他略带苍白的脸色。
　　男人复又坐下，一双眼睛如炬般盯着床上的人，孟绝被他没来由看的心中发毛，却依旧眼神不移跟他对视，笑话，这个时候谁先动谁就输了。
　　果然，好半晌，一阵大笑在室内响起，只见左丘云川一把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来甩道到孟绝脸上，大笑道：“还是本王先早一步救了你，否则就凭他得到消息的时机，你早就被李义山的部队活活乱刀砍死。”
　　他说着，忽然伸手一把拍在孟绝肩上，大声道：“你不必感谢本王，英雄救美，这也是我应该做的，谁让本王一向怜香惜玉，你要是真死了，本王还拿什么调侃赵滇。”
　　孟绝被他一番话说的一头雾水，左丘云川的力气还真是不小，这一掌拍下来连骨头都快酥了，然而最重要的还是在刚才那张纸上，孟绝将那封折的很整齐的信拆开，连内容都没看，那一道道苍劲有力的笔体，她再是熟悉不过。
　　似乎耳边已经听不到左丘云川在说什么了，孟绝拿着赵滇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连自己都没有发现脸上的神色复杂变幻。
　　左丘云川也不语，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孟绝脸上的表情，一瞬间，男子原本一脸欢喜的神色变得越来越凉。
　　早知道会是这样，但凡提起赵滇，她没有一次不动容，更何况此刻看到赵滇的亲笔书信。
　　碰的一声轻响，孟绝忽然从床上跳了下来，二话不说就准备往门外冲出去。
　　左丘云川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喝道：“你这是干什么？”
　　孟绝扭头看他，脸上不再是以往的戏谑玩闹，一本正经道：“我要回去找他，云川，既然你早就跟赵滇有联络，为何不早一点告诉我。”
　　一句‘云川’叫的某人心头一震，捏着孟绝手腕的力度也轻柔的不少，他淡淡道：“告诉不告诉你又有什么关系？你知道了又能怎样？对他来说，你不过是个对他没有任何帮助的棋子罢了。”
　　“棋子？”孟绝冷笑，说道：“你有什么资格来贬低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云川，我不瞒你，在我心中我已经将你当朋友看待，可即便是这样，对我来说，赵滇比你，乃至这整个大陆的人全部加起来都要重要，没有他就没有孟绝的今日，我能够活下来，也都是因为赵滇，所以，无论如何，我现在都要回去找他，他身体不好，我不放心他一个人。”
　　“一个人？”左丘云川忍不住笑出声，说道：“看来赵滇还真是看重你，连他身边多了个女人都不想让你知道，也对，你对他这么痴情，他恐怕也不愿意让你伤心吧。”
　　孟绝眉心一皱，问道：“什么女人？”
　　心中却没来由一凉。
　　左丘云川瞥了她一眼，嘴角牵起一丝嘲讽：“你不知道也算是情理之中，毕竟你这么多时日都没有过他的消息，来，让本王告诉你，你的成王爷如今身边正由宦官之女作陪。”他说着忽然低头，整张脸埋在孟绝耳边，轻声道：“那可是战场啊，哪能让一介女子随意进入，不过，若是赵滇的女人，那……可就不一样了。”
　　男人的声音很轻，轻到连孟绝都觉得只是一阵风从颈边扫过，然而却吹的人身上一片冰冷。
　　左丘云川见孟绝半晌没有反应，这才慢悠悠抬起头来直起身子，本想看看她的表情，然而却不想眼前那人突然出手，一拳打在他胸口。
　　咚！
　　一阵闷响，左丘云川忍不住闷哼出声，身子不由自主朝后退了几步。
　　孟绝冷冷看了他一眼，嘴边冷笑，嘲讽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死不要脸娶那么多老婆？你逗么？”
　　左丘云川怒极，伸手擦去嘴边的一丝血迹，却没有对孟绝还手，男子抬头，似是讽刺般看了她一眼，说道：“信不信由你，死皮赖脸！”
　　“你说谁死皮赖脸！”孟绝大喝，手指举高指向左丘云川的鼻子。
　　男人继续道：“明知道他身边有了别的女人还要不知死活去找他，你不是死皮赖脸是什么？再说，你以为你想走就走？你可别忘了，你一箭杀了李义山，多少离军都认得出你的模样，如今离国大军压境，没了本王的庇护，只要比敢踏出巨鹿塬一步，就会被外面的离军乱箭射死！”
　　“用不着你管！”孟绝朝他怒喝一声，再次转身朝外跑去，然而那人却又一次扑了过来，孟绝转头，想也没想便是一击寸拳，左丘云川这次有了防备，一把挡了回去。
　　孟绝还不罢休，继续出手，两人你一拳我一掌又打了起来。
　　一时间，房间里一阵响动，青山院外面的守卫一时间听到动静也不知该不该进去查看，但是没有左丘云川的吩咐，这时候闯进去无疑是死罪，几人只得面面相觑，拿不定主意。
　　有几个夫人的丫鬟早就得了动静匆匆跑回去给自家主子禀报，一时间，又是一番胡乱猜测。
　　左丘云川也不知哪来这么大的劲儿，一把将孟绝整个人压在门边，双手被狠狠箍在身后，整个人都没法动弹。
　　“放开！”
　　孟绝抬头朝他冷喝，那人居高临下，两人之间呼吸相闻，只留一片粗重的喘息声。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死女人，本王好心救你一命你却非要回去找那个快要死的病秧子，你知不知道现在离军上下都得了李义山战死的消息，你前脚只要刚一踏出巨鹿塬，就别再想活着回来！”
　　“你以为我愿意回来？”孟绝也不挣扎，任由那人一身重量压在身上，却丝毫感受不到力量。
　　左丘云川怒极，箍着孟绝的两只手又加重了力度，沉声道：“我最后再提醒你一句，别不知好歹。”
　　孟绝冷笑，说道：“我若知道好歹还会回来救你？”
　　左丘云川一愣其实他早就知道孟绝这次是为了救他才混进的离军部队，只是奈何她嘴硬不说实话，现在一开口，看来当时猜测的果然没错，她还是不愿让他死的。
　　一丝暖意从心中荡开，男子嘴角浮起一丝浅浅的笑意，手下的力道也不由自主轻了许多，低声道：“如今不是离开的时候，巨鹿塬已经是危机四起，我既然救了你，就没有再让你去冒险的意思，至于赵滇……”
　　他顿了一下，嘴里发出一阵冷哼，“他不配你再去找他。”
　　孟绝靠在门边，纱裙之后竟是一层透凉的寒意，不是不在乎左丘云川的那一番话，只是从他口中得知，不管真假，她终究是在乎。
　　从前一直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现在想来，或许就是这样，知道赵滇身边有另外一个女子陪伴，她心里竟难过的连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房间里静静的，孟绝手上还握着赵滇亲手写的那封书信，信上虽请求左丘云川救回自己，可是当时初看这封信时的那份暖意早已被那个女子所替代，心还是沉落了。
　　孟绝垂下眼睑，遮住了满眼的失落。
　　左丘云川一张脸绷的紧紧的，嘴巴抿成一条线，他知道，若是孟绝想要反抗，早就从他手里挣脱开来，她之所以这般无动于衷，不过在与她连一丝动手的力气也没有。
　　她果真这般在乎那个人么？只因自己刚才的那一番哄骗？
　　罢了罢了。
　　左丘云川静静看了她半晌，终于，他松开箍住孟绝的双手，一只手忽然贴向女子的后背，轻轻的，将她揽入怀里，另一只手在她脑后慢慢抚摸，良久，才低声道：“阿珏，如今战祸四起，若是你心中难过，那就留下来吧。”
　　留下来？
　　孟绝整张脸都埋在那张温暖宽大的怀中，左丘云川身上的味道很奇特，不同于赵滇衣袖之间的药香，带着一份冬雨之后的清冷，然而此刻对她来说确实莫名的温暖。
　　她抬手，手腕轻轻搭在他腰间，不知是不是这些日子太累的缘故，孟绝只觉得脚下连站稳的力气也没有。
　　好半晌，她才深深呼出一口气来，轻声道：“好。”
　　**
　　此时此刻，荆州城内，一片寂静。
　　不知是不是因为中午一战赵滇擒了敌军一名首领的缘故，城楼上的一所暗房外，六名武士将其紧紧包围起来，没有赵滇的吩咐，就算是乌子虚和于管来了，也不能靠近半步。
　　夜凉如水，冯怜儿穿着一身浅绿色的布衣长袍从城楼上走过，这些日子由于无聊和不少守卫兵都搞好关系，即便孟绝是不在的日子，也不会显得太过孤单。
　　原本赵滇安排她和陈鸢同住一间房，但是冯怜儿天真年幼，有时候说话不小心就容易得罪陈鸢，以至于后来赵滇找人将她安置出去，丢在一个简陋窄小的屋子单独住着，冯怜儿一个人有时候会害怕的睡不着觉，便起来随便溜达，一来二去的，大家也都不甚在意这个小姑娘在城楼上随意走动。
　　途径暗房的时候，冯怜儿有意无意的朝门口瞥了两眼，只见六名武士个个像是尊佛陀一般纹丝不动，就连眼神也丝毫不乱晃，看来里面一定是关了一个很重要的人物，不然，也不会在她走到距离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