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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风流-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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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风流》作者:水叶子

【内容简介】

  楚大夫行吟泽畔;伍将军血污衣冠;乌江岸消磨了多少英雄好汉?弃王图去来心快哉;一笑白云蹉!
  争霸业有如车下坡;惊险谁参破?昨日玉堂臣;今日遭惨祸;怎如我避风波行走在风流窝?
  回到唐朝盛世耍风流!
  盛世风情;翰墨飘香。声色歌舞;美女娇娘……

第一章 … 挥毫

  手糊的红泥小炉上,一只圆口沙罐咕嘟咕嘟翻涌不休,淡淡的药香弥漫在这个贫寒窄小的双房小院中,十五岁的唐离轻摇着手中的蒲扇,小心掌握着火候。陋室贫居,原本采光就不好,加上淡淡的药雾腾起,愈发使他的面容朦胧起来。
  内房之中,隐隐有间歇的咳嗽声传来,听声音,分明发自一中年妇人。听到咳嗽声,唐离原本散淡的眼神陡然添了三分热烈,而此时沙罐中煎药的火候,正如阎苏生所言,堪堪六分。
  “阿娘,吃药了!”,走进仅有三两件粗木家具的内寝,唐离小心的将床上躺卧着的母亲扶起,让她舒适的靠在肩头后,才将温热正好入口的粗陶碗递了过去,一口口小心喂过去,残破的房舍中一股温情隐隐流动。
  这妇人年约四旬左右,瘦削的脸上有着两团病态的嫣红,只是看她眉眼间的温婉气质,想必年轻时也定是出身于书香之家。
  喝完汤药,那妇人额间已是隐隐见汗,唐离掏出麻布方巾细心的替她揩拭干净后,看着复又沉沉睡去的“阿娘”,一时陷入了沉思。
  突然从贵州“借尸还魂”穿越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已经有四年时间了,从最初的惊恐到随后的彷徨,再到今天,四年的时间足以使他习惯现在的一切,从说话到生活方式,再到他自己的这副新躯体,当然,还有床上躺着的阿娘。
  直到现在,唐离也不后悔自己当初在雨夜狂奔的行为,虽然正是那个雨夜的闪电把他送回了现在的大唐天宝三年。出生于贵州最贫困的石头乡,自小就不知道父母是谁,唐离幼年、童年的生活并没有任何值得更多怀念的地方,上三流高中,然后读三流大学,青年的唐离在人前出现的,更多是一个屡屡违反规章,除了感兴趣的几门外,其他各科都是大红灯笼高高挂的叛逆者形象,这个山野中长大的野孩子看不惯的东西太多……
  “水……水……”,妇人的呓语惊醒了沉思中的唐离,侧身拿过一旁的粗陶碗,细心的为她喂过茶水,看着这个病体支离的“阿娘”,唐离的心头涌起一丝暖意。
  穿越到此,他最感激的,就是上又给了她一个“母亲”,没有亲身体验的人,永远也不会明白一个孤儿对家与母亲的渴望,这种渴望无关年龄。
  不知不觉中,时间流逝,和煦的太阳已行过中天,唐离蓦然而醒,开始麻利的收拾药碗泥炉。
  “阿娘,我去了。”,再为妇人的床头的茶碗蓄满水,唐离轻轻的说了一句后,转身离去,尽管他知道阿娘能听到的次数很少,但四年来这句话却从不曾有一日中断。
  出了自家的残破小院儿,顺右手向前走了约半柱香的时间,唐离停在了一个翠绿色的小角门前,不等他屈指叩门,“吱呀”一声响动,里间走出了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青衣小丫鬟。
  “姑爷,您尽管去,我会照顾好老夫人的。”青衣小鬟微微一福为礼后,就转身循着唐离来时的路走去。
  “姑爷!”唐离唇角扯出一丝讥诮的笑意,迈步继续向前走去。
  这是一个典型的唐代城市,街道横平竖直,在街道的两侧有着一个个高墙环围的坊区,在城中东北处,有一个约一坊大小的空地,被单辟出来做为商业买卖的地界儿。
  身穿麻衣单衫的唐明去的地方,就是东市的一家专卖笔墨纸砚的小店。
  照例,开着的店门内见不到阎苏生的人影,唐离微笑着摇摇头,进店用拂尾将一应货物扫拂了一遍后,开始研磨铺纸,在店里供客人试笔的长几上埋头勾勒起来。
  心入画境,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正当勾出莲座上最后一瓣莲花的唐离收笔欲起时,却听身侧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道:“不错!月来不见你动笔,想不到画艺大有长进,看这幅甘露图整体布局洒落而有气概,而于细微处却是用笔紧劲有如曲铁盘丝,仅仅习画四年,就能在一幅画中融会出大小尉迟两种画风,孰为难得!可惜这些阴影的处理还有欠缺,否则倒也勉强算的上是一佳作。”
  不用回头看,只是听到这独特的嗓音,唐离已知说话的正是这爿小店的主人——阎苏生,活动活动手腕儿,他复又低下身去在一张小纸上写上四十文的字样,将标签轻轻粘在刚作好的‘羊脂甘露图’后,才站起身道:“一副四十文的画,还要什么‘晕染法’。再说,你天天尉迟尉迟的,这两人到底是谁?”。
  本店店主阎苏生是个年过五旬,有着鲜红酒糟鼻的瘦弱老头儿,一件沾染着墨迹的细绫团衫穿在他身上,显的空空荡荡,尤其引人注目的是那支右手,一直哆哆嗦嗦的抖颤不停。听到唐离的话他蓦然激动起来,嘶哑着声音说道:“画不是论钱的,想当年先祖……”说道这里,老人突然停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一声长叹后,随即缄默无语。
  好在这情况唐离见的多了,也不以为意,拿过那幅墨迹已干的“羊脂甘露图”小心挂好后,顾自开始整理货品。
  “本朝太宗贞观年间,西域于阗国有一对父子到了长安,不久这二人就以善画而驰名中原,其中那父亲善于整体布局,而儿子更善细笔精勾,而让这父子二人得享大名的,还在于他们善于用晕染法处理画中阴影,能产生所谓凹凸花的效果。这父子二人一个叫尉迟质那,一个叫尉迟乙僧。时间长了,就被合称为大小尉迟。这种技法我两年前就曾对你讲过,可是却从不见你用;还有,天天老画佛像观音有什么用,要想提高画艺,更多的还需要画人,画街上这些活生生的人!”,阎苏生的语声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那边正自忙活着的唐离却不多理会他的激动,将手头上的一卷竹纸放好后,才拍拍手一笑说道:“咱们店小,一幅画八十文钱已是最高,那里用的着什么晕染法!既然顾客都只肯卖佛像观音,那我自然要画佛像观音!这样既练了画技,又能换来收入,岂不是两全其美?”。


第二章 … 斗乐<一>

  “钱、钱、钱,什么都是钱!你就不怕糟蹋了自己的天资,像你这样画下去,最终只能成个匠人。”,阎苏生的话音中简直已经是痛心疾首了。
  想必是这个话题二人以前已说的太多,唐离见阎苏生又跟每次醉酒后一样,淡淡一笑,也懒的跟他再争,只是忙碌着自己手中的活儿。
  歪坐在胡凳上,阎苏生还想再说,蓦然抬头看到唐离那颀长而瘦弱的身影,顿时呆了一呆,初春的阳光撒进店内,照在少年浆洗多次的麻布衣衫上,有许多地方已经稀薄无比,竟然透光可见。想想少年的身世、终年卧床不起的母亲、还有他十一岁就出门找活儿干奉养病母的经历,阎苏生一声低叹,闭口不言。
  沉默中,只听见少年麻利的忙碌声,正在他堪堪就要收拾完毕的当口儿,却听那沙哑的声音又响起道:“这些日子你在花零居为关关伴乐?”。
  听到这个问题,少年的身子微微一顿,随即答道:“是”。
  “用的是那支湘妃萧?”
  “是”
  “关关那嗓子,可惜了这支萧!”,阎苏生喃喃自语一句后,才稍稍提高音量道:“我倒也不为阻你,毕竟你也算的上奉儒守官之家出身,小心着别让你阿娘知道这事儿,否则……”,阎苏生微微一顿,下面的话没再说出口来。
  闻言,唐离也不接话,加快动作忙完了手中的事物后,见阎苏生没什么要交代,便跨出店门,向南而去。
  离开那爿小店,唐离觉得呼吸松畅了许多。虽然阎苏生这四年来待他着实不错,但老人身上那股沉郁到骨子里的苍凉却使本性跳脱的少年总是不能习惯。
  作画加上在店中忙碌,当唐离又走了两坊路程,到达花零居前时,天色已是暮色四合时分。
  怀思坊,作为本城烟花聚集之所,此时早已是热闹不堪,无数身穿提花团衫的商贾及儒生士子漫游其间,两侧小楼上,着红披翠的莺莺燕燕们挥动着水红的莲袖在招徕客人,为喧闹的坊市营造出一片迤俪的香艳气息。
  “骑马依斜桥,满楼红袖招”,刚进怀思坊,吃这闹腾腾的气氛一激,唐离喃喃自吟出这两句诗来,随后看到本坊右手第二家,花零居门口处悬挂的一色四盏花灯散发出的朦胧光辉,他更是莫名感到身上一暖,终日穿梭于残破的小院及清冷的店铺中,陡然来到这样一个胭脂飘香的热闹所在,心神不免放松不少。
  不走正门,循侧门而进的唐离刚到了花零居关关独住的黛色小楼下,就见楼上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惊喜叫道:“小姐,小姐,阿离来了,阿离来了。”
  “阿离来了,在哪儿?”,话声未落,二楼的扶栏处已有一人探首而望,这是一个年在十七八岁的女子,眉目如画的她有着一副最合适人审美标准的丰满身姿,想是因为出来太急的缘故,那支刚刚饰上的金步摇簪子晃动不停,将院中粉红的纱灯光影打散在脸上,更为她增添了三分迷离的艳色。
  “阿离,你今天一定要帮帮姐姐。”,刚刚走上二楼,不等唐离开口说话,就见焦急等候的关关抢上两步,一把攥住了他的手,眼波流转的恳切说道。
  “出什么事了?我是你的萧师,自然该帮你。”,近三个月的合作,关关对他的确不错,工钱也给的慷慨,二人相处很是相得,所以唐离见她脸上这般徨急神色,也着紧的关切问道,并借着说话的时机,悄然后退一步,不动声色的抽出了自己的手来。
  “还不是洛阳楼!”,恨恨的咬着细密的牙齿,关关满脸恼色道:“突然之间,也不知他们从那里找了个小妮子来,撺掇着要来挑我的牌子,时间就定在今晚。”。
  “挑牌子!”,听到这三个字,唐离的脸色也跟着微微一变,在这地方打工三月,他也清楚这三个字的分量。一入怀思坊,就有一堵菱形照壁,上面挂着的都是本坊各家最当红姑娘的花牌,不似下边的拥挤,整个照壁上部的三分之一,就只挂着一支花牌,上面自然就是本坊的花魁。所谓的挑牌子,争的就是照壁上的这个位置。虽然只是小小的一个地方,它隐含的是地位、钱财,甚至是姑娘们从良的希望。
  作为除本州教坊外最大的花楼,关关不仅是花零居的台柱子,更是现在公认的怀思坊头牌。洛阳居的挑牌子自然是冲着她而来。
  “比什么?”,也不多说废话,唐离张口问道。
  “洛阳居定的是歌”,像这种挑牌之争,历来规矩都是挑战方出题,应战的一方排序,有不敢接题的虽然不能说输,但必然被人看轻,此后身价大跌,其实与输也没什么区别。
  一说到“歌”字,关关那好看的远山眉又紧紧的蹙了起来。论相貌舞姿他都不怯,只是这歌,一想到自己那略显沙哑的音质,头牌花魁顿时就一阵儿心烦意乱。
  “唱什么曲子定了吗?”,口中说着话,唐离已顺势走进了屋里,粉红色的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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