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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兴华夏-第1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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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婉立在码头,向舰上的林义哲轻轻的摆着手,林义哲则转身上了飞桥,在飞桥上探出身子,向她不住的挥着手。
“这样贪恋妻妾的人,在生死关头会如何取舍,真是让人怀疑。”桦山资纪冷笑着,小声说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在故意演戏给我们看的?”听到桦山资纪还在贬损林义哲,柳原前光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桦山资纪让柳原前光的一句抢白涨红了脸。
柳原前光不再看他,而是注视着行驶中的“威远”舰,这时“威远”舰的汽笛发出雄壮的吼声,整艘战舰开始加速,像一匹钢铁骏马,斩波劈浪,向远方快速驶去。
直到“威远”舰从眼前消失,柳原前光放才转过身,大步的离开了码头,向远处的那艘刚刚靠岸的小型客轮走去。桦山资纪和水野遵见状,也急急忙忙的跟了上去。
小客轮上,几个瘦高个子穿西服的美国人正大步的走下船来。
“敏修,咱们马上全速驶往鸡笼。”林义哲看着已经变成了一条细线的海岸,对身边的“威远”舰管带贝锦泉下令道。
“大人这却是为何?”贝锦泉有些奇怪的问道。
“好有时间布置,抓日本人。”林义哲冷笑了一声。
台湾,鸡宠山。
年轻的高山族姑娘在山路旁坐下来,从篮子里取出一块小米圆糕用着早餐。她一面吃,一面翻弄着篮子里她的玩具。
里面有一条小船,这是她昨天晚上做成的。这是一条木雕的小船,这只小小的木船装着几面用绸布制成的帆篷,五彩斑斓的绸布是母亲裁衣服后剩下的。那些欢快的颜色是那样灿烂夺目,拿在手里让小船显得更为精致。
一条溪水把路切断了,溪上架着一座用长篙搭起的小桥,溪水向左右两方远远伸进密林。
“我要是把它放进水里漂一会儿呢?”姑娘在心里想着,“它会是什么样儿?”
姑娘离开桥头,顺着溪水的流向走进森林,把那个使她着迷的小船小心翼翼地放到了紧靠溪岸的水面上,清澈见底的溪流顿时映出了五彩的帆影;阳光透过绸布,在溪底的白石上浮漾出一片片亮晶晶的彩色的光芒。
“你打哪儿来,客人?”姑娘一本正经地向她想像中的一位人物发问,接着便自己回答自己说,“我从……我从……从中国来。”
“你运来的是什么?”
“我不告诉你运的什么。”
“好啊,客人,你居然这样!那好吧,我把你放回篮子里去。”
客人刚要顺从地回答说他方才是开玩笑,他还准备让她看船上的珍禽异兽呢,可是突然有一股从岸边静静折回的溪水把小船的船头拨向中流,小船活像真的一样,扬起风帆离开溪岸,向下游平平稳稳地全速驶去。眼前的景物霎时间骤然改观,让姑娘觉得,小溪现在似乎已变作一条大河,小艇也变成一艘远洋巨舰了。她惊慌失措地向小船伸出双手,险些掉进水里。
她本能的向着漂走的玩具追去,满心指望它会被冲到岸边某个地方停下来。姑娘匆忙挎着不算很重但十分碍事的篮子,一路飞奔地跑着,两眼紧紧盯着那个平平稳稳漂去的美丽的彩色风帆,丝毫也不放松,就象一头狂奔的小鹿一样。
姑娘在林子里从未走过像现在这样远。她急切想把玩具捉住,已顾不得左顾右盼;在她匆匆奔跑着的溪岸上,有许多障碍物分散着她的注意力。在地上倒着的青苔斑斑的枯树干、大大小小的土坑、高高的蕉树、野蔷蔽、茉莉花、樟树等,每跑一步都有东西挡住去路。但她却一点也没有要滑倒或是摔倒的迹象。
前面出现一片长满苔草和芦苇、稍见开阔的地带。姑娘眼看就要完全望不见那个闪闪发光的五彩帆了,但绕过一个溪湾,她重又看见了那面大模大样扬长而去的彩帆。
第二百二十六章海滩初会
奔跑间她偶一回头,只见那枝叶间曾透过缕缕光束,轻雾弥漫,五彩缤纷的巨林已变成浓荫密集、阴沉沉的一片幽谷,不禁大吃一惊。她畏缩地踌躇片刻之后又想起了那件玩具,于是又飞快地追去。
就是这样徒然地追赶了大约一个时辰的光景,姑娘又惊又喜地看见,前面的林木零零落落地闪开来,露出了朵朵白云。一片湛蓝的海水和一道黄沙陡岸。她累得踉跟跄跄地爬上了陡岸。这里是溪流的入海口;溪面不宽,水也很浅,只是那青青的碧流闪着光,潺潺地流过岸边的岩石便消逝在迎面涌来的海浪中了。姑娘从这个不太高的、树根纵横交错的陡岸上望下去,看见在溪边的一块平滑的巨石上背对她坐着一个人,那人双手捧着从她那儿溜掉的小船,犹如捉到一只美丽的蝴蝶似的,好奇地上下左右地打量着它。姑娘看见玩具还好好的,便多少放了点心。她爬下陡岸,走到陌生人跟前,仔细端详着他,等待他把头抬起来。可是陌生人只顾看着森林赠给他的意外礼物,始终没有抬头,而这时姑娘已把他从头到脚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他的斗笠下面露着一簇簇灰白的头发和一条长辫子,束在蓝裤子中的上衣和肩上的火铳使他看起来像个猎人;白布衣服、红腰带。金光锃亮的烟锅、竹杖,以及带有一把银制小锁的背囊,都表明他是个城里的汉人。如果能把密密层层的络腮胡子、翘得老高,彪悍的胡须和藏在它们后面的鼻子、嘴唇、眼睛统统都叫做面孔的话,那么可以说这张面孔是模糊不清的,但是他那深陷的眼睛却是那样炯炯有神。
“该给我啦。”姑娘伸出了手,打着手势,用本族的语言对汉族老人说,“你已经玩了一会儿了。你是怎么捉住它的?”
对方抬起头,一失手把小船丢在了地上——姑娘的清脆嗓音来得太突然了。老人一面用一只青筋暴露的手捋着胡须,一面笑眯眯地把她打量了一会儿。小姑娘的一双瘦腿晒得黝黑,洗过多次的花布裙刚刚到膝盖。她那包在一条带花的头巾的黑色秀发已散下来挨上了肩膀。姑娘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表情都像飞翔着的燕子那样轻盈而纯洁。略带警惕和疑惑的剪水双瞳上去比她的脸蛋显得要年长些;她有着不甚圆,但十分柔和的鹅蛋脸,泛着一层皮肤白皙的人经过日晒所特有的迷人的红晕。半张半合的小嘴嫣然地笑着,显得那样可爱。
老人看看姑娘,又看看小船,笑着用高山族土语说道:“这是你的玩意儿吗?”
“是的,我跟着它从小溪那头一直追到这头;它自己停在这儿的吗?”姑娘并没有对老人懂得她的语言感到惊奇。
她的族人和汉人经常做生意,汉人懂得高山族语的人现在越来越多了。
“就在我脚边。它一直冲到这里,然后就翻了船,停在我左脚的脚后跟和杖头中间了。”他顿了顿手杖说,“你叫什么呀?小姑娘?”
“额绫。”姑娘说着话,把老人递给她的玩具藏进篮子里。
“额绫,好听的名字,”老人目不转睛地瞧着姑娘,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慈爱的笑,“其实,我本不该问你的名字的。……溪水突然把这只小船冲上来,紧跟着你就出来了……岁数大的人,可是不禁你这么吓啊……”
“对不住,老伯。”姑娘抱歉地说道。
“老伯,你来这里做什么?”
“采药啊。”老人笑了,拍了拍身边的竹筐。
“噢。”姑娘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自己跑得有些远了,她刚打算向老人告别,老人却叫住了她。
“孩子,你看!”老人用竹杖指了指远处,便快步向河边走去。
额绫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此时雾气还没有散尽,其中影影绰绰显露出一艘巨大的船只的轮廓,它正在慢慢地转向河口。它那卷在一起的风帆活跃了起来,时而像垂花饰物似的吊在那里,时而又展开来,宛如许多面带有巨大褶皱的盾牌,软绵绵的贴在桅樯上。船上响起了人声和脚步声。岸边的清风徐徐吹来,懒洋洋地拂动着帆篷。和煦的阳光终于起了作用,风力加强了,雾气消散开来,阳光照在桅杆横桁的红色龙旗上,化作一片绮丽多姿的红色云霞。帆影在白色的桅樯和绳索上轻轻地移动着,巨大的烟囱冒着轻烟,船上的一切,除去那彩旗欢乐无比的颜色,样样都是浅蓝色的。
额绫在山上目睹着这一切,她久久地擦拭着眼睛,直至确信自己没有看错。轮船已隐没在河湾后面,她还在那里张望。
她蓦地跳起身,心头急剧而猛烈地跳动着,这时,“威远”舰正以它的左舷同海岸保持一定角度绕过一个不大的海湾;在红色龙旗的火也似的光芒映照下,有如梦幻一般。
额绫被这一事件的不可抗拒的风暴卷起,不知怎的就跳起来,直向大海奔去。跑至第一个路口她便几乎没有力气再跑了,她两腿发颤,呼吸时断时续,生怕丧失毅力,于是顿顿脚镇定了下来。一路上不时有一些岩石或林木将龙旗挡住;她担心那红色的旗帜会像幻影一样消失,急忙从这些恼人的屏障旁边跑过去,当重又看见轮船的时候才停下来轻松地喘口气。
她看到,轮船上的小楼(飞桥)上,站着一个个皮肤晒得黝黑的人。这些人当中站着一个穿着锦绣衣服的年轻人,这个人额绫觉得好象十分面熟,恍惚从幼时起就认识。他正站在那里,举着一个长长的筒子,向岸上眺望,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这笑容温暖着她。而额绫却不知怎么害怕了,回身向后退去。
由于激动,由于云彩在飘动、波浪在翻滚,由于那远方的天色与海水的闪光,她已分辨不出究竟是什么在动:是她,还是轮船,或是阳光和大海——一切似乎都在浮动着,让她感到莫名的心慌。
她感觉轮船上的那个年轻人似乎在望着自己,猎手的本能让她伏下了身子,躲进了林中。
“大人看到什么了?”按察使衔分巡台湾兵备道吴大廷看到林义哲举起了望远镜,在一旁问道。
“那边儿刚才象是有人……”林义哲仔细的用望远镜搜寻着岸上郁郁葱葱的密林。他刚才看到一个俏丽的身影在向这边张望,可他一举起望远镜,那个身影便消失了。
“这一带确是番民出没之地。”台湾镇总兵杨在元道,“番民偶有在此处行猎,但因地势险峻,又多瘴气野兽,并无多人前来。”
“这台湾的瘴气,我可是深有体会了。”林义哲看着笼罩在林间的那层淡淡的薄雾,不由得叹了口气。
中国南方多瘴,发于春末,敛于秋末。各地的瘴气都是清明节后发生,霜降节后收藏,自南交(越南南部)以南以西的瘴气四时不绝,尤其以冬天、春天为最厉害。
中国传统医学说的瘴气,其实就是热带原始森林里动植物腐烂后生成的毒气,主要原因就是无人有效地处理动物死后的尸体,加上热带气温过高,为瘴气的产生创造了有利条件。“瘴”并非一定就是“气”。中医中的瘴,指南方山林中湿热蒸郁能致人疾病的有毒气体,多指是热带原始森林里动植物腐烂后生成的毒气。中国古代医生认为“此病生于岭南,带山瘴之气”,“南方岚湿不常,人受其邪而致病者,因名瘴疟”。但是,无论“瘴气”、“异气”还是“戾气”,都看不见摸不着。人们只能间接说明它们的存在。因为这些所谓的“气”没有能直接被医家目证,即不能清清楚楚地看见真正的致病物,也就无法对其进行完全控制和预防,以及发现针对性的治疗药物。是以“瘴疠”在当时是非常可怕的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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