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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兴华夏-第3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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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义哲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贵使可能是初来我国,水土不服,加之鞍马劳顿,故而身子不适,便请回去好生歇养。这和谈么,也不急在一时。”
“那么,多谢了!”大久保利通起身向林义哲深深一躬,林义哲起身拱了拱手,算是还礼,大久保利通随后便带领伊藤博文等人告辞而去。
“我看他不象有病的样子,他这就是想用‘拖’字大法而已。”郭嵩焘目送日本人的身影在门口消失,转头对林义哲说道。
“拖得过初一,拖不过十五,这事儿,咱们不急,急的是他们。”林义哲冷笑了一声,“正好给咱们准备的时间。”
“鲲宇要准备甚么?”崇厚听出了林义哲话里有话,立刻追问道。
“崇公不知,日本人一向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这一次,总是得让他们见识到厉害,他们才会服软!”林义哲沉声道。
“鲲宇的意思,难道是要预备和谈一旦决裂,就和日本人兵戎相见么?”夏家镐惊问道。
“正是!”林义哲肯定地点了点头。
听到林义哲的回答,崇厚、郭嵩焘和夏家镐全都吓了一跳。
爱记日记的郭嵩焘,当天在自己的日记当中,记下了这样的字句:“……东事久无定议,东使大久保至都后,较柳原狡辨尤甚。总署已管秃唇焦,然遇林鲲宇,竟至称病退席,可谓奇矣!”
大久保利通回到了日本公使馆,看着书记员呈上来的今天的会谈纪录,面色变得分外阴郁。
“这个林义哲,果然是个可怕的人!”大久保利通回想着今天的谈判情形,一字字的说道。
“是的。”伊藤博文看着大久保利通说道,“和这个人打交道,得分外小心才行。”
“不过,今天我想我们还是取得了重要的成果。”木户孝允在一旁说道。
“你这么看?木户君?”大久保利通问道。
“我们今天承诺对给清国军民造成的损失进行赔偿,他并没有反对,等于是默认,那我们就可以按照实际发生的损失,进行赔偿了。”木户孝允说道,“这样一来,他们便不可能对我们进行更多的勒索了。”
“对。”大久保利通点了点头,正如木户孝允所说,他之所以在第一轮谈判当中就提出来对中国进行赔偿的问题,目的正是为了防止林义哲漫天要价。
“我们要争取在下一轮谈判之前,弄清楚这场战争给清国造成了的损失的大体情况。”大久保利通说道,“另外,想办法造出一种舆论,夸大俄国对清国的威胁,而日本有意帮助清国对抗俄国!”
“这是个好办法!”听到大久保利通装病退席原来是为了这个,伊藤博文不由得暗自佩服。
“对!清国官员当中有不少‘兴亚派’,他们曾提出过清国和日本联手对抗俄国的建议,如果能够夸大俄国的威胁和日本的作用,他们一定会向清国皇帝发出倡议!那时谈判就变得容易多了!”柳原前光也兴奋地说道。
几个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问题,可能是感觉有些累了,大家便都在沙发上坐下休息。
“对了,副岛君的情况怎么样了?”大久保利通想起了病中的副岛种臣,问道。
“副岛先生已经醒过来了,只是胸口疼痛,现在还无法下床。”一位使馆参赞回答道。
大久保利通正打算过去探望,却看到一名使馆的秘书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个精美的木盒,木盒上面还放着一张好象信一样的东西。
秘书径直走到大久保利通的面前,将木盒交给了他。
“这是什么?”大久保利通奇怪的问道。
“这是几个中国人送过来的,他们说,这是林义哲大臣送给副岛先生治病用的。”
大久保利通接过木盒上的名帖看了看,随手递给了伊藤博文,然后接过盒子将盒盖打开。
盒子里面,赫然是两棵巨大的人参!
“这是……山参?”看到这两棵价值不菲的人参,伊藤博文不由得愣住了。
“他说是送给副岛君治病的?”大久保利通紧皱着眉头,问道。
“是的。”秘书回答道。
大久保利通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
“他是怎么知道副岛君生病了的?”大久保利通沉声道,“副岛君昨天病了,他竟然今天就知道了?竟然还买了山参给副岛君治病?他是从哪里这么快得到的消息?”
听到这里,伊藤博文和木户孝允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也是面上变色。
“大久保阁下,您认为这是什么原因?”柳原前光也明白了大久保利通的意思,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第三百八十一章郭筠仙
“使馆当中,一定有人当了‘清探’!”看到柳原前光竟然敢质问自己,大久保利通大怒,毫不顾及使馆众人颜面的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当场说了出来。
“大久保阁下!您怎么能这样!”柳原前光愤怒已极,几乎是冲着大久保利通咆哮起来,“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您知道您的话会给在这里忠心耿耿的为帝国工作的人们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吗?”
大久保利通见到柳原前光冲自己跳着脚大喊大叫,心中恼怒不已,他有心想要狠狠的回敬,但顾及柳原前光“皇亲国戚”的身份,强行的咽下了这一口气。他没有再去和柳原前光争吵,而只是重重的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将手中的山参丢给了伊藤博文,怒瞪了柳原前光一眼,自顾自的转身离去。
看到大久保利通怒气冲冲的走了,伊藤博文叹息了一声,将手中的山参交给了柳原前光,冲他安慰般的点了点头,然后便转身快步去追大久保利通。
大久保利通回到了他的房间里,坐了下来。
伊藤博文快步走了进来,当他重新看到大久保利通时,赫然发现大久保利通脸上的怒气已然消失了。
“甲木,您真的认为,使馆中,会有清探?”伊藤博文问道。
“那你怎么解释那两支人参?林义哲怎么会知道副岛君病重的消息?”大久保利通反问道。
“说不定是他没有看到副岛君,瞎猜的也说不定。”伊藤博文说道,“甲木,你第一次和这个人打交道,可能不知道,这个人观察力极其敏锐,绝非一般人可比。”
“希望是你说的那样,俊辅。”大久保利通看着伊藤博文说道,“但是,我们不可以放松警惕!”
“对。”伊藤博文点头道,“我会叮嘱柳原君,让他……在安排人做那些事的时候,小心些。”
“那些事,不要全都交给他,你要参与,明白吗?”大久保利通说道。
“好的。”对大久保利通的疑神疑鬼,伊藤博文的心中虽然颇不以为然,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他明白,现在绝不是他们这些人起内哄的时候!
这时木户孝允也走了进来,伊藤博文于是便开始和他们二人商议起下一步的行动来。而就在日本人进行密谋的时候,他们的对手,也并没有闲着。
一辆马车出了总理衙门,并没有直接前往林义哲居住地也是外官来京下榻之所的贤良寺,而是奔城外而去。
林义哲的目的,一是为了刻意避开同柳原前光等日本“故交”会面,免遗清流言官口实,再也是顺路散散心,看看这个时代的北京城的风景。
林义哲静静的坐在马车内,透过车上的纱窗凝视着渐行渐远的北京城墙,这座在后世遭到无情的拆毁厄运的古城墙现在看起来已然不再具有当年力保它的梁思成先生所称赞的建筑美学,那些即便在此时算起也是经历了几百年沧桑的老城砖看起来斑驳陆离,和锯齿一样的堞雉上一起构成了这道逶迤绵延的暗灰色长墙,灰压压阴沉沉,让人望之即产生一种难言的压抑,只是城下护城河里碧波荡漾的流水,还有河岸上那几株青翠欲滴的柳树,让人还稍能感觉到几分活气儿。
“鲲宇在看什么?”坐在车内上首位的郭嵩焘饶有兴味的问道,现在的他已然去了官服,只穿了套细葛长袍,外加一件马褂,头上一顶瓜皮小帽,看上去颇似个轻车出行的三家村学究,只有鼻梁上架着的那副夹鼻眼镜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却也恰到好处的遮掩住了他脸上的神情。
“呵呵,我只是远观这北京城的城墙,突然生出了几分感慨。”林义哲闻声随即转向了郭嵩焘,颇有感触的回道答道。
“哦?”现年五十六岁的郭嵩焘眉毛一挑,笑道:“感慨?鲲宇可否说来给我听听?”
“郭公可知,”林义哲略思忖了片刻,说道:“我是看这百年古城,还有城前的流水杨柳,不由得想到了我大清的洋务。”
他转过身直面着郭嵩焘,从容说道:“这北京古城,若在百年之前,端的称得上是固若金汤!可在这如今之世,以前日里献给郭公看的图册上法兰西施耐德炮和德意志克虏伯炮之威力,洞穿这古城墙亦不过旦夕间事……而既然此等水陆关隘已不足峙,那我大清自当勤修武备,用西法,练精兵,以为国之干城。可这洋务已经办了多年,其实效只不过如同这城墙外的垂杨柳一般,只是个点缀而已……”
他这番话说得已几近刻薄,对面的郭嵩焘也禁不住耸然动容。
“想不到,这一道城墙,几株杨柳,竟能让鲲宇生出这许多感慨。”郭嵩焘微笑道:“不过,这倒并未在老夫意料之外……”
“郭公果然知我。”林义哲看着已显老态的郭嵩焘,心中禁不住暗暗叹息起来。
郭嵩焘能够猜到他林义哲的心里所想,但却猜不到,他未来的命运,会走向何方!
在原来的历史时空中,闲居多年的郭嵩焘因日本入侵台湾之故,作为懂洋务的人才奉诏来到北京,并被慈安、慈禧两太后召见,不久被授福建按察使。几乎同时,遥远的云南中缅边境突然发生英国人马嘉理在与当地居民冲突中被杀的“马嘉理案”。那时的郭嵩焘不会想到,这一事件最终会影响自己晚年的命运。
“马嘉理案”发生后,清政府手足无措,只得答应英国的种种要求,其中一条是派钦差大臣到英国“道歉”,并任驻英公使。选来选去,清廷决定派郭嵩焘担此重任,因为他向以懂洋务著称。
中国派驻出使大臣的消息传开,引起轩然大波。因为千百年来,中华文明一直以其灿烂辉煌辐射四方,引得“万方来朝”,认为其他国家都是蛮夷之邦的“藩属”,定其要派“贡使”来中国朝拜,决无中国派使“驻外”之说。简言之,在中国传统观念中,对外只有体现宗(中国)藩(外国)关系的“理藩”,而无平等的“外交”一说。在19世纪后期,虽然中国屡遭列强侵略,但这种对外观却并无改变,认为外国使节驻华和中国派驻对外使节都是大伤国体的奇耻大辱。所以,郭嵩焘的亲朋好友都认为此行凶多吉少,为他担忧,更为他出洋“有辱名节”深感惋惜。认为中国派使出去“徒重辱国而已,虽有智者无所施为”,郭“以生平之学行,为江海之乘雁,又可惜矣”。“郭侍郎文章学问,世之风麟。此次出使,真为可惜。”更多的人甚至认为出洋即是“事鬼”,与汉奸一般,满城风雨,沸沸扬扬,当时守旧氛围极浓的湖南士绅更是群情激愤,认为此行大丢湖南人的脸面,要开除他的省籍,甚至扬言要砸郭嵩焘的家。
在强大压力下,郭嵩焘几次以告病推脱,但都未获准,终在1876年12月从上海登船赴英。行前,朝廷应总理衙门之奏请,诏命郭嵩焘将沿途所记日记等咨送总署。此正合郭嵩焘之意,他早就想将自己所了解的西方富强之道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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