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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山空传-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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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并不是朝着叔父的方向走过了,而是直接朝着床走过去,它的身体好像是可以穿透物体一样,并没有因为床的阻挡而跨步或者绕行,而是直接穿过了床铺。接着就来到墙边,然后穿墙不见了。
叔父说,它走路的姿势有些古怪,看上去像是在走,但更像是飘,步子都是虚的,而随着走动,它的头不合常理地转动着,依旧死死盯着叔父。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试着转动了一下脖子,因为我是知道叔父房间的布局的,四四方方的一个小房间,堆满了各种杂物,门的位置和床的位置刚好是一个对角关系,所以如果那个鬼站在床边,眼睛看着叔父,身体却对着床还走了过去的话,这脖子可转得太诡异了。
我扭了扭脖子,隐隐作痛。
叔父说,接下来的你就知道了,那个鬼不知道为什么,既然出来吓唬我也让我看见了,却没有对我做什么,反而是穿墙过去就砸坏了这一大堆东西。
叔父床边的那堵墙,背后就是一个转角楼梯,其实也就只有六个阶梯,而下了阶梯,就是如今我们坐着的这个大堂了。叔父接着说,我看它走了,惊魂未定,这个时候摔碗的声音就出现了,而你很快也出来了。我知道你如果走过去的话一定会被吓坏,才开门一把就把你抓了进来。
叔父说的这一切,加上我自己经历的后半夜,虽然我并没有见到他口中那个鬼魂,但是却处处吻合得上。看叔父这么束手无策,东西全给摔烂了,也怪可怜的。
原本叔父都算是受害者,那人的死跟我们也并没有什么关系,况且当天我也在场,为什么那东西去找叔父而不来找我呢?于是我问叔父,接下来怎么办?本来我想说这地方闹鬼还能不能住人,但却忍住没有说出口,叔父苦笑着说,还能怎么办,找人来做个法事,清理清理啊。
在当时的政治环境下,人人的头脑里,似乎都填充着红色的思想,甚至包括我这种只学过几年旧学,连新学都没有接触过的人。
印象当中,自从重庆解放以后,我就很少在街上看见那些敲碗游荡的道士、尼姑、和尚了,甚至连早前常常见到的修女跟神父也少了很多。母亲曾经告诉我,那些人都不怎么出来了,都在自己的庙里。
而我却没有去拜访过这些庙,所以在那几年里,这些职业的人,似乎和我的生活没有了关系。叔父说,开了这么些年茶楼,还是多少打听到一些能人,有些人现在不出来活动了,国内也在肃正风气,不过这些人还是能找到的。
说完叔父从地上捡起一个摔坏的茶壶,看了看里头还有一点茶水,他咬着茶壶嘴喝了几口擦干嘴,然后对我说,这店给砸成这样,就算没闹鬼咱们也做不成生意,跟我走吧,我认识的一个人能帮我找到一个懂这些的师傅。
于是我跟着叔父去了,到了下午,才在距离叔父家茶馆很远的地方,一个破土房子里,找到了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长胡子道士。
小时候我也见过道士,他们常常穿着滑稽的衣服,手里拿着一杆小旗子,写着“铁口直断”,游荡在大街小巷,口里用一种古怪的腔调叫喊着“看全相,批八字”等。
小时候就当看稀奇了,没想到今天竟然会跟叔父特别去拜访。在叔父跟这位道士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道士说,你家里必然是闹鬼无疑,且并非一般的过路鬼,而是一个带着强烈怨念的鬼。此鬼若是不除,免不了你家里遭殃,生意也肯定没办法好好做。
这个鬼之所以没伤害你,却打碎了你所有的碗,搞不好,它就是想长期滞留在这里,慢慢折磨你。
叔父眉头紧锁,若非确信自己头一夜见到的一切,他是断然不会来求助这些玄学中人的。
道士对叔父说,不过你不要害怕,这个鬼只是小菜一碟,而且并不是冲着你来的,换句话说,不管它死在哪里,哪里就是它胡闹的地方,假如你的茶馆是我来当老板,那缠着的人也会是我了。
道士说,这个鬼并无准确的目的性,它回来胡闹,完全是因为突然的暴死,心有不甘。
听到道士这么说,叔父放心了不少,就问道士怎么办。
道士说,这件事我根本不用随你一起去,我这里给你一道符咒,你回去后,贴在门的内侧,要确保这个符在关门后,能够从死人的那个位置看得见。
说完道士就走到书案前,取出毛笔和红色的墨,在一张黄色的符纸上,歪七扭八地画了一个长条形的符咒。接着用一个凹面的八卦镜,迎着光朝着符咒四面八方的照了一阵,接着他的左手扶在右手的手肘处,右手的几个手指非常怪异地扭曲着,口中念叨几句,然后好像甩手上的水一样,朝着符咒指指点点。
最后从怀里取出一枚方印,在符咒的上中下三个部位分别盖上了一个印章,头尾的两个都是正的,而中间那个却是歪着的。接着他把符咒折叠成一个小三角,递给了叔父。
叔父伸手接过,然后问道,这就可以了吗?看来真是隔行如隔山,我们束手无策的事,到你这里真是轻松解决啊。道士笑了笑说,还没完呢。
说罢他从桌子底下取出一个帆布挎包,好像在翻找着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道士从包里分别取出一个铜制的手摇铃铛,一张洗脸帕大小的方形红布,红布上用黑墨画了一个太极和八卦,然后一个用木条刻成的小人,小人双手扩展伸平,双脚人字形分开,看上去好像是一个大字。接着道士又从米缸里抓了一把米,从自己家的香炉里抓了一点香灰,吧米和香灰在手里互相捣腾混合,很快米就变成灰白色的了。
道士把染了香灰后的米用小口袋装了递给叔父,并且告诉叔父,除了贴符咒之外,你把这些东西带回家,找一个凳子,将凳子放在那个人被枪打死的地方,因为如果它再次出现的话,无论最后它去了哪里,最初出现一定是自己死去的位置。然后找一根绳子拴住凳子的其中两只脚,再把这个铜铃铛倒着拴到那根绳子上,然后就别碰铃铛了。
道士接着说,然后把这张画了八卦的红布有图的一面朝上,在中心太极的地方摆上一个碗,碗里先装水,再把这些染了香灰的米放进去,水大约7成就可以了。然后在晚上平行放两根筷子,筷子的其中一头要对着你们家进出的那个房门,然后在把这个小木人站立在两根筷子上。
说罢道士就取出一段铅笔,在纸上画着,以便让叔父明白。最后道士说,你要记住,当你贴上符咒关了门,这个站在筷子上的小木人,就应该好像是面朝着那张符咒一样。
道士说到这里的时候,对着我微笑着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说,小伙子,你叔叔要是记不住的话,你帮忙记住好不好?我赶紧点头,道士口袋里的那些东西,单独拿出任何一样我也不觉得稀奇,但是这些东西组合在一起竟然能抓鬼,这让我非常吃惊,也特别好奇。
道士继续对叔父说,你需要在日落之前准备好这些,然后你们就关在自己房间里别出来,听到铃铛很快节奏的响起来,然后突然没声音了以后,你才能出门。今天是头七,过了子时它一定会再出现的,但是你一定要待在家里,如果你不在,那玩意也不会出现的。叔父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道士笑了笑,没有回答。
第三章。水碗木人
叔父掏出身上的一些钱,递给道士,道士却摆摆手没有收下,他告诉叔父,如果这件事过了今天之后解决了,你提一筐鸡蛋一只鸡来谢我就是了,钱财这东西我不收。于是叔父只能连连称谢,接着就带着我赶回了茶馆。
我和叔父赶在太阳下山之前将一切都按道士的吩咐布置后,我用饭粒粘好了符咒,接着叔父跟我煮了面条吃,然后我们俩就关上门窗,躲在房间里。
大约到了晚上11点半的时候,我都有些打瞌睡了,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铃铛声响了起来。
听到铃铛的声音,我一下子就清醒过来,坐直了身子,叔父也是显得表情紧张起来。那铃铛的声音果然就像道士说的那样,持续了大概二三十秒钟,接着就突然传来一声“咔嚓”的轻响,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可是我跟叔父还是不敢贸然出门,万一道士偏偏算错了这一层怎么办?万一就在我们打开门后,就看见那个鬼魂站在我们门口怎么办?
于是那一夜我跟叔父谁也不敢出门,却也怎么都没办法睡着,只是断断续续的眯了一会儿,大堂里安安静静,倒是夜里的风时不时刮动着屋顶的瓦,这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让我和叔父觉得心惊肉跳。
这大概是我第一次近距离遇到这样的事,从最初的不怎么相信,到慢慢对自己的认知产生怀疑,再到对这怪异的一切深信不疑,其实只过了短短一天时间,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能够很轻易的接受这一切,害怕是一码事,心里也产生了一种很难言说的兴奋感,这种兴奋感好像在告诉我说,你了解的太少,这个世界还有太多东西是需要你去认识的一样。
所以那天晚上,我跟叔父两人就这么断断续续的挨到了天亮,这样才敢出门。
我把头探到大堂去看,和我们头一晚上看到的基本上没有区别,于是我就走到那个栓了铃铛的凳子跟前,发现一切东西都完好无损和昨晚一夜,唯独那个站在筷子上的小木人,却跌落到了水碗里,不仅如此,水里还飘着一丝红色的液体,并没有在水里晕开,就好像是木人流出来的血一样。
这个时候,叔父叫了我一声,让我过去看贴在门上的符咒,我凑过去一看,发现头一天才写下的符咒,此刻竟然有些褪色的迹象,符咒的边缘还微微卷边,我伸手摸了一下,竟然好像是经过高温烘烤后,原本又软又薄的符纸,变得硬了脆了许多。
一夜太平,现场除了这些些微的改变也并无异常。虽然我们无法确信这个鬼就真的被抓住了,但是起码这些迹象表明,道士做的这一切是有某种作用的。
于是我跟叔父说,那咱们要不要再去拜访一下那位道士?叔父点点头说当然要去。于是他带着我出门,趁着赶早市的时候,买了一筐鸡蛋和一只鸡,然后就朝着道士家里走去。
道士收下东西,然后请我仔细说了下情况,道士微笑着说,现在放心吧,那个鬼已经不会再在你家里出现了。贴在你家门上的那道符咒,暂时还不用取下来,等到第七个七天,也就是那个亡魂的尾七的晚上,再取下来烧掉即可,不过其他东西除了水碗之外,烦请你们找时间再给我拿过来就行了。
叔父连连感谢,接着就打算带着我离开,我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心里的好奇实在难忍,于是转身问道士说,请问这当中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那个鬼就被消灭了?
道士楞了一下看着我,然后对我说,首先那个鬼并没有被消灭,而是被收走了,就收在那个小木人上。还需要做一系列超度的法事,才能给让它不再作怪。
小木人是一种扶乩的手艺,之所以雕刻成人的样子,其实就是专门用来给那些亡魂附身或者强迫亡魂禁锢在木人身上的办法,这些作怪而被收走的亡魂,等到我回收供奉,作为我的兵马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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