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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尘燎旧梦-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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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然面向清河府,仰着脑袋看了看清河府的金字牌匾,“你说,为什么崔姐姐已经要去和亲,他们还要一无官职二无军权的崔砚去镇守边关呢?”
  卢温玉松开了刚才因为紧张而握拳的双手,不露痕迹地在衣服上擦了擦汗,乔然问的问题,并非是自己担心的问题,原先在心里排练过好几遍的话无处可说,阵阵失落涌上心头。
  “卢兄,你知道不知道?”
  卢温玉无奈,只好一一道来,“妹郎被派去边关,是宫里早就计划好的事,为了瓦解他在江湖上势力。千雪她是不想崔砚以身犯险,也以防两军开战,才出此下策。最关键的是,此次婚姻并非国家与部落之间的和亲协议,是崔氏作为一个家族与苏日部落联盟,说得好听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说得难听就是结党营私,通敌叛国。有了与苏日部落这层关系,崔氏等于有了军队。如果苏日部落挥兵南下,里应外合,无人能挡。但如果皇室适可而止,重修与我们几大士族的关系,千雪也可以作为我们在苏日部落的一个内应。这招是把双刃剑,无论是对付异族还是对付皇族,我们都不会败。”
  “我们?”
  “崔卢两家在政治上已经合为一体。”卢温玉不再看着乔然,他侧头叹息道,“这些事情纵然我不想管,但是……”
  “那崔砚……”
  “刚才跟你讲的那些实情,皇上不会不清楚,千雪嫁过去对皇室来说已经是烫手山芋,再放妹郎去边关,就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边关大门由妹郎看守,将来有个什么事,是关是开,皇上都鞭长莫及。之所以没有收回成命,我推测八成是那个新齐王,杨景璃,他想在半路下手,暗杀妹郎。山东是崔氏的天下,只有出了山东,才好下手。”
  这些政治阴谋都快把我绕晕了。”乔然上了台阶往里走,脚步越来越快,“但我总得去提醒他。”
  “乔弟!”卢温玉三两步跑上去追到乔然,“连我都推断得出这些事,以你对妹郎的了解,难道以为他会不明白?”
  乔然停了停,“也对。是我关心则乱了。”
  “乔弟……有句话原不该问,但是——”
  “你问好了。”乔然无所谓地笑笑,“刚才我问你,你那么爽快,果然知无不言。换你问我,我也不会闪烁其词。”
  “乔弟,你真心喜欢他吗?崔砚。”
  “……”乔然想了想,又无声地笑了,“只是□□而已吧!”
  “何谓□□?”卢温玉虽然疑惑,但听乔然语气,好像没有特别喜欢,好像在提起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这令他稍有宽慰,又觉得隐约不安。
  乔弟嘿嘿干笑两声,摇手道,“算了,没必要教坏你。”
  “乔弟,如果在这里有了心爱之人,你还会回去吗?回你以前的飞机国。”
  “当然。”乔然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首先,我年纪越大,越难喜欢一个人,其次,就算真有心上人,如果有机会回去,我一定回去。我的父母家人朋友事业,都在飞机国。我在那里生活了二十七年,那里才是我的家。我不会为了任何人放弃我的故乡我的父母。就像崔砚,你看他,他也不会为了谁放弃家族放弃宏图霸业。”
  “我会。”
  “什么?”
  “以前……算了。”卢温玉边说边与乔然一起往府里内院走,“过去的事,不提了。”
  乔然多少知道点卢温玉过去的事,为了某个男人,抗拒与崔千雪的婚约,差点与自己的家族决裂,幸好他妹妹顶了上来,替他背负了家族使命。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就算是温文尔雅的卢温玉,情到浓时也有一意孤行的一面。
  走着走着就到了尘梦湖,再过去,上了桥往里走就是尘梦楼了。乔然抬手看了看表,冬天天黑早,逛了那么久,才不到晚上八点。
  “卢兄,今天谢谢你陪我出去解闷。”
  “你我之间何需客气。”卢温玉说道,“我看你进去再回客院。”
  “那好。我进去了。“乔然一步三回头,挥挥手道,”卢兄,明天见。”
  目送乔然上了桥,走过了梅花亭,卢温玉幽幽一叹,也走了。
  月满冰轮,灯烧陆海,人踏春阳。
  却最怕,吉日良辰过后,灯暗荒凉,人静散尽,月下西厢。
作者有话要说:  1。五陵年少争缠头:出自白居易《琵琶行》
  2。樱桃毕罗:毕罗唐代是盛行于南北各地的著名小吃,樱桃毕罗熟后樱桃色泽不变,犹如新鲜,由唐朝中期最著名的政变“甘露之变”的关键人物韩约首创,他做得这道点心,半透明,可见樱桃鲜红,十分养眼又美味
  3。兔子灯:一种古老的汉族传统手工艺品

  ☆、三十八

  青白色的陶瓷香卧,祥云香已经燃尽,只留下琼藿与香根草温暖又魅惑的余调。
  玉釉鱼游莲底碗,清汤水已冷,元宵已经泡胀,枸杞静静地漂浮。
  他回来了。
  推开门,带进一阵冷风。
  “崔砚……”乔然愣了愣,两手背后关上了门,他靠着房门,望着崔砚坐在那的背影思虑了半天,才慢慢走过去,在崔砚边上坐下。
  乔然看到了桌子上的水仙开出了今年第一朵花,他也看到了玉釉碗里已经冷掉的元宵。
  “你在等我?”乔然略显尴尬,拿起勺子拨了拨元宵,“你等我干嘛……这是,给我留的?”
  崔砚的目光看似和顺,无喜无怒,却把乔然慌得眼饧骨软。
  乔然舀起一勺元宵就要往嘴里送,还没入口就被崔砚打落,汤水洒到了乔然身上,乔然蹙眉,摇摇头,“你就见不得我舒坦。”
  “冷了。”崔砚说道,“吃下去坏肠胃。”
  屋子里暖着火炉,进来就觉得暖洋洋。刚好衣服也弄脏了,乔然起身卸下黑羔裘,顺势搭到漆色光亮的木施上。
  “炮?友是什么意思?”崔砚突然问。
  “呃!”乔然头皮一麻,“你怎么会知道这个词?”
  “清河崔氏的崔,笔墨纸砚的砚。听说他是你老婆?”
  乔然往后一扶,差点撞倒了木施。他瞠目结舌,指着崔砚的手抖啊抖,“你派人跟踪我就算了,还监视我!”
  这时崔砚已经起身,一步步逼近了乔然。他进一步,乔然退两步。
  乔然:“嗳嗳嗳!你别过来啊!”
  他话还没说完,后背就撞到了柱子。乔然赶紧绕过去,如果崔砚往左他就往右,崔砚往右他就往左,心里觉得安全多了。
  “乔然。”
  “干、干嘛?!”
  “以后别唱歌给别人听。”
  “卧槽,你管得着吗?!”乔然气呼呼地伸着脑袋叫道,“老子想唱就唱!想唱给谁听就唱给谁听!”
  说话间乔然突然发觉崔砚不见了,妈呀!乔然赶紧绕着柱子往前跑,结果腿还没提起来,后领子就被崔砚抓住了。
  崔砚把挣扎着的乔然往怀里一带,迫使他看向自己。
  乔然知道自己落入崔砚的“魔爪”再挣扎也无济于事,干脆心一横,手一放,随他去了。
  “乔然,我想……”
  话音没入唇齿之间,长长的一个吻,天旋地转,乔然脑海里回忆起崔砚成亲那日,漫天烟火,灿烂云霞。
  那都是不属于自己的喜庆。
  乔然奋力一推崔砚,还真把他推开了。指尖碰了碰下唇,血——“崔砚你他妈咬我?!”
  乔然舔了舔嘴唇,果然一嘴的血腥味,“我说你是不是有s?m倾向啊!崔二公子!你行行好,放过我吧!”
  崔砚又逼近了乔然,猛地将手撑到房柱上,风声划过乔然侧脸,崔砚出手那一刻他还以为崔砚要打他,吓得捂脸往边上闪。
  但听没有动静,乔然分开手指,透过指缝观察“敌情”,崔砚只是手撑着柱子,把乔然圈禁在自己双臂之间。
  “唉!真是要你折磨出心脏病。”乔然无奈,眼下崔砚离他太近,他心脏狂跳,却只能装出一副喝茶逗鸟聊天气,漫不经心的样子,“崔砚,不是说算了吗?”
  “嗯。”
  “嗯?”乔然翻白眼,“嗯嗯嗯个屁啊!”
  乔然站直了往崔砚怀里一扑,“你是不是想这样?”
  乔然又腾回手,捧着崔砚两颊,在他嘴上啄了一口,“还是想这样?”
  他冷笑一声甩开崔砚手臂,快步走向床边,一边走一边脱自己衣服,奈何古代的衣服实在麻烦,乔然扯得乱七八糟,拖泥带水地一屁股坐到床上,他拍拍床缘,“或者想这样?”
  乔然两脚互相用力,把鞋子往崔砚那边甩。可是他天生不是练武的料吧,一只往东一只往西,就是没有一只砸中崔砚。
  崔砚捡起乔然的鞋子,放到床下。
  “崔砚。”乔然看到崔砚弯腰捡鞋的时候,莫名地一阵恍惚,想把这个人绑起来藏起来,永远只跟自己说话,永远只跟自己在一起,去他妈的镇守边关,去他妈的政治暗杀,去他妈的叱咤武林!
  “乔然。”崔砚与他并肩坐着,两人共享了这一刻的宁静。
  “明天你就要走了。”乔然从拔步床回廊两侧的其中一个抽屉里,取出告别霍离时,霍离送他的木盒子,“我也没有什么好送的。这个,是我义父送我的东西,没想到当初一个转身,就是生死之别。真希望时间就这样停止,在活人心中,从没有死亡。”
  乔然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蝴蝶袖箭,匣盖上刻着一个“田”字。
  乔然说道,“这是我义父的妻子身前用过的兵器,义父叫我拿去防身,可我想我也用不着,我出门就被你的暗羽跟住了。所以,送给你吧。你出了山东,就要加倍小心。自求多福吧!”
  乔然说话期间,崔砚一直摆弄着蝴蝶袖箭,箭长7寸,镞长1寸,每简装箭12支。崔砚摩挲着那个“田”字,疑惑地皱起眉头,华山前掌门霍离的妻子,会是田家的女人吗?
  “欸?跟你说话呢!”乔然换了个姿势,盘腿面对着崔砚而坐,“你连句谢谢都没有?”
  “乔然——”
  “不用谢。”
  “……”
  崔砚从袖袋里取出一根红色的飘带,递到乔然眼前,“我也有东西要送你。”
  一根红丝带?乔然郁闷地拽了过来,但他看到上面有字,居然还是简体字!
  “乔、小、然、到、此、一、游!!!”
  乔然即震惊又疑惑,“这是哪里来的?”
  崔砚问,“你不是从没来过我们大阳王朝吗?”
  “对呀!”乔然肯定。
  “这是我从泰山碧霞祠捡来的。”崔砚说道,“碧霞祠前面有两棵不知活了多少年的桂花树,上面挂满了祈福的丝带。你的也在之一。”
  乔然紧张得太阳穴突突地跳,浑身上下都紧绷着,又觉得冷又觉得热。
  儿时的一个梦,怎么会真实出现?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乔然?”
  “你知道吗,人有的时候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某一瞬间时,总感觉亲身经历过。心理学上称为‘既视现象’。人有时根本不需要真实的记忆,大脑内部就有可能自己制造一种熟悉的感觉。而有些熟悉的感觉来源于无意识记忆,所以某些时候,我真是分不清到底以前的我是真的,还是现在的我才是真的,又或者,全都是假的、全是幻觉记忆。”
  “乔然。”崔砚翻过乔然的手臂,按着脉搏把了一会,“别乱想。”
  乔然被崔砚按着手腕,好像有股力量流进手臂,循环全身,比心理暗示还有效,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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