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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嫁作商人妇-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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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我的小小少爷呀……我的小大少爷呀……我的梅家主人儿……”
    耳畔响起幽幽凄凄,哦,是那个女人回来锁魂儿了,挂一身血,手抖着婴儿的小衣裳,左摇摇,又晃晃。
    婴儿……
    “嘶——”汉生心神一颤,猛一下把车刹住。
    “啪!”秀荷推开梅孝奕,在他清雅面庞上脆生生打下一掌:“你想要把我逼死吗?逼急了我也不活了。”
    澈眸里都是羞愤,手去拿包裹,紧紧捂在胸口。
    那精致锁骨下露出一抹瑰丽,有馨香味道在车厢内溢开。这是梅孝奕第一次隐约看女人的白,那么的满,那么的娇。
    俊美凤眸专注凝着秀荷,他知道她包裹里装着剪刀,刚才在屋子里他就已经看见,但他没有说。
    梅孝奕放下秀荷,冷冷地瞥开眼神:“你不用拿它,我并不准备继续。”
    “大少爷,到地方了。”汉生在外面说话,声音有些闷,然后把轮椅卸下马车。
    梅孝奕扶着车辕下去,腿痛得颤抖,却兀自强撑。
    回头看秀荷,秀荷抱着花卷不肯动。
    他便望向窗外,那幽幽暗影下有条河,河边舶着一艘渔船,黑油布篷子下有半老船夫停桨等待。他知道那就是要载自己半生离去的船只了。但她不肯下来,他也已经不愿挟持。
    这世间满是背叛与辜负,周遭阴影重重,到了这里,他知道留不下他。
    忍着不去看车厢内女人被吻得楚楚动人的脸容,凝重地攥了攥手心:“你不用下来了,送到此处就好。等我离开,自然会有人送你回去。”
    秀荷眸光一亮一黯,愕然地看着梅孝奕道:“你说的是真的?……什么时候改变的主意?”
    “这一路。我都渴求你的温暖。但我想起了我的父亲母亲。”梅孝奕低沉的说,然后吃力地把身子落进轮椅:“美人如花隔云端,无心便是无缘。兜来转去,起也是因着这轮椅,落也是因着这轮椅。我心死了,这一生,你多保重。”
    说着也不待秀荷回应,修长指骨抚着轮子,叫汉生推自己离开。
    “轱辘轱辘——”钝涩的木头摩擦声渐渐远去。“粑、粑~”花卷停止了哭泣,看梅爹爹背影在雪中清冷,卯着小嘴儿冲他抓小手。
    秀荷神思回还,终于明白他真的放了自己。心中酸甜苦辣汹涌而来,最后只低声道了句:“那你也多保重……愿你一生平顺,安康。”
    梅孝奕震了震,没有回头。
    落雪纷飞,水也似被这黑夜染成了墨色,去到船边,叫汉生扶自己上船。
    汉生却忽然停下来,梅孝奕疑惑看他。
    汉生讪讪一笑:“大少爷,后面的路该您自己走了,做奴才的只能送您到这里。”
    梅孝奕了然勾唇:“连你也终于迈出这一步……是什么时候的事?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
    那 阴冷之气叫人心慌,汉生尴尬地扯着嘴角:“呵呵,不瞒大少爷您,就在中午。我本以为梅家人天生无情,那我也就认了,谁让我是个奴才。但你为了讨这女人欢 心,宁顶着性命风险也要许她进城,却叫我伤了心。奴才给您做牛做马,原来一条性命连仇人的女人和孩子都比不了。奴才是东西,不是人,东西就干东西的营生, 奴才得给自己谋一条生路。”
    “呼咻——”暗影中忽然站出一圈蒙面黑影,秀荷连忙大声催促:“梅孝奕,别与他废话,你快上船走!”
    但是已经来不及,梅孝奕身边三个壮汉被射死。一把寒刀架在了秀荷的脖子上:“端王府余孽,再他妈唧歪就毙了你!”
    身边护卫惨状横尸,梅孝奕眼底一凉,兀自气定神闲:“你在做些什么?”
    汉生到这时候也豁出去了,一贯不直的骨头挺起来:“朝廷暗地里出一万两捉拿乱党头子,大少爷既是去了城里,难免走露风声,与其把这机会让给别人,倒不如留给小的。终归奴才背了您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份苦劳。”
    “你看清楚咯,这是朝廷么?”梅孝奕撑着扶手站起来,不怒自威。
    汉生惊愕抬头,看到那二十多人把蒙面扯下,竟原来是当日骊泉山突袭的几个莽匪。不由大吃一惊,问怎么不是醇济府老王爷?
    老德寿被五花大绑推上前,一边高喊着救命,看见汉生站在河边,又嘶哑着嗓子嚎骂:“汉生你他妈把消息卖了几个人?怎么一个个都他妈晓得这里?”
    汉生结巴起来,肩膀又佝下去:“老王爷您冤枉,中午时间紧迫,奴才就只与您一个人说了,可没有告诉任何第二人。”
    “呵呵呵哈哈——”当日那宰鹿的汉子仰天大笑,末了啐一口骂道:“这老的嘴不把实,在盏堂主那走了消息。告诉你们,好让你们死个明白!”叫把秀荷嘴堵上,杀不死皇帝,用这一对母子也足够换铎乾一颗人头。
    手下问,这死老头往哪搁。
    老德寿吓得拼命挣扎:“你们和铎乾有仇,那就杀铎乾去,抓老子干嘛?这丫头随你们带走,把小娃娃给我留下,那小胖崽儿他是咱醇济王府的根!”
    “闭嘴你个老东西,连你也得一起死!”宰鹿的汉子把他脖子一提,他只觉得下面一个激灵,顿时吓出来一股馊味在裤裆蔓延。
    “哎唷喂,天杀的贱丫头哇,你姥爷我这都是为了救你喂……”
    几人把秀荷押向马车,又问拿梅孝奕怎么办?
    “怎么办?弟兄们差点因为他被端了底子,杀了就是,这里没人知道!”
    当日舀水的二娘皱眉道:“怕是不好,毕竟是羽爷派来的人。出来前盏堂主说不能杀,吩咐放他走。”
    “不能杀?那就打!”宰鹿的汉子叫先别把秀荷弄走:“就让这对小鸳鸯看着,看把他打成个残废扔上船!”
    “唔——”一个个壮硕的莽匪便照梅孝奕的膝盖狠狠踢去。早就看这小子不爽了,占着得盏堂主器重,占着读过书通晓谋略,便一身傲骨冷漠,不把人放在眼里。
    踢又不是好好踢,叫两个人把他长臂拉开,照着他左右膝盖骨,把他的关节逆向狠踹。
    说不打死,其实却是照死里打。一下接一下,都快要断了……当真要半生疲废。
    那钻心剧痛逼得梅孝奕清雅面庞上满是汗珠,他知道暗处里正埋伏着真正的兵马,但那人并不准备在此时出击……他们两家有仇,梅家杀了庚家的两个公子,他想叫自己偿命。
    却不想当着秀荷的面屈膝匍匐,挣扎着想站起来,兀地却又瘫软在地:“看,我大抵快要死了……拜托你照拂阿廷,他还在傻等,或许来不及出京。”
    “唔……”秀荷的眼泪流下来,忽然从包袱里掏出剪刀:“别打他……你们不要打他!放他走,否则我死在这里,你们的人质也要泡汤!”
    “咻——”
    “咻——”
    话音方落,周遭暗丛里忽然射出几枚利箭,挟持秀荷的莽匪只觉胸口一热,蓦地便喷血倒地。
    “来了就是来了,谁都走不了!”一道熟悉的嗓音划破雪夜,清润且狠鸷。
    “呜哇——”花卷吓得哀哀大哭,蠕着腿儿往秀荷的身后扑腾。秀荷讶然回看,却已经落进一道硬朗的怀抱。
    是庚武。暗夜下狼眸熠熠,着一袭墨黑长袍,宽肩上落满雪花,把秀荷母子在胸前暖暖一裹:“什么也不要说,让你受苦了。”
    秀荷咬着庚武的肩膀:“你怎么才来,我一不在,就看见你和她……我死了都不要把孩子给她!”
    自晓得庚武把媳妇丢失,红姨就和干女婿反目成仇。每日除了带孩子,就是好吃懒做把庚武刁难。得了肠胃不适,不敢出门买药露脸,硬叫庚武出去给自己买。却哪里是与女人私会?
    那泪光楚楚,几日不见,原本丰美的下颌尖削下去,只看得人心中怜疼。庚武倾身把秀荷重重一吻:“傻瓜,从来没有别人。”
    见铎乾已命兵丁包围,便抱着母子两个欲要离开。
    “啊,嘶——”
    透 过庚武清宽的肩膀,秀荷却睇见河边梅孝奕用力支撑的残腿。汉生不知道去了哪里,老德寿也不见了。他许是不知道自己此刻正在望着他,终于收敛了少爷的孤傲, 只剩下一个人在河边艰涩蠕爬。墨黑的长发已被恶人打散,遮住昔日清俊的颜面,那般孤独,那般凄冷……像天井下枯等的少年,从来不近人情温暖。
    秀荷挣扎起来,叫庚武去救梅孝奕:“看那边……三郎……你让端王爷不要杀他,放他走,他什么也没有做!”
    “这是男人们的事,不是你该操心的!”庚武目光一冷,却猛地将她唇瓣含住,堵得她呼吸不能。
    清梧身躯往马车方向走去,落下身后满地打杀与惨叫,任秀荷怎么捶他求他都不管用……
    ——*——*——
    “啊……”一间装缮得雅致富华的寓宅内,梅孝廷猛然从睡梦中惊坐而起。
    看周围,床头黄灯袅袅,似方才梦中黄泉,催得人魂魄游弋。好在身边一杆精致雕花烟斗里尚余烟袅袅,原来睡得并不长久,心口石头顿时落下来。
    又把烟杆勾起,烟也是在京城才学会的,从前不晓得多么讨厌,后来却沉迷。看烟雾迷神,想要把愁烦燃尽。
    小柳春从耳房里洗澡出来,半披着白色丝薄睡褂,身段莹莹丰娆。慵懒地倚在他身上:“这样快就醒了?也不多睡一会。”
    他的左手已残,绝美容色苍白而落寞,她却没有嫌弃他,用温柔将他抚慰,依旧把他的阴柔爱到骨头里。
    问在想什么呢?
    梅孝廷用手勾着小柳春的长发,打量她洗去铅华后的脸颜。其实她和那个叫关秀荷的女人完全是两个人。他一直都知道。
    “我梦见我哥哥死了。”梅孝廷后怕的说:“安庆王府的送了你一对什么?”
    “哦,六世子送了我一副头面。”小柳春眼神略微涩楚,又抚着梅孝廷瘦削的脸庞,柔声笑道:“我早上去求他帮忙放你,但是你放心,他什么都没有对我做,过几天我就把东西还回去。”
    “还回去做什么?以后总是要用的。你们做戏子的,不该太拒绝,得罪了主顾结果总是不好。”梅孝廷却睇见了她那一丝涩楚,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嘴角。
    小柳春亲他:“阿廷,你怎么突然和我说这些?我不要听。”
    “有么?那我平常都说些什么。”梅孝廷笑,然后闭起眼睛。
    二人在软榻上拥裹蠕颤,小柳春纤长手指抠解着梅孝廷素白的中衣,红唇沿着他清朗的胸膛徐徐往下:“阿廷,我们回去吧。我不要这芳华,也不计较你家乡那个女人,我可以做小,和你一起照顾她。”
    “呵……女人?那不是我的女人,那只是我的大嫂。我梅二,此生从来没有过女人。”梅孝廷薄唇划过小柳春的胸颈,用情裕迷乱着自己的神智,想要挥散去耳畔哥哥的清语——
    “去到很远,也许这一生都将不会回来,这里是我的全部家当,你拿去抵债……”
    “尽快至燕沽口码头等我,我到了,自然会想办法带上你……”
    他们就要走了,连具体的时间都不告诉他。他的心就痛,敢不敢狠一狠心把执念掐灭?敢不敢就成全他们两个离开?
    ——江南老宅的天井下总是潮湿阴暗,自小聪颖好学的梅家嫡长子发了高烧,周氏跪在佛前念念有词。
    七岁的少年一个人无聊,负着手在楼廊上四处游荡。看见婆子端着汤,母亲给了婆子一个纸包,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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