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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嫁作商人妇-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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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何忽然同本少爷抢起女人?原来皆因她似那故人之颜。”
    梅孝廷划着扇柄:“他们庚氏宗人呆板守旧,只怕是那牢里带出来的女人入不了族谱,故而半道上给弃了。八老板可知那‘小个子’姓甚名什,后来又去了哪里?”
    疤脸猛然恍悟自己漏了身家老底,连忙收了话茬,转而应道:“听说是被抄家的镇西王府女人,倒是不知她具体叫甚么名儿,不过右眼角下有颗痣,很是好认。怎么,听口气梅公子好像对那姓庚的也不陌生?”
    “自然是不陌生,实不相瞒,在下也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梅孝廷幽幽笑着,心中厌恶与疤脸此等腌臜交道,俊颜上却晕开浅笑。
    傻女人,做了那替身她倒以为多么幸福,却不知那男人心中原藏着一段春花秋月……须得叫她亲自来看上一看,然后她方能晓得到底谁人对她真心。
    张 大老爷看着女婿这般笑颜莫测,心中却暗生愠怒。敛藏情绪,胖脸上堆开和颜畅笑:“呵呵哈,我当是甚么?原来不过几件‘衣裳’罢。生意上讲究你来我往,他抢 了你的,八老板日后也抢了他的回来就是。他那女人可是春溪镇上一朵花,只怕比起那个甚么‘小个子’来,还要更多出几分风情。”
    叫梅孝廷把字签上。
    罢,签就签,到底账目从手心里过,这厢虽脱身不得,那厢他一样也受自己牵制。
    梅孝廷便把扇子一阖,取过鹅毛笔,素长手指微微一顿,到底在那契约尾部落上了姓名。
    生意谈成,大家欢喜干下三杯。


☆、第49回春花秋月
    公子不吃荤,姐儿们无趣,甩着帕子一摇一摆出来两个。门也懒得关,撅着臀儿去顶,顶不紧呀,那门缝内对酒谈笑的一幕不免就被有心人看去。
    外堂斜对角的一张不起眼方桌上,榔头透过空隙睨着张大拿的侧脸,压低声儿道:“这人果然有问题。看,上回去赌场值吧?大人要不去那三教九流之地混消息,还挖不出这样的大主顾来。”
    “还有脸说,又输又偷落得个一文银子也不剩下,回来差点没被那母夜叉打死!”巡盐御史李宝财打了榔头一个板栗,嘎嘣嘎嘣着碟子里的花生米。
    兜 里只装着五倆银,来花满楼里也叫不起姑娘,只够蜷在这偏角落里,要一壶茶加两盘花生米。周遭的姐儿看不起他妻管严,连招呼都懒得过来打。李宝财也不介意, 眯着眼睛道:“就算知道是他们那又怎么样?一锅端?这疤脸背后可是漕台大人的大舅子,漕台大人背后的又是谁?是醇济老王爷。从上吃到下,哪里是能说抓就抓 的?”
    “大人您这就傻了不是?皇上派了端王爷铎乾下来做钦差,那铎乾办事认真,您要不真抖出来几个,未免显得太敷衍。”榔头把花 生盘子抢过来,迅速抓了一把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漕台大人手下的是得罪不起,但这些盐客可没说不允您动。等他携货出了码头,到时大人您再出手,那便和 疤脸没了干系。只要有抓人,端王爷就好回去复命,您也不用得罪漕台大人,两全其美不是?”
    雅间里走出来一名雅俊公子,凤眸薄唇,十八九岁年纪,嫌恶地弹了弹衣裳上的胭脂红粉,勾唇冷笑一声又踅回门去。
    李宝财看着那公子的背影,蹙眉应道:“哼,你倒是机灵了一回。从前每一趟钦差都是走过场了事,今次这端王铎乾却不好糊弄。不过四十年纪,府上连个侧妃也没有,不贪不色油盐不进。只怕这回不抓个出头鸟,他便轻易不肯班师回京,就按你说的办就是。”
    榔头频频哈腰,一被表扬废话就多:“大人您不知,说起这铎乾为何不贪色,其实话又长了。早些年京城里有个红伶叫小燕笙,听说是醇济府老王爷的婢子所生,六七岁上被老王妃打出去卖了梨园。倒也争气,练到十四五岁上台子,一亮嗓子就唱了个开门红。
    醇济王府与端王府向来不合拍,可好,这一对儿小的倒在台上台下看对了眼。后来那小燕笙肚子就被铎乾搞大,铎乾信誓旦旦要把她娶回去做正房。把个老端王气得,诶哟,一轿子坐到醇济王府门前骂,骂他家私生的幺蛾子勾引了自个独苗儿子。
    醇济府老王爷骂不过老端王,隔墙吐了血,回头就叫人拆了戏班子,把小燕笙踢了两脚肚子,扬言再与端王府的勾搭,就把她弄回去配给庄户……最后逼得铎乾迫不得已,只好与成王府的三格格成了亲……”
    一边说,一边挤眉弄眼嘘声叹气,好一段春花秋月、少爷往事风流不复还。
    正说着,一名嘎瘦小厮颠着长腿跑上来:“大人、大人不好了,夫人堵在楼下……”
    “呱当——”李宝财本来听得津津有味,闻言手一抖,茶壶都来不及扶稳,赶紧撩开袍摆颠下楼去。
    长街上秋风扶柳,日头淡黄,花满楼门前围着一群姐儿,一边磕瓜子一边倚在门框上笑嗤嗤看戏。
    李夫人姓唐名翠娥,四十多岁中年妇人一个,生得是虎背熊腰、薄嘴利牙,堇州府出了名的母夜叉,旦教训起男人来必是拳打脚踢、不骂个天昏地暗没个完。
    “叫你出门给老娘买酒,倒好!一忽而不注意,跑这腌臜窝里快活来!上次去南边,带去的三十两银子一个子儿都不剩,说甚么着了偷儿,只怕是在哪个俏粉头怀里买尽逍遥!这是富贵了,开始嫌弃老娘太胖拿不出手了是吧?啊?人呢!”
    叉着腰,一双小鸡眼把周遭左看右看,见那憨胖老头儿果然躲在堂子里探头探脑,气得杀将将拨开看客,冲上来掐着李宝财的耳朵就往外拎。
    “啊哈哈哈~~~”
    “哟~~瞧这窝囊的~~~”一群姐儿们又是拍肩又是捶腿,笑得花枝乱颤。
    李宝财丢脸丢尽了,但是没办法啊,这母老虎虽然讨人嫌,可是在官夫人堆里可活络,就连宫中老太后都喜欢把她招进去唠嗑。休了她,自己也混不了这么顺畅。
    李宝财哎哟哎哟叫着轻点:“快、快他妈放开老子,老子这就去给你买酒,这就回去和你解释!”
    “老子?……我叫你还敢‘老子’!我叫你还敢‘老子’!”唐翠娥越发拎着他耳朵往回走,一边说一边用鞋拔子打脸。
    小黑正招呼弟兄们抬着酒缸,见当日那一对落魄叔侄正抱着脑袋狼狈叫唤,不由对庚武叫道:“大哥快看,这不是前番那二个骗子?说甚么借大哥十两银子下船买衣裳,到了儿也不见他送回来,如今又招摇撞骗来了!活该被打!”
    几步走过去,提起李宝财的衣襟叫还钱。
    还钱?
    唐翠娥步子一顿,虎虎地把小黑瞪住:“你刚才说老娘的男人是骗子,他几时讹了你的银子没还不成?”
    “嘶——”李宝财歪着脖子抬头一看,见庚武一袭墨色长袍凛凛立在路边,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身家性命都在这只老母夜叉身上,莫说十倆银子,一倆也拿不出来还他。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背过身去挤眉弄眼,叫庚武不许说话。。
    庚武漠然俯看,心中早已了然。这李宝财本在京中做官,因好沾人小便宜被人弹劾,偏家中夫人却得老太后欢喜,便被下放到堇州府一代承了巡盐御史的肥差。虽为人贪婪奸猾,怕老婆却是出了名的。
    当下只不动声色地抱了一拳道:“草民与李大人前番萍水相逢,有幸认作忘年之交,哪里有甚么骗与不骗之说,是夫人您误会了。”
    “是啊,是啊!说得太对了,不是忘年之交是甚么?当日庚兄弟银子被贼人所偷,若非我慷慨接济你三十倆,只怕如今小兄弟还不知在哪里忍饥挨饿。”李宝财顿时松了一口长气,扯了扯面皮笑,摊开手叫庚武讨银子。
    “狗日的,你上回欠的十两还没完,倒反讹起人来了!”气得小黑杀将将闯过来要揍人。
    得得得,不要了就是。李宝财赶紧把手老实收回去,又上下打量着凉棚道:“啧,就说这城里如何忽然兴起红醋,原来却是叫庚兄弟给炒热起来,连带着把其他的醋也炒贵了。要说精明善骗,非你们这些商人莫属,趁着灾荒时候没少大发横财。”
    庚武见唐翠娥只是贪婪地嗅着酒缸,不由谦和笑道:“几缸红醋发的甚么横财?饶是这些日子免费放汤,也叫在下化出去不少本钱。这红醋原是上等青红酒所酵,不仅驱寒祛邪,对妇人亦是上好的养身佳品,夫人若是喜欢,不妨带两壶回去尝尝?”
    唐翠娥看着那缸子里幽幽浅荡的清酒,一肚子的酒虫顿时上来了:“那是必须。只这酒既然已成醋,味道必然不及先前,老娘要喝就要喝那上好的原酒!”
    把李宝财一松,舀了一勺子在鼻尖闻。
    全城皆知御史李大人家中藏着一只母夜叉,那母夜叉嗜酒如命,一辈子不生不养,却一日无酒就不能活。
    从前父亲与祖父刚正迂守,败亦是败在官场上无人,庚武有心通过李宝财打进官场人脉,当下便大方做了一礼:“看来夫人显然是酒中高手,倘若是不急,待过几日新一批货从福城运来,在下定送一瓮上等青红,亲自去府上拜访则个。”
    唐翠娥最欢喜便是被夸“酒中高手”,见眼前小兄弟不过二十一二年纪,却生得隽眉朗目、清梧端正,不由心生好感。当下也就不与李宝财计较了,乐呵呵应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下个月老娘回京城,正好带去宫里也叫老太后尝尝,你可一定要送!”
    庚武拱手答应。
    哟,这酒还能叫宫中老太后尝!排队的人们一下子热闹起来,越发要尝它不行,只怕日后再涨价喝它不起。
    小黑高兴道:“大哥,这下好了!真要叫太后娘娘喝过,日后嫂子和岳丈大人这酒可就不愁卖不出去,还须得劳动梅家三姑姑做甚么?”
    有弟兄大步将将从码头方向走来:“大哥,这是方才和裕坊何老爷送来的红贴,说是请您务必赏脸,傍晚前去千羽阁喝茶!”
    这几日城中红醋大火,几位酱酒铺子老板暗中观望,前一二天撕不下脸皮,今朝却终于各个忍不住打脸邀请。庚武便晓得生意来了。
    对面街上梅孝廷和张大老爷从花楼中走出,隔空向这边打了个拱,梅孝廷俊俏的脸上噙着幽幽诡笑,似乎对这边做了个甚么口型。
    庚 武便也淡漠回了他一礼,转而对小黑吩咐道:“那和裕坊百年老铺,只怕今番订的量不少。胡叔伯的货船下午便要回程,即刻便派大张随船南下,把其余八十多缸酸 酒包船运来,另外再捎带几缸上好原酒以备不时之需。这几日我在堇州府继续守着,你和弟兄们把各家掌柜的货往燕沽口跑一趟。两厢不耽误。”
    小黑应是。
    叫大张的伙计调侃道:“大哥在这枯守未免孤单,不如小弟把嫂子也顺带上来。这一趟怕是又要跑个十来天,省得回去她不理你!”
    大半船老板身边都随着个暖床的女人,弟兄们闻言便纷纷起哄道:“说的对极!那妞儿如今可舍不得咱大哥,看大哥一走把她小眼泪掉的,啧,帕子都遮不住红。也就是大哥心狠,换我可走不动路!”
    “就是,梅家的绣庄做得有甚么意思?如今大哥能赚钱了,干脆把她带在身边疼着。嫂子那般青春年纪,不好叫人家夜夜熬空房呐!哈哈哈——”
    眼前又拂过出发前码头分别的一幕,女人着一袭浅碧色凤尾裙儿,揩着他的衣袖对他不依不舍。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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