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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国帝王-第4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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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破败等以为李嗣源就范,大喜过望,忙招呼部众,既是拥簇又是挟持,裹挟李嗣源涌向魏州城门。
到得城下,张破败等向城墙大喊:“我等意欲与尔等合兵,共拥李总管称帝河北,同拒朝廷兵马,尔等速开城门!”
赵在礼匆忙爬上城头,见城外军士甚众,黑压压一片,不由一惊,听闻张破败之言,虽然疑虑,却是大喜,正要开门,被皇甫晖制止,他道:“焉知这不是李嗣源使诈?他见我城防坚固,自忖难以强攻,便出此诡计,倘若如此便被他骗开城门,我等岂非自寻死路!”
赵在礼大惊,难以决断,问皇甫晖:“这可如何是好?”
皇甫晖正欲再言,城下忽起惊变,只见李嗣源趁张破败不备,突然夺刀发难,向张破败砍去!
张破败正眼巴巴与城头交涉,不料李嗣源有此一手,被一刀砍了脖子,顿时鲜血横流,惨嚎倒下。见张破败遭祸,从马直众人无不大惊,李嗣源和李绍真趁机大打出手,“我李嗣源一生忠于朝廷,一世英名,岂能毁于尔等贼子之手,便是战死,也不留千古骂名!”
城墙上赵在礼目瞪口呆,皇甫晖却双眼放光,当机立断,举刀大喝:“敌军内乱,此正破敌良机,打开城门,随本将杀出城去!”
魏州守卒蜂拥而出,杀出城来。从马直乱众来与魏州合军,却不曾想遭遇此等境遇,顿时大乱,被魏州守卒杀得溃不成军,狼狈四逃。
李嗣源与李绍真本想趁乱而逃,却困于乱军中难以脱身,却被魏州守卒捉住。再看己方大营,经由从马直乱众、魏州守卒冲击,已是毁于一旦,亲军将士,更是在夜里狼奔豕突,四散逃命而去。
听闻李绍城被捕,赵在礼连忙出城相迎。李嗣源随处于军士围困中,但昂首挺胸,器宇轩昂,一身正气,毫无惧色,风骨让人折服。
赵在礼在李嗣源面前行礼:“将士们有负于总管,今赵在礼并魏州守军,愿听从总管号令,助总管称帝河北!”
皇甫晖让军士放下兵器,带头下拜,“我等愿听总管号令,助总管称帝河北!”
先前皇甫晖作乱,自知威望不足以号令全军,遂胁迫赵在礼为首;赵在礼能统领魏州,却只能困居一隅自保,无威望更进一步成就大事,遂索性依了张破败之言,要助李嗣源称帝。
李嗣源不发一言,与李绍真一道,被赵在礼、皇甫麟拥簇着入城。当即,赵在礼设宴款待,席间奉承无数。皇甫晖等都心知,困守魏州非是长远之计,而若拥李嗣源称帝,事成之后自然荣华富贵,非今日可比。
李嗣源既不答应也不拒绝,只与众人饮酒。
酒过三巡,李嗣源渐渐放开手脚,酒酣之际,众人登上城楼,畅谈形势。李嗣源终于道:“此城坚固,易守难攻,可为根基之地。然则城中兵马不足,我等必须招兵买马,方能成事!”
赵在礼、皇甫晖等以为李嗣源终于肯答应举事,大喜之下纷纷附和,“总管所言甚是!”
李嗣源遂道:“我部亲军乃百战精锐,多年来随本帅南征北伐,堪为中坚。方才乱战,我部亲军却多溃散,且待本帅出城,召集各军,如此我等才好举事!”
赵在礼、皇甫晖等不以有诈,俱都赞同。
在他们看来,如今中原烽烟四起,天下又是大乱之象,李嗣源乃国之重臣,为朝廷立下无数功劳,却饱受猜忌,此时趁乱而起,正好称帝建业,既然答应就断无他念。
当日,李嗣源与李绍真出城召集溃兵。
行至魏县,却也只聚拢百余人,且这些军士都在溃逃中丢弃了兵甲。幸亏李绍真麾下之五千镇军,因不曾与李嗣源同地扎营,未遭受大乱,将士完全。
李嗣源戎马一生,却还经受过此等大败,数千亲军竟然一战而只剩百余,不禁悲从中来,念及此战失利,虽成功脱身,但罪责难免,一世英名毁于乱军之手,更是心碎,他对李绍真道:“国家患难,竟至如此田地,我已无颜归朝,唯有归藩待罪,再图后举!”
李绍真忙道:“总管此举万万不可!总管为三军统帅,今遭横祸,只不过因乱兵劫持。李绍荣当夜不救总管,事后又不战而退,为推卸责任,必言总管叛逆。总管倘若归藩,便是割地邀君,岂不证实其言?依在下之见,总管不如回朝,向陛下当面澄清!”
李嗣源当夜邀李绍荣共同镇压从马直叛乱,李绍荣却按兵不动,以至于李嗣源陷入困境。事后李嗣源被赵在礼等胁迫入城,李绍荣便从城南撤军。
李嗣源思虑良久,也觉只能如此。
随后,李嗣源南下相州,一路收集溃兵。后得马坊使康福予战马两千匹,李嗣源这才让部众恢复一些模样,不至于归朝时太过难看。
当此之时,李绍荣已退回卫州,果急报李存勖,言说李嗣源已叛。
李嗣源得知消息,惶急万分,急忙遣人上奏申辩。
然上奏多次,时过多日,不见朝旨到来。
第450章 为国征战不惜身,欲为忠臣不可得(中)
河北真定城中有一座宅子,十二进外带八个旁院,府宅中高檐回廊婉转曲折,林木成荫小桥流水,假山鱼湖一应俱全,装饰虽不尽奢华,却雍容大气,一看便不是寻常富贵之家,想必府宅中人的生活,不知要让这城里多少人倾羡。
时进四月,方过立夏,天气愈发暖和,已是带有热气了,人们轻衣宽带,正是一年中奋进的时候。然而近些日子以来,这座府宅却不复先前的生机勃勃,其中的人无论是主还是仆,时常心神不定、面带惶然忧色,这使得整座府宅的气氛都显得压抑不安,全无应有的抖擞精神。门庭若市到门可罗雀,只不过短短时日。
拨开车帘,望着府门牌匾上那个偌大的“李”字,街巷中的真定刺史命人停下车轿,他脸色阴郁,眼神闪动,不知在作何念,但肯定不是如往日那般,在思考如何巴结府宅中的人。
“大人,如何在这里停下了?”随从到近前来听命。
真定刺史杨丰智生得肥头大耳,他双手缠绕在腹前,眯着眼沉吟道:“本官不进府了。”
“大人英明!那我们就这样回去?”随从张瑞恒弯腰问。
“也不能白跑这一趟。这样,你派人把守此地,严密监视,府中人若有异动,及时报给本官知晓!”杨丰智眼中闪出智慧的光芒。
“大人英明!”张瑞恒立即赞叹,随即又不解,“大人,为何要监视李府?若是大人有疑,要拿下李府易如反掌!”
“你懂什么!”杨丰智冷哼一声,不冷不热道:“总管在邺都征战不力,如今又滞留相州不归朝,虽有通敌反叛之嫌,朝廷却还未有明诏。此时轻举妄动,实为不智。你我且看形势,若是总管真坐实了反叛之名,你我立即动手缉拿府中人不迟,到时候功劳自然在手。但若是总管这项罪名坐不实,你我却也不能事先开罪了贵人,否则他日必定性命不保!”
张瑞恒恍然大悟,“此乃两全其美之法也!”说完不忘立即补上一句,“大人实在是英明!”
府宅中,曹氏以泪洗面,拉着李永宁的手,低泣道:“永宁,这可如何是好!你父亲一生为国征战,怎会通敌反叛朝廷,他素来忠直,断不会如此作为啊!”
李永宁素衣罗裙,紧握着曹氏的手宽慰道:“母亲既知父亲不会反叛,又何须担心呢?”
“永宁,你不知晓,人言可畏啊!”曹氏哀愁不减,“你父亲虽为忠臣,但近年来却饱受陛下猜忌,此番又征战不力,以至险些身陷囹囵,为贼人所迫,现下虽逃出险地,但经此波折,陛下却未必会信你父亲清白!”
李永宁沉默片刻后道:“母亲,眼下大唐乱世四起,何尝不是陛下失德?若果真陛下不给父亲活路,父亲戎马一生,果敢威武,又岂会坐以待毙?母亲不必担心太甚,父亲必能知晓如何选择。”
曹氏闻言大惊,眼露不可置信之色,“永宁,连你也如此认为吗?你也认为你父亲会反叛?”
“这哪里是反叛呢?”李永宁道,她轻轻叹息一声,转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正待绽开的牡丹道:“父亲一生为国尽忠,功勋卓著,便是大梁也是父亲和从璟为大唐攻克。然而这些年来,父亲受的又是怎样的待遇?从璟为大唐坐镇北疆,与契丹贼子鏖战四哉,陛下可有给过一兵一卒?”
她转过身,望着曹氏,认真地说道:“若是只我一门如此便罢了,眼下大唐的天下又是怎样一番景象?地方遭灾而朝廷不赈,百姓受苦而贪官污吏横行,将士为国尽忠却食不果腹,天下之财,尽入奸佞与皇宫私囊,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街上卖儿鬻女者多不胜数,民不聊生至此,难道这就是父亲和从璟百战余生,想要换来的天下吗?”
曹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怔怔看着李永宁,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似的,回过神来之后连忙一把拉住李永宁,“永宁啊,这可是大逆不道之言,万不可胡说啊!”
李永宁坐到曹氏身边,“母亲,我只是为父亲和从璟感到不值罢了,哪里又有别的意思呢?母亲放宽心便是,有父亲和从璟在,我李氏一门不会有事。母亲,你要相信他们!”
看着李永宁坚定的眼神,曹氏愣了许久,点头道:“我相信。”
入夜,曹氏和李永宁仍在一起说话,忽而闻听仆人来报,李从珂回来了。
“三哥怎会在此时归来?”李永宁拉着曹氏出门,与风尘仆仆的李从珂相见于中庭。
李从珂未着甲胄只是一身便衣,见到曹氏先行了见礼,不待众人相问,也顾不上歇息,便直言道:“父帅征战邺都,因小人作乱而失利,李绍荣诬告父帅通敌,朝廷听信李绍荣一面之词,不容父帅辩说。现父帅只得滞留相州,继续上书申辩。为免母亲与妹妹为奸人所害,特命孩儿来接母亲去相州!”
曹氏身子晃了晃,事情已发展到要接家眷于军中保护的地步,这意味着什么曹氏岂能不知,她强作镇定,严肃问李从珂:“三儿,你且告诉为娘,你父帅是否打算……”
“母亲!”李从珂打断曹氏的话,面露悲色,“陛下受奸臣蒙蔽,举止寒透人心。无论父帅做什么,都是为求自保!”
曹氏闭上眼睛,伤悲太甚不欲再多言,只是说道:“情势如此,都是天意,人能奈何?”
李永宁将李从珂扶起来,“三哥,我们何时出发?”
“我本是隐蔽而来,夜长梦多,需得马上就走!”李从珂道,“城门守将与我有些交情,夜里也能出城,只要出了城,一切都好说!”
李从珂欲带李府众人出逃,杨丰智很快得知此消息,然而在他纠集好人手时,李府众人已经离府。杨丰智随即带领着百十军士,一路追赶,在城门前,终于赶上李府一行人,将其团团围住。
火把映照下,李永宁脸色有些苍白,曹氏拨开窗帘,见到外面情景,也是脸色一变,李从珂立于队伍之前,望着杨丰智负手迈步走过来。
见到李从珂,杨丰智露出玩味笑意,“我道是谁,原来是李家三将军,可是好久未曾见着了。三将军到了城里,也不来与本座喝杯茶,可是叫本座好生伤怀。”
李从珂冷然盯着杨丰智,怫然不悦,“杨丰智,你无故围住我等,拦我去路,此乃何意?”
“何意?本官完全是一片好意啊!”杨丰智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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