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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祭天（下）
　　比如那句‘天下江山，有德者据之’就充分的说明了德行的重要性！
　　而站在帝王本身，对于这种束缚在他们身上的这道束缚显然是不愿意的。
　　既然已经做了皇帝，那么整个江山甚至百姓都是皇帝的，有道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在这样的心态下皇权的自私性无疑就显露无疑了。
　　李二身为天子，特别是一位马上天子，对于这种权力的欲望显然比之历朝大多数帝王都要强上不少，更因为统治的原因希望逐渐淡化五姓七望在民间的声望，因此他将诸如卢、王、裴等五大传统世族将为了三等贵族，同时有大力的扶持新兴贵族与之对抗，以此来巩固皇权的地位。
　　正是因为如此，这一次原本只是属于自然灾害中的蝗灾，经过一番酝酿便成为了皇权与豪门特权之间的较量，在这种关系到双方权威或者说是根本利益的时候都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退路。
　　成王败寇！
　　一场豪赌！
　　待诸人靠近，因为帝王无道、私德有亏、不敬天地……引起天灾的辩论便已经展开，一时间满朝文士，入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等名臣纷纷出列与之辩驳。
　　“天道即人道，人道即伦常，有道人之三纲：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弟娶兄嫂，合伦常唿？”崔永元首当其冲，当下立于阶梯之下，朝房玄龄问道。
　　房玄龄毫不示弱，当下应道：“一方一俗，陛下乃是鲜卑后裔，自古便有照拂弟兄遗孤之责，此乃义之所为，何论有亏？”
　　然而崔永元毫不满意房玄龄的解释，当下又问：“鲜卑已灭，况如今乃是汉室江山，当以汉习当先以之表率。弑兄杀弟以为王权且不予计，弟娶兄嫂汝释照拂遗孤，然余孤皆尽何来照拂一说？”
　　顿时，真个太庙顷刻间安静异常！
　　崔永元这句话显然已经说中了李二的软肋！
　　事实正如他说的那样，玄武门之变后，为了斩草除根，李二命人将李建成、李元吉子女统统斩杀。正是如此，崔永元的意思就非常明显，既然人家的儿子都被你杀干净了，又如何来的照顾遗孤之说？
　　房玄龄被问的满脸通红、无言以对！
　　李二面色阴沉，一双拳头青筋直冒！
　　满朝文武默不作声！
　　外面的百姓也是一脸惊愕的看着太庙里的众人！
　　然而崔永元却根本不打算放过刚刚得到的优势，一问、二问、三问……问的房玄龄连连倒退，最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才方可罢休。
　　紧接着五姓代表纷纷出列，一桩桩、一件件、一条条问题犹如狂风暴雨席卷一切！
　　“如今天怒人怨，蝗虫四起，陛下当有何为？”待群臣皆哑然，卢沟这才一步踏上太庙双目平视的看着李二。
　　顷刻间，所有人顿时一惊！
　　都想不到卢沟居然如此大胆，居然大胆到面对面的指责李二，并且还要他做出答复！
　　张毅此刻也是心里捏了一把汗！
　　他看的出来，李二此时可以说是已经愤怒到了极点，粗重的唿吸声就算相隔了三四丈远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就以他对李二的了解，此时立刻恐怕杀了这些家伙的心都有了，之所以还能隐忍下去就是在等待反戈的一击！
　　“卢沟、卢子安！”李二淡淡的看着眼前的来人，一双眼眸瞪的老大，死死的盯着卢沟，问道：“你意欲为何？”
　　看着李二强压怒火，缺不得不当着天下百姓轻言相应，卢沟立刻当下道：“无他耳！帝王无道自有忠言相告！我卢子安当为天下先，谏明义，正德行，以死为之！”
　　卢沟说话间便将眼睛一闭，一副求死之态大表于前，等待着李二的滔天怒火！
　　李二朝前大跨一步，冷笑道：“好一个以死为之！卢子安，你真当朕不敢杀你不成？”
　　顿时，长孙无忌便上前阻拦，道：“陛下不可，卢沟、卢子安此人虽然有不敬之罪却也是一时不明，还请陛下三思啊！”
　　说话间，魏征几人也走上前来，都极力劝阻。
　　说实话他们还真担心李二此时怒火攻心，干出点儿不智的事情来。
　　杀一个卢子安容易，可是天下悠悠众口到时候如何看待他李世民之名？岂不是更加做实了无道之名？
　　“弑兄杀弟、荒淫无道……”看着几人的劝阻，李二不怒反笑，大喝一声道：“朕既然做了便敢认，不过一切不过是朕的家事而已，还用不着你等操心！”
　　走过卢沟身边，李二也不看他，径直朝前面的五姓七望众人走去，继续道：“朕既然身为天子便是人皇，受命于天何惧河蝗？蝗虫肆掠，朕灭了它便是！”
　　说话间，之见李二朝旁便一位内侍使了个眼色，立刻内侍便匆匆离去，顷刻间便捧着一个托盘上来。
　　托盘不大，金纹云理，上面一直巴掌大的瓷瓶正立于上方。
　　内侍端着托盘小心翼翼的走到李二跟前，然后便将托盘双手举起，以示众人。
　　这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到了瓷瓶上面，一个个的都不知道李二到底搞什么鬼，拿出个瓷瓶干嘛！
　　特别是五姓七望的代表人物，更是一脸呆滞，因为他们看着李二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上已然变成了深深的不屑之感！
　　不好！
　　顿时就有人心里一凉！
　　如果是一般人根本就不知道瓷瓶里所装的是何物。因为蝗灾虽然到来，但是农药的使用李二一直是以军方为主导施为，也就是说除了军方之外几乎很少人知道。
　　可是作为豪门，作为千年的世家，他们怎么可能没有消息来源？
　　只是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李二居然拿出了这个东西！毕竟，蝗虫一直以来就是作为上天使者的形象出现在百姓的观念中的，杀蝗虫便是不敬上天，可是李二居然说了一套天子论，来阻止了所为的使者论。
　　毕竟上天的使者你再牛也不能和人家的上天的儿子牛吧？
　　虽然这个说法未必能够站得住理，但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李二肯定还有后手。
　　这时候，崔永元、卢沟等人早就一脸死灰，到了现在他们那里还看不出来，李二刚才一直默不作声，其实早就是胸有成竹！
　　无论是对于他们费劲心思又是发动舆论，又或者是煽动百姓以天灾来逼迫……所有的一切人家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而是早早就设下了一个圈套让他们自个儿往里钻啊！


第一百四十章　再无蝗虫之忧
　　李二将托盘里的瓷瓶拿了过来，朝着众人晃了晃，然后看向了远处的百姓，大声说道：“这瓶子里装的是一种药物，能够将蝗虫，甚至能将庄稼上长的绝大多数害虫都杀干净的药！”
　　说到这儿，李二的情绪已经有些失控，虎目中便有泪花闪动，双手颤抖的再次扬起瓷瓶，高声解释：“这瓶子药来之不易啊！道门的孙思邈孙道长，朕的整个太医院所有的太医，他们一起不眠不休的住在与世隔绝之地整整奋斗了将近三个月时间才完成。
　　你们或许会觉得三个月时间很短，可是你们知道不知道在这三个月时间里他们每一个人每一天甚至休息不到两个时辰！为了研制这种药物，他们均身中奇毒，虽不至于丧命却也是中毒颇深，再加之长时间得不到休息，更是形如枯藁……”
　　说话间，数十位身着太医医袍的太医便缓缓从太庙左侧缓缓前行，与此同时孙思邈以及张毅也一旁的内侍引领朝着李二身边走了过去。
　　正如李二所说，那数十位太医面色枯黄、身如柴棒，双目也是因为长期的睡眠不足黝黑而深陷，柔弱不堪的身躯在宽大的长袍下面更显沧桑，一阵微风吹来，便如同野草般凄惶……
　　当太医们陆续站定，所有人都不禁从心底深处生出一股敬佩之情，对于他们来说，无论太医还是孙思邈这次的研制是否成功，光是这种精神其实就足以打动人心。
　　要知道，自古以来无论是是文人士子还是贩夫走卒，几乎所有人都向往上古之时那种理想中的人善无私的时代，再有儒家的教化，使人对德、行两个字无疑就看的想当的重要。
　　他们认为，一个人的能力在于其次，而德行往往占据主要位置，哪怕一个人没有能力，只要德行兼优那么这个人就是好人。
　　就比如这些太医，就算他们没有研制成功农药，在所有人眼中他们都为研制付出了辛劳，这就是值得所有人尊敬的所在，而这就是所为的劳苦功高！
　　正当所有人肃然起敬的时候，李二接着又开口道：“正是孙道长以及诸位太医不日不休的研制，才使得这农药的制成！无奈……虽然研制完成但是已然是蝗起之时！
　　这次蝗灾席卷我大唐攻击三十余个州府，所达之地一片狼藉，据各州府呈报，今年秋收估计不到往年之三成啊！面对亿万我大唐子民，朕心如刀割，朕食之无味、夜不能寐，曾几何时夜里惊起，恨不能以身饲虫消除这场罹难！”
　　说到动情处，无论是文武百官还是庶民百姓无不眼泪婆娑，只有五姓中人却是一脸死灰，对于李二的这道反击他们都清楚，输了！不仅输了，而且输的干干净净，甚至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心里非常清楚，到了现在，无论农药是否有用，就凭着李二这一通演讲，就凭着太庙上站着那数十个仿佛随时会油尽灯枯的太医，李二就已经站在了道德的至高点上。
　　这时候孙思邈和太医就是为了百姓而默默付出的功臣，而作为发起研制农药的李二更是享有无上的荣光，如果此刻再以私德有亏来说事根本再无一点用处。
　　更何况，农药的药效他们是清楚的，不仅有用还非常神奇，往往一竹管农药喷洒下去蝗虫就成片的往地上掉，简直就是农作物害虫的克星。
　　现在长安这边的百姓之所以不知道农药，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农药几乎都是在其他粮食主产州府使用，可是一旦农药具体使用的情况传入长安，那么李二的声望必将推到一个新顶点！
　　因为，农药的出世直接就代表着从今往后农人将永远免除蝗灾之苦，甚至说是一切农害！
　　免除一切农害这是什么概念？
　　这简直就是无量功德！
　　弑兄杀弟如何？
　　杀了几个侄子又何如？
　　甚至取了几个小老婆都无足轻重！
　　在百姓的眼里只会看到他们从今往后在看天吃饭的时候又少了一大祸害，这便足够了！
　　至于皇帝陛下私德有亏，这一切都不是问题，只要能吃饱喝足，就算给李二树一个长生牌位都没有任何问题。
　　而这便是百姓们最朴实的声音和最简单的想法！
　　果然，正当满朝文武和百姓都在为太医以及孙思邈因为研制农药而伤感的时候，李二再次发话了。
　　“朕既然受命于天，是为人皇，自当为百姓鞠躬尽瘁，即万千罪孽于吾一身又何妨？”李二越说越激动，声音不由的加大了几分，他本就是武将出身，中气十足，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仿佛是唿喊出来一样声震方圆数里之遥。
　　只听李二道：“所幸上天保佑，农药研制成功，并且在诸多蝗灾严重之地已经施用，所施之地灭杀蝗虫亿万计！随着太医院不断监制后续农药，不出半月，我大唐上下蝗虫皆可诛杀一空，从此我大唐再无蝗灾之忧！”
　　不得不说李二的话非常有感染力，一席话下来顿时四面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