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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攻日-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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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战争不比古代,不是说你是将军就可以前呼后拥有盾牌遮挡,危险就会少一点。现代战争里,哪怕你是师长军长战区长官,只要进入战场范围,一颗随时光顾的流弹,一枚突如其来的炮弹,都有可能让你把命丢在战场上。

    真要是那一天到来,沁柔怎么办?年纪轻轻就守寡?还是另嫁他人?我不敢想,那是让我寝食难安的事情。不敢想也就不再去想,越想越觉得那一天真的会在转瞬之间就来到我面前。

    刚回到营地,迎上来的副官侯勇对我说:“营长,上面给咱们营派下来一位营副,已经来了半天,现在正在营部休息……”

    我一边走着一边问道:“上面派下来的营副?是不是汪督导指派的?”

    侯勇紧跟在我身后,说道:“应该不是,我听跟随他的卫兵说,他是刚刚才从昆明特训营调任过来的,和咱们这边谁都不认识。”

    我在心里嘀咕着,这些可能都是假象,这个营副没准就是汪庭岳安插进来监视我的眼线。

    不过我也在怀疑,汪庭岳现在还有没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够左右上峰下派的军官,尤其是指派营副这个级别的军官。

    带着一脑门子的疑惑,我走进营部,只见两条长凳子并在一起,长凳子上侧身躺着一个人,正呼呼大睡着,呼噜声震的人耳膜都嗡嗡直响。

    侯勇走过去,拍了拍那个人肩头,说道:“陈长官,您醒醒,我们营长回来了。”

    鼾声顿止,这个人一骨碌从条凳子上坐起来,回转身看着我,说道:“妈拉个巴子,你小子总算滚回来了,老子在这等了你快一天时间!你这是赖在哪个女人被窝里,这么久才回来!”

    侯勇急忙提醒着:“陈长官,您不要无理……这位是咱们安营长。”

    我先是目瞪口呆,然后是几乎是狂喜的冲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激动得语无伦次的说道:“连长,怎么是你……,你怎么,你怎么会到这儿来……”

    我的营副——也是我的老连长周大雷反手给我一拳,骂道:“妈了个巴子,老子第一天走马上任,到你地头就被降一级!老子是营副不是连长!”

    我连连点点头,拉着周大雷坐下来,说道:“连长,哦,不对,陈……”

    从前的上级忽然变成自己的下级,我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才好,但是我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湿润。

    一同出生入死的弟兄,死了一批又一批,现在我的身边几乎没有几个当年和我一起冲锋陷阵的丘八,而这次意外见到周大雷,让我喜不自胜。

    周大雷:“就叫我老周吧,叫他妈的营副我也觉得别扭!……安子,你这是要干嘛,可别把你的猫尿整出来!老子最烦这套婆婆妈妈的娘们儿戏!兄弟重逢是高兴的事,整的乐呵点!”

    我擦着抑制不住的眼泪,说道:“对对,是高兴的事。我刚刚,只是,只是迷了眼睛……”

    周大雷伸手拍了我一下,忍不住叹息着说道:“唉,确实也不容易,再见面,我都好像又活了一辈子一样!不过好在,咱们弟兄又能在一块打小鬼子!”

    我吩咐站在一旁呆呆发愣的侯勇:“侯副官,去准备饭菜,陈,老周一定是还没吃饭……对了,把我那瓶好酒拿来,我给老周接接风。”

    周大雷笑道:“安子,你还没忘了老子好这口。”

    美国牛肉罐头,豆子罐头,随军伙夫又弄了两个菜,乱七八糟的也摆了一桌子。

    酒是谭沁柔从她父亲那偷偷拿出来的上好的汾酒,因为军中有禁酒令,加上我本身不喜饮酒,这瓶酒就一直在我床铺底下放着。

    周大雷眉开眼笑的看着桌上的酒菜,说道:“看起来还是远征军的伙食好,咱们以前可是上顿杂粮饭下顿杂粮饭,只听说过美国罐头,从来没看见什么样。”

    “杂粮饭我们也吃,只不过比以前是好多了,不用天天顿顿的吃。”

    “你小子行啊,官升的可倒快,这还没到一年时间,就升到少校。我被分派部队的时候,听说营长是你,乐的老子一宿没睡好觉!”

    “连长,哦,不对。老周,你后来又去了哪支部队?”

    “93军!牛气冲天的93军!本来以为这下子可找到好部队,可以和鬼子拉开架子大干一场!谁曾想,还没怎么打,部队就花了,被鬼子从广西一路追进了贵州!他妈了个巴子!”

    “93军?93军让日本人追进贵阳的时候,我们正在新安驻防,咱们是擦肩而过啊。”

    “是吗?我从天水桥经过的时候,听说那驻扎着一支杂牌师,原来就是你们部队?”

    这真的让人不得不感叹命运是如此的奇妙,你都不知道会和谁道别,也不知道会和谁相遇,人生似乎永远都充满着是让人意想不到的离奇情节。

    喝着酒,周大雷也给我讲了溃兵向督战队开枪之后的事,陈大雷奉命到战区政治部去说明情况,可是政治部乱哄哄的根本就没人接待他这个芝麻连长。

    后来周大雷又去问了几次,也终于让政治部的长官们想起来,这也是一个可以派上用场的军官,随手一翻花名册:“你就去93军吧!”

    溃兵反水这件事,雷声大雨点小,上峰气得火冒三丈,下边连屁都没问,周大雷就糊里糊涂去了93军。

    到了93军,周大雷还是连长,可是他这个连长还没认识全自己连队的士兵,就奉命跟随大部队去阻击日军。

    结果我们都知道了,这支重庆的卫戎部队,所谓的精锐,也是没能顶住日军的进攻。开始的时候是一个营一个团的后撤,最后带动整个军丢盔弃甲,一路溃败着跑去了贵阳。

    我骂了一句:“他妈的!”

    周大雷也骂道:“妈了拉巴子都是一个熊样,精锐跑起来一个比一个快!我干脆没在贵阳待几天,就跟着一些溃兵去了昆明,我可不想再在那种部队混吃等死!”

    再后来周大雷的命运就和我一样,被就地整编,接受特训营整训,然后根据各部队情况,把这些人发给滇西各部补充兵源。

    周大雷问道:“跟你好的穿一条裤子的那个段彪呢?”

    我默然半晌:“死了。”

    周大雷也默然:“哦。”

    一杯接一杯的酒灌进胃里,死亡是我们这些丘八最容易接受的事情,某种程度上来说,比喝下一瓶烈酒更容易让人接受。


………………………………

第114章 非战斗减员

    周大雷的到来,我等于是多了一个得力的帮手,很多事情我都可以放心的交给他去处理,周大雷的性格和带兵经验在丘八中间游刃有余,他其实比我更适合当这个营长。

    这一段时间,陆军总司令部在全军范围内开始改制军内繁杂混乱的编制,旅一级的建制被取消,大部分的旅级建制被降格为团级建制。

    在西岸打游击的耿怀奇的第七旅是为数不多被升格的军队,他们被编入远征军序列,更改番号为预17师,耿怀奇依然坚持不受将衔,他成了全军极为少见的上校师长。

    “耿怀奇师长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我听闻这件事后忍不住感慨着。

    “那是当然。没有大智慧,哪能孤军深入敌后,在日本人眼皮底下坚持这么久!”周大雷也赞叹着。

    可是我说的大智慧却不是说这个。

    “耿师长能征善战,自然是没的说,不过他这样坚持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受将衔,这才是大智慧!”

    “安子,你说这话是啥意思?”

    “老周,你想啊,全军受将衔的不下十几个吧,拒受将衔的却只有耿怀奇!这才是他吸引重庆高层注意的地方!我敢打赌,只要是预17师在西岸不出大的纰漏,耿怀奇过不了多久,会直接升中将衔!”

    周大雷:“安子,你这脑袋整天就琢磨这个?你管他少将中将,只要能打鬼子,让他当委员长都行!”

    我笑道:“这句话可不要随便说,犯大忌!”

    周大雷把汤普森冲锋枪从桌子上拿起来,说道:“仗都打成这样,还这忌那忌,都他娘的不要脸了!”

    他拎着枪出去巡视,营副都配有手枪,但是对我们这种穷怕了的军官来说,看见好枪就舍不得放下,感觉只有拿着这样的武器,心里才觉得踏实些。

    我拎起暖瓶感觉空空如也,我向门外喊着:“勤务兵!小陶!”

    勤务兵小陶是一个半大孩子,花名册上是写的十七岁,我看他的样子简直是连十四岁都没有。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让做了我的勤务兵,把这样的童子军派到战场上,那是纯粹的给鬼子送现成的练习拼刺技术人肉道具。

    我叫了几声,营部外面也没有人应答,我拎着暖瓶走出营部,四下寻找着小陶。

    我问门口的卫兵:“看见小陶没有?”

    卫兵说道:“营长,要不,我去给你烧水吧,小陶闹疟疾,这会儿正在营房里打摆子。”

    卫兵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这两天小陶总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我还以为他是干活累的,原来是闹疟疾。

    我把暖瓶交给卫兵,吩咐道:“去把医官给我叫来。”

    负责一营的是一名少尉医官,他以为是我发了什么病,背着医药箱还带来一名救护兵,急匆匆赶到营部,见我安然无恙,就有些莫名其妙,说道:“营长,您叫我?”

    “咱们营现在有多少例疟疾伤寒症?”

    “大概……十几例吧。”

    “我要准确数字!”

    医官和救护兵低声交流了一下,说道:“营长,是十四例。”

    “隔离了没有?”

    “那到还没有,他们都不算特别严重,暂时还不用隔离……”

    “不行!严重了再隔离就来不及了,你想我的营一倒一大片吗!马上把这些患病的兵全部隔离!”

    “是!”

    “另外,你去见龙湾请教一下上官医生,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好的法子,顺便再拿些药回来。”

    我的命令还没过去一个晚上,就传来了一个士兵死于疟疾的消息,救护兵说白天的时候看着他精神状态还不错,到了夜间体温突然上升,浑身颤抖,盖了几床被子依然冷的全身发抖,在凌晨的时候抽搐几下就死了。

    我立刻派人将这个病死的兵焚烧,然后再掩埋,以避免传染。十几个感染疟疾伤寒症的丘八在我的命令下,在距离军营数百米的地方设立单独的营房,除了医官救护兵其他人等一概不准接近。

    我之所以这么紧张,是因为我在这几年的戎马生涯中,见过太多死于疟疾伤寒的同袍。缺医少药是一方面,不注意隔离也是重要原因。

    疟疾伤寒症属于传染性疾病,一不小心一个病患就会传染一个班甚至一个排,而且病情发展的也迅猛,头天还是生龙活虎的士兵,几天后就撒手人寰。

    上官于思在第二天跟随着一营的医官亲自来到我们的营地,到了营地连一口水都没顾上喝,立刻将带来的成袋子的杀虫粉在军营四处投放。

    然后指挥着几个士兵将军营产生的垃圾堆倒上汽油,纵火点燃,烧完了再深埋地下。做完这一切,上官于思又去病患营房去诊治用药,忙了足足一上午时间,才得空闲回到营部休息。

    周大雷是第一次见到上官于思,当面就挑起大拇指,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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