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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枯骨.连城上下-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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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毒!”连城双瞳放大,不置信地看向连惑,“他伤了你?什么时候?”

连惑忽然推开她冷笑一声:“战场上怎会没有死伤?”

连城后退了一步愣愣地说:“寒毒之伤也是好不了的,跟劈日一样!”

“可是那把覆海不是你给他的吗?”

连惑说着嘲讽般地扬起脸,眼光停留到连城的怀中,那带着血色的金眸不自然地眯了眯,嘴角轻轻抽动一下,努力将满目的痛楚都收了回去,继而转成一声轻叹:“还有孩子……”

连城跟着他看向怀中,无语伤怀。

“不行!不能毁了孩子的眼睛!”

一声尖锐的喊声插了进来,连惑和连城一齐看向阿红,见她抢过连城手中的孩子箍在了自己怀里:“我带他走!谁也别想找到他,怎么能毁了眼睛,没有眼睛,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分别?”

阿红说完哭了出来,眼前的两人都愣了,尤其是连城,她盈弱的身子跟着抖了起来,对于眼前的生命,她那挥之不去的歉疚感折磨地她不能呼吸。

朝华殿

在一片请求出兵的喊声中,猊貘缓缓合上了眼睑,他用手肘撑着自己的额头,无力地缓缓转动。

“侯爷出兵吧!”

“出吧!”

“对!”

……

猊貘耳朵一鸣,什么声音都淡去了,脑中突然想起和风佑年少时骑马奔驰的日子以及风佑明媚的笑脸。

“如果连圣兽都杀不了你,那这场战役你一定能够活着回来……”猊貘喃喃自语,仿佛只在心中默默念叨,“佑,恨我吧!当你的恨足以燃烧一切的时候,就该结束了……”如墨般的双瞳紧紧合上,猊貘大喝一声,朝堂顿时安静下来。

“让骠骑营……原地待命!”

下面一片冷抽声,随即而来是无奈的叹息,似乎有人欲忿忿地离场,猊貘听见宫清词叫嚣的嗓音,就在他准备离去的同时,殿外突然奔来一名内庭侍从,还来不及下跪,就喊着:“倚澜殿出事了,出大事了……”

“什么?”猊貘倏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双目圆瞪,怒喝道:“说清楚!”

那侍从战战兢兢,缓了口气道:“离妃娘娘早产,因没有稳婆随侍,孩子……死了……”

“啊!”众臣一片哗然,这场噩耗带给北里的无疑是最坏的预言。

“怎么会死了?侍女呢?她怎么没有禀告?”

猊貘已然到了崩溃的边缘,急匆匆地从龙椅上走了下来。

“侍女……侍女自知自己渎职,已经……已经引火自毙了……”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惊呼声,猊貘脸色铁青,长袖一甩,头也不回的出了朝华殿向倚澜殿奔去……

倚澜殿

未到倚澜,猊貘就闻到一股子焦味,抬头远看,倚澜殿方向火光一片,猊貘加快了步伐急急地冲了过去,身后的总管已经吩咐了侍从打水救火,猊貘冲开了大殿宫门,便见连城平日里住的偏殿已在熊熊烈火之中。

“离离……”

他大吼着冲了过去,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拉住,他挣扎着想进去,但身后拽住自己的人反而越来越多。

“侯爷,娘娘在呢!就在那里?”身后不知谁说了一句,猊貘的眼光急忙搜索四周,却在花圃的小庭边看见了卧在草丛里奄奄一息的连城。

“离离!”猊貘冲过去抱住连城,用力拍打她的面颊,连城缓缓睁开眼,一见猊貘眼泪倏地就流了出来:

“孩子……没有了……”她随即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伸出收颤颤地指向那火海中的宫殿,猊貘的大手一把将她纤细的手指抱住,抵着她的额头安慰道:“没事!只要你活着就好……”

连城靠在猊貘的肩头,心口刺剌地疼痛着,想起阿红的泪,想起哥哥痛楚的眼,以及太多太多她不敢去想的东西,这一切是开始还是结束?她喃喃自问,却在疲累中再也支撑不了沉重的双眼,睡去了……

仁德十二年深秋,五陆经历了有史以来最为惨烈的战争,由于北里候拒绝出兵,戍守西泽的三万鬼军将士全军覆没,与此同时南阳东隐的同盟军也遭重创,赤水畔一时间横尸遍野,到处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怎么样?找到了吗?”

猊貘紧抓着前来报告军情的探子,急切地问,他那双过劳的双目布满了血丝,乍看之下让人畏惧。那探子瑟缩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听说东隐抓到的俘虏不过百人,掳获后妄举者皆杀之,南阳城门外挖了百米的深坑,那百人全部被活埋,无一生还!”

猊貘的手猛地一抖,向后退了一大步,双眸咋然无神,再看探子时,那死灰般的瞳孔挣扎着探出一丝光亮,问:“鬼王呢?没有消息吗?”

那探子停了停,略低下头,压低了声音道:“听说那百人尸首之列有鬼王的战袍……”

“咚”一声,探子惊讶的抬起头,见猊貘叉着双腿,跌坐在地上,那面容仿佛一下苍老了一般,隔了半晌,才听他呢喃:“怎么会?不会的,他怎么会死?”

探子来时心中是觉得气愤的,明明一场稳赢的战役却因为这个昏君的猜忌而落的这样的下场,如今的北里就如同无壳的乌龟,任人宰割了!可看到这样的北里候,他又觉得他可怜,这场战争以后,还有谁会拥戴他呢?北里的新时代又会有谁去主宰呢?这一切不该是他关心的,他只是个小兵而已,乘着猊貘发愣的当间,他悄悄起身离去,留下他们的国主一个人坐在偌大的朝华殿内喃喃自语……

离奇身世逢凶化吉

“嗒嗒”朝华殿外传来脚步声,猊貘将头垂的很低,此时此刻他不想见任何人。

“侯爷!”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猊貘知道是内廷总管的声音,他扬起手无力地摆了摆,示意他不要说话,那声音随即消失了,猊貘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看夕阳的余光将物件的倒影拉的很长很长。

殿内静悄悄的,连同隔壁的暖阁,出奇的静谧显得有些诡异起来,猊貘猛然想起什么,迅速地抬起了头望向暖阁方向,那里住的是连城,自从倚澜殿烧毁以后,她就一直住在朝华的暖阁静养,而现在的暖阁显得太过安静了。

猊貘突然爬了起来,总管墩胖的身子立在门庭,身影被夕阳拉的很长,那淡淡的黑影一直延伸到猊貘脚下,将周围的景色衬得沉重起来。

“什么事?”猊貘的眼光扫在了暖阁的门庭,那里的珠帘正在翻动,不知是风还是有谁的素手曾经轻轻拨动过它。

“禀侯爷,刚才小臣见离妃娘娘从朝华殿离开时神色异常,便跟了过去,谁知她要了御马间的良驹拿了侯爷的手御,一路出宫了!”

“什么?”猊貘恍然一惊,不顾一切地冲出朝华殿,一路大吼着:“备马!禁卫军随驾出城!”

风似女子的呜咽低诉从四面传来,连城娇艳的红唇锁着无尽的幽思.空洞的金眸仿佛是命运给她的讥嘲,马鞭在她手中猎猎做响,响彻北国,她一路狂奔,恨不能现在就到达南阳,她一定要看看那百人坑,看看那个人的战袍是不是真的埋在那里!否则她不信他就这样死了,那是曾经战胜过神的人啊!怎么会死呢?

“佑……”

马儿在跨越灌木时将她重重地摔了下来,看着那越来越远去的马,连城凄厉地喊了出来。那心中原本怒放的白莲朵朵凋零,连城的泪水风干在面颊,双唇紧咬,字字铮然:

“佑,你说过爱我的,不管天上人间,只要我还等着你,你就该回来……”

泪若泉涌,滴滴溅落,在地上激起阵阵轻烟.半晌,那低沉下去的声音又扬了起来,连城仰头对着天空哭喊:

“我爱你啊!风佑!你听到了吗?我爱你,你保住了我,保住了孩子,可你自己呢?风佑,你这个笨蛋,我爱你啊!”

风在这一刻尖厉地呼啸起来,黄沙漫天,惊雷乍响,连城在旷野里仰天哭喊,哭声里裂纹一点点蔓延扩散,如挟着狂怒的强弩。他用一个约定缚住自己,却不知一开始,便只有一个终点……

“离离,离离……”

是谁在呼唤自己?连城挣扎着睁开眼,却不是自己相见的容颜,风继续吹着,不似刚刚的凛冽,变得温柔而和缓,细沙扬起,一粒粒轻轻落下.猊貘的黑眸里是海潮澎湃,惊涛如雪。

“离离……”

“为什么不出兵?为什么?”连城问得心力交瘁,猊貘的黑发张扬,但眼中却是凌厉的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

她一下下捶着他的肩膀,越来越重,声音跟着破碎起来。

“离离,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朝华暖阁内烟色的丝幔飘飞,青铜炉里燃着檀木陈旧迷离的香……

“我的父王十八岁那年娶了北里最美的女人,后来他登基继位,那个女人就成为北里最美的皇后。她的美不染尘埃,仿佛晨曦初开的花蕊。传说,她的窗前,夜夜花芬,日日蝶舞。她可以吹奏这世上最美的萧音。父王爱她,宠她,眼里只容的下那么一个女人,所有的妃嫔都成了摆设。但没料到的是,惊蛰那夜她产下的孩子竟然有一双湖蓝色的眼睛以及金色的发丝。”

“我可以想象父王当时的心情,那样一个孩子全然不像自己,仿佛来自地狱边缘般的诡异,他们先是说皇后私通,在找不到私通的对象时又说孩子是魔鬼的转身,说他身带厉气会颠覆北里的王朝,父王听信那些人的谗言,将那个孩子丢弃在初春的融雪里。那时候殇还只是个小祭司,他背着众人偷偷寻找着孩子的下落,最终在深山的雪洞里将他找了回来,当时的他已经在雪地里冻了三天,却依然健康的活着,殇觉得那是奇迹,翻开襁褓时却发现一只金色的小玲铛,殇说,那也许就是孩子的救命恩人留下的,可是谁也不知道那个人的踪迹!”

猊貘说到这儿顿了顿,转脸看着连城:

“你见过那只玲铛对吗?和那把钥匙一起!”

连城下意识捂住贴身的荷包,那里有把金色的钥匙已经金色的小铃,甚至还有那个雪夜的回忆。

猊貘没有在意她的举动,低下头继续说:“我七岁那年跟着玄滐王,也就是我的叔叔巡视矿山时第一次见他,只那么一眼就注定了彼此的缘份,起初我也只以为他是个奴隶,被他手上的印记骗了过去,只因那时的北里早已淡忘了当年的宫廷丑事,但殇说,皇后和王子的死也不过是不足为道的内廷之争罢了!”

“那个印记是殇烙下的?”连城小心翼翼地问。

“对,殇染了他的头发并为他烙下印记,但他那双眼睛骗不过去,殇将他丢进最苦最黑暗的矿山,就是不让别人去在意他的异样,你没有见过那时的他,明明长我一岁,却瘦小地如同狗崽,那一年我救他时,他被监工砍成重伤,我原不知道殇为什么要他活着,那样活着同死有什么分别?”

猊貘说到这儿微微抖着,连城也跟着心酸起来,她原就知道他苦,即使他不经意地笑谈过去连城也能体味到其中的心酸,可如今从另一人口中诉来却伤感地令人落泪。

“连城,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和他不是朋友,是兄弟……”

猊貘的嗓音跟着呜咽起来,他扬起头看连城,眼里有不可掩盖的泪光。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吗?”连城的话语带着控诉,情绪也跟着激动起来。

“我答应过殇……”猊貘依旧低沉的调子,眼泪却顺着面颊往下淌,“殇说,他有治国之才,是千年难遇的天狼星,他能统一五陆给所有人安定平和的日子!可是因为我的关系他却不肯继位!他总觉得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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