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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王冠-第7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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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很多话想要说,还有很多承诺他的事情想要做,还想要拥抱孩子们,还想要活下去,想要去寻找自己能够理解的世界,想要去参加一场婚礼,想要牵着一个孩子的手,将她交给另一个孩子……

    想要让他们幸福。

    可是现在,他却觉得别无所求。

    还不够吗,亚伯拉罕?

    足够了吧?

    曾经空空荡荡的心灵,不是已经被装满了吗?

    曾经求之不得的人生意义,不是已经找到了吗?

    在孩子的陪伴之下死去,对于你这样的刽子手而言,难道不已经是奇迹一般地救赎了吗?

    啊,足够了。

    已经足够了……

    就像是许多年前,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样。

    亚伯拉罕微笑着,抬起破碎的双手,向那个痛哭地孩子道别。

    手指交叉在一起,合拢,分开,最后再重叠。

    在破碎之前,告诉他……

    夏尔,我很幸福。

    这就是,亚伯拉罕的结局。

    就这样,消散在夏尔的怀中。

    消散在风里。

    夏尔低下头,看着空空荡荡地双手,试图握紧,却抓不住他留下的最后痕迹。

    徒劳的努力,不断地重复。

    到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能挽留。

    他的父亲,已经死了。

    在那一瞬间,他却在恍惚中回忆起盖乌斯曾经的话语。

    “夏尔,死亡是有重量的。”那个残酷的声音在耳边呢喃:“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是的,总有一天,夏尔。

    就是现在。

    他捂住脸,想要尖叫,试图痛哭,可是竭尽力气,却发不出声音。

    悄无声息。

    这就是最后的绝望悲鸣。

    祭奠世界的坍塌,任由不存在的鲜血河流将自己淹没,看着大地被惨烈的血肉所覆盖,畸形的怪物自土中长出胚胎,万物在哀鸣中走向腐败,向着他展露出自己的丑陋本质。

    这个世界……早已经无药可医。

    所以,是谁都好。

    夏尔跪在地上,无声哀鸣。

    不论是谁都好。

    求求你们。

    杀了我。

    …

    那一瞬间,残酷的神明终于倾听到了他的祈祷。

    燃尽世界的辉光,从天而降!

    …

    …

    在遥远的圣城,神圣复活大教堂。

    亚伯拉罕死亡的那一瞬间,身披红衣的老人失望地收回视线。

    当寄托了所有希望的计划失败之后,他闭上了眼睛,掀开了面前的琴盖,倾尽全力地按下了四个起始的音符。

    呼唤《命运》的到来。

    磅礴的乐章在十指的演奏之中缓缓展开,如此恢弘的旋律却没有呼应任何以太,只是化作纯粹的声音在回荡。

    只是将地底最深处埋藏的残骸唤醒,在赤之王双目中亮起的冰冷荧光中,无数字符细碎的文字闪过,到最后,只留下了一行稍纵即逝的简单字符。

    【验证完毕】

    在那一瞬间,千万丈的天穹之上,在天空之上的天空,黑夜之后的黑夜里,如今的人类所难以企及的最高处,无数漂浮在轨道上的钢铁碎片里,有庞大的东西张开了羽翼。

    以钢铁所锻造的‘神明’自漫长的沉睡中苏醒,抖落躯壳上在撞击中遍布坑洞的装甲,缓缓开启,十六道漆黑的‘羽翼’张开,遥遥的对准大地。

    那是曾经北美移民船在被击毁之前所释放出的最后造物。

    将任何战争都一锤定音的终结,完全蓄力之后,足以一击贯穿星辰,毁灭一整个世界的钢铁卫星。

    ——命运。

    人类的终极自灭武器。

    哪怕等待了数百年,残留的能量不足百分之五的情况之下,也足以彻底地改变大陆板块,暴虐地填平海洋,再造新的大地,毁灭一切……稍有不慎,形成的后果就会令人类卷入新的灭绝。

    也足以,将神灵彻底毁灭!

    “神啊,请你将我打入地狱,给予永恒的刑罚。”

    最后的赤之王闭上眼睛,轻声祈祷,敲响最后的音符。

    那一瞬间,大地上有数千万人沉睡在梦中,听不见有人无声哀哭,有数千万人辗转反侧,却难以察觉一个人的绝望。安格鲁的黄金猎犬仰望远方,阿斯加德的战火依旧在继续,勃艮第的灯火长明,而震旦的长城自内而外的逆转,喷发出史无前例的以太洪流,席卷整个世界。

    有人愤怒而不甘地陷入沉睡,有人得偿所愿,对自己的仇人大施报复。有的人等待着在十五年后拯救自己的女人,有的人期待着人类能够得到救赎。

    还有人跪在地上,祈求死亡。

    以自毁的过载频率,人类的最终武器放出了死亡的光。

    于是,命运降临!

    带来了火雨,地震,哀鸣,和死亡。

    大地动荡,蒸发一切,光芒播撒着虚无和灾厄,烧灼着大地,将数百里之内的大地烧化,令熔岩流淌。

    大地出现了可怕的凹陷。

    高加索的天空都被冲天而起的火光烧红,无数人惊醒,跪在地上,膜拜这恐怖的毁灭,祈祷渺小的平安。

    幸好,毁灭很快就结束了,正如同它突如其来。

    …

    …

    漫长的黑暗里,他什么都看不到。

    感觉不到身体,痛苦和悲伤都仿佛远离了,在毁灭之中。

    这大概就是死亡吗?

    对自己的惩罚就要开始了吗?

    他的心里升起了片刻的宁静,可很快,他就隐约听见了声音。

    “……竟然还残留着活性,太可怕了。”

    “别怕,已经废掉了,还残留着微弱的恢复能力,不过神经组织都已经无法再生,就算活过来,也是个植物人。”

    “要杀掉么?”

    “不,他还有用。”有人说:“至少,还可以用来毁掉另一个人。”

    声音消失了,他陷入了无尽的梦中。

    一切还未曾结束。


………………………………

第八百三十五章 审判(一)

    苔藓凝结在地面的石砖上,在终日不见阳光的昏暗走廊中泛起枯萎的色泽。

    除了经常有人走动的中间和搬运货物时形成的划痕之外,走廊的两侧都已经被苔藓所沾满,令地上看上去铺了一层破毯子。

    每当走廊尽头的厚重铁门被推开的时候,那一张黄绿相间的破摊子就被划碎了。

    门后的昏暗灯光流出来,照亮了中年司铎的面孔。

    似是未老先衰一样,斑驳的白发整齐地梳理在脑后,面容轮廓锋锐,神情冷硬,穿着黑色的教袍,就像是铁的魂灵上。

    眼瞳中的白翳扫过,便令人不寒而栗。

    可伴随着门后的声音传来,他的面孔便微微皱起。

    似是歌声。

    遥远的沙哑呻吟和隐约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就仿佛变成了轻灵的圣歌,可是这圣歌却如此诡异,带着粘稠的质感,令人分外不快。

    门后的庞大地下空间中,只有顶穹上悬挂的煤油灯带来黯淡的光。

    数十个庞大的水池散发着刺鼻的味道,有的池子里波涛翻涌,却看不清究竟藏了什么东西。有的池子是干涸的,空无一物,只有池底暗红色的淤泥。

    还有的池子已经被放空了一半,沉重的铁链自从顶穹上垂落下来,将那个庞然大物半挂起来,支撑着那浑然无骨的生物。

    就像是肉泥强行被捏合在一起,抽取所有骨头之后,纯粹的血肉倚靠着锁链的拉扯,从深邃的池中探出一部分组织。

    伴随着肉体的起伏,似是口鼻的地方便呼出隐约的白气,肺腑运作就产生了液体翻涌的浑浊声音,融入那古怪的圣歌里,奠定了旋律的基调。

    司铎皱起眉头,目不斜视,从那些非人的活物中间穿过,径直走向了尽头。

    在大厅的尽头,最后的幽深水池前面,身着白衣的学者低头观察着水池中的造物,埋头在本子上标注着什么,浑然没有察觉身后的来者。

    直到司铎不快地咳嗽了两声之后,才回过头,抬起厚重地眼镜,凑近端详了片刻之后,才恍然地颔首。

    “啊,是您来啦,审判就要开始了么?”

    “还有三个小时。”

    司铎漠然地回应:“我代替枢机主教会来对‘祂’的情况进行探查,确保祂能够出席审判,至少……能活着坐在被审判的椅子上。

    诸国的使者都在等待着这一场宣判,可不要出什么差错。”

    “啊,这个啊,不用担心。”

    学者的苍老面孔上露出了诡异地笑容:“祂现在好得很呢。”

    伴随着他的话语,庞大的探照灯自顶穹上垂落,电光的火花闪过之后,便迸发出惨白的耀眼灯光,灯柱笔直地投入了学者背后的水池中,照亮了水池中的……那个东西。

    墨绿色的粘稠液体之中,有东西在漂浮。

    触目所及,最先将视线吸引过去的是它的骨头。

    像是铁的骨架被烧化了之后,丢进了水中,扭曲成了奇怪的样子,有的地方增殖出了不应存在的骨节,还有的地方一片残缺。

    只能隐约分清扭曲的脊椎,很多骨节已经合并在了一起,还有骨节从奇怪的地方穿出,漂浮在水中。

    同样畸形的肌肉依附在上面,却像是没有黏牢,如海草漂浮在潮水中,病变的器官就在骨架的笼中和海草之间生长,有的已经长出了体外还浑然不觉。

    偏偏已经扭曲成了这个样子,可第一眼看上去之后,还是觉得……它像个人一样。

    因为它的头颅。

    相较扭曲畸形的身体,那一具头颅却又如此的完美,宛如神明所造的精致面容点缀其上,金发在溶液之中飘荡着,如同融化的青金。

    唯一碍眼的,便是自它的后脑楔入骨中的庞大铁栓,甚至占据了脑组织所在的地方,在切除了一切能够切除的东西之后,又将锁一样的东西填装在颅骨中。

    将它拘束在其中。

    那一瞬间,司铎愣住了,只觉得遍体发寒。

    “被惊呆了吧?”

    学者满足地笑了起来:“毕竟送过来的时候,只有半个脑袋和残缺的骨架,短短两天,现在已经长到这种程度了啊。

    你看,淋巴组织已经复原地差不多了,虽然和内脏一样,毫无章法地长成了一团乱糟。但至少出庭就毫无问题了。”

    冰冷的寂静里,司铎下意识地在胸前划下圣徽,余悸未消。

    仿佛意识到学者对自己的戏弄,神情就越发的阴沉:“最起码给他补足四肢吧?还有,这一副血肉模糊的样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这个啊?放心放心,在那之前,我们会给他植入真皮层,至少看上去……像人一些。”

    学者只是微微地摇头,神情就变得嘲弄起来:“不过,我觉得评审团的人更希望看到的是这副样子吧?

    如果所有人都能够认清所谓的神之子究竟是什么摸样,恐怕也不会再有莫名其妙的怜悯了。”

    司铎的眉头皱起,声音肃冷:“搞清楚,我来这里是向你传达圣座的谕令!而不是与你商谈!你只需要遵从命令就好了!”

    短暂的寂静。

    学者古怪的眼神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

    “嘘!”

    那个古怪阴鸷的老男人抬起一根手指凑到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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