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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大宋-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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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间几个读书人又呆住了,这个毛孩子怎么又将金刚经搬了出来。
难道是他踢馆子的?
但又不象,张载点拨后,他没有再辨,而是一拜后又提出下一面问题,而且是尖锐无比的问题。
第一拜那个三字言不提了,实际后面两个问题王巨抛出来,张载回答,两人都没有深讲,不然就是这两个问题,就能引出一场儒学大辨论……或者一场儒学风暴。
“所以小子是否认为儒家中的谦乃是师人之长,补己之短,故夫子向老子问道。故我朝用唐之开元礼。而非是内敛之术。”
“象曰,地中有山,乃谦。你说老子,老子也说过上善若水。过刚者易折,善柔者方能不败。即便山一样的高大,也要藏于土中,才能大亨,所以六十四卦当中唯有谦卦六爻都是吉爻。”
不过这时候他显然有些迟疑。
谦让是好事,大家都谦让了,那么何来那么多纷争?不过谦让到连山都要往土中藏份上,真是好事吗?
显然这个小子也不大认同,连受教都免说了,直接再上一步,又拜:“小子保安王巨拜见张公。”
实际王巨心中在好笑,张载是一个温和的长者,但非是内敛之辈。
“得鱼而忘筌,醪尽而糟粕尽之。鱼醪之未得,而曰是筌与糟粕也,鱼与醪终不可得矣。经义圣人之学具,然自其已闻者而言之,其中于道也,亦筌与糟粕耳。窃尝怪夫世之儒者求鱼于筌,而谓糟粕之为醪也。小子以为糟粕之为醪,犹近也,糟粕之中而醪存。求鱼于筌,则筌与鱼远矣。经义是手段,道心才是根本!”
轰!
一下子好几个人站了起来。
佛家禅宗也有类似的说法,心中有佛,不必要追究什么形式,那怕菩萨像都能烧掉取暖。
王巨这段话就是这个意思,经义比如捕渔的工具与醪酒的糟粕,可能糟粕里含着酒,但捕渔的筌里面绝对没有鱼,这个都不重要,无论经义里有没有道心,但不能追求经义而忘掉道心,只要得到道心,经义都可以丢掉不问了。
张载终于摇脑袋。
“你说得也有些道理,但经义非是鱼筌,最少也是糟……粕,没有糟粕,那来的酒醪?你方才说过对立的关系,这也是一种对立关系,经义是因,道心是果。即便圣人夫子,也是从古人经义书典里学到学问,然后才悟出大道。禅宗虽好,不免有些激进,终非儒家之业果也。故洛阳二程说经所以载道也,器所以适用也,学经而不知道,治器而不适用,奚益哉?经者,载道之器,须明其用。但要记住,载道的器只有经义!”
“受教,”这次王巨都同意了,做和尚嘛,就得守和尚的戒律,象禅宗那样玩也可以,可玩得太过火,还叫和尚嘛?况且自己根本就没有想过,于儒道佛法墨兵等诸家之外,再创造一家之法。
然而这番话却让张载沉思。
虽然王巨说得很激进,但确实有些道理的,自古以来训古传句,但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训古传句干嘛的,岂不正是为了这小子所说的道心!其实抛弃其中的激进之心,已经与张载产生了共鸣!
上前第六步。
这是最后一步!
但那几个文士继续站着。
“小子保安王巨拜见张公。”
“人欲,只是人之所欲,亦是天理之所有者,但因其流荡,而遂指其私欲耳。其实本体即天理也。圣人之学,因人之欲而节之,而非去人欲以为天理,亦非求天理于人欲也。《尚书》曰,民生有欲,无主乃乱。所谓主者,亦只节其欲而治其乱已,岂能使民之尽去欲乎?释氏离形去知,闭口枵腹,犹未能,充其说可见矣。”
“你想怦击程正叔乎?”
存天理,灭人欲乃是从朱熹手中发扬光大起来的。
但二程也有类似的说法,他们认为气聚合为人,天理就成了人的本性。由于气质之性阻碍了天理正常的发挥,便出现了恶,这就是人欲。天理与人欲相对,是纯善的。放纵人欲,就必然掩盖天理,要保存天理,就必须去掉人欲。
“不敢,张公,小子以为仁与义稍稍对立,阴与阳对立,无义就无仁,无阴就无阳。天理与人欲也是如此,他们是对立又是统一的存在,去其一便无其二。人欲与义一样,未必是恶的一面,稍加引导,便是动力的源泉,如朝廷不推广这么多措施,我朝文风能不能如此之盛?就象张公所说,以经载道,道是本,但无经,谁能得到道?就连夫子还说过,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食饐而洁,鱼馁而肉败不食。人有喜怒哀乐之天性,完全去掉人欲,圣人都做不到的事,指望谁能做到?因此小子以为节制引导为上,去为下。”
其实张载气说法,也写得云里雾里,他受了二程影响,但也不是完全赞成。
特别这个气的,天理的神马。
王巨看似在请教,实际就讲了持中调节,对立互生这些后来的哲学理论。
也让张载困惑的地方通了一大半。
王巨定定看着张载。
如果这样还不能成功,那么只好回去吧。
张载想了大半天,终于抬起眼睛,道:“你过来。”
又对他身边的一个胥吏低语了一句。
王巨走到张载面前。
胥吏从后堂拿来戒尺。
“王巨,伸出手来。”
王巨伸出手。
“仁。”张载喝了一声,用戒尺向王巨手掌打了一下。
“义。”又打了一下。
“礼。”再打了一下。
“智。”
“信。”
“温。”
“良。”
“恭。”
“俭。”
“让。”
“忠。”
“孝。”
“勇。”
“谦。”
“廉。”
“这个人真坏。”二妞不服气地低声说道。
张载瞥了她一眼,也不说话,继续念一字,打一下。
但二妞也不知道,被打的人心中很高兴,她哥哥在心中说,终于搞掂了。打的人却在心中头痛,这小子比周处还要麻烦啦,可俺不是陆云。
不过让他放,张载又舍不得放。
就凭今天王巨所说的几段话,天下之大,哪里都可以去得,自己不收,有的是人收。还是归于自己门下,慢慢教导吧。
打完了,张载又说道:“将那蓝子的束脩礼拿上来吧。”
“好来。”王巨高兴地说,虽然在心中说,张大先生,你真打啊,俺的手被你打得很痛的。
怎么办呢,师父就是再造之父,打几下还不是官打。用另一只手将礼蓝提过来。张载略扫了一眼,看到腊肉就到行了,其他的根本不在意,不过看到几棵青菜在蓝中,他还是愣了一下,桂圆干、莲子与枣子做礼物颇正常,但谁用青菜做过礼物?难道这是保安军那边的规矩?
无所谓了,又道:“还不奉茶。”
“是,”王巨立即利索地倒了一杯茶,双手捧上,递于张载面前说道:“弟子请恩师用茶。”
二妞与三牛差一点高兴地蹦起来,这事儿终于成了!
张载接过茶,喝了一口,从腰间解下玉佩:“这是我给你的回师礼,记住我一句话。君子温润,温润如玉!”
第六十三章亲戚
“见过你的舅母。”李员外沉声说道。
李贞李万元李妃儿只好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舅母。
但他们很奇怪,李夫氏秦氏娘家有些远,乃是华州人,以前因为做私货生意,秦氏父亲与李员外的父亲结识,关系不错,然后结成儿女亲家。
古代嘛,婚姻大多数如此。甚至连王巨都不大排斥。
不过虽离得远,两家因为私货依然经常走动。秦家那边几个长辈李家兄妹都认识的,哪里来的一个舅母?
“外甥女长得好俏,”吕氏眼睛亮了起来。
“嫂子夸奖了,你们下去吧。”李员外说道。
这个亲戚来得古怪,她也能算是秦家的媳妇吧,但其夫君乃是自己妻子远房远房远房的兄弟。都不知道从那一代叙起了,况且这是大过年的。
只是这个八辈子都打不到一起的舅兄如今成了湖城知县,李员外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
“嫂子,这次来有何贵干?”李员外直接问。
“我这次来乃是为了一些私请。”
“都是亲戚,何来私请一说。”
“那我就说了,我有一个侄子,很不争气,听说延州有一种玉盐,能不能让他参入进去?”
“这个……它不是我一人的产业,我也不敢做主啊。”李员外终于会意了。实际去年一年也吸纳了许多关中或其他地区的大户人家进去做为契股。
这是无奈的事,在延州他们是地头蛇,会起到一些作用。但出了延州,他们这条蛇就斗不过那些坐地龙了。那怕有官府支持。
于是二十几家聚集,商议了一个办法,有选择地吸纳一些外地有影响的豪户,而且它的契股形式比较简单,每次到京城买了盐钞回来,用盐钞换回解盐加工,细盐卖完了就可以做为一个新的开始,不会因为财务分割产生纠纷。
况且它技术并不复杂,尽管后面在不断地改进研发,估计都不会很长远。
但也有选择的。
不仅这个大户要有影响有势力,对他们产生支持作用,在当地口碑必须要好,否则私心过重,内部就会产生了纠纷。
正是这条策略,如今细盐销售范围南达巴蜀,东达并州,甚至到了京城,幅射范围几乎有三百多万户。其实就是王巨所说的疯狂抢占市场,在所谓的玉盐未泛滥成灾之前获得最大的利益。
秦知县乃是湖城知县,乃是潼关要道上的知县,能加入也不错的,可关健不是秦知县本人,乃是吕氏娘家的孩子,李员外连秦知县都不了解,就不要说是这个孩子了。
“听说你在里面是一个大契股。”
“是有这回事,但我不是最大的契股,”李员外苦笑,最大的契股乃是朱家与赵家,谁让人家朱家运气好,若非看在自己女儿的面子上,自己可能连第三契股都占不到。
“不如这样,不久就要买第四次盐钞,到时候各家会派管事去京兆府商议,吸纳一部分新的契股,我可以替你侄子做一个介绍。但必须得让我知道他的一些情况,这样大家才能同意。”
“这么难?”
“是难,主要它获利快,增加契股就会影响其他人收益,所以新契股必须对玉盐销路有帮助,并且本人品性好,不能影响玉盐的和睦。”
后面就不大好说了,那家没有沾亲带顾的,不错,早晚这个口子得破掉,但不能从自己手上破。若说关系,有的人背景远胜过你这个所谓的舅母。
吕氏在思考。
李员外喝茶,心道:“舅母”你慢慢想吧,我说得再清楚不过,我同意不管用,得让五十多家契股动心。
“外甥女多大哪?”
“你是说妃儿,她十四岁了。”
“可有了人家?”
李员外立即警觉起来,道:“有了。”
“那家的孩子?”
“云岩知县张载的门生,张载视其为自己子女。”
“那个张载?”
李外员有点晕,但不好发作,又说道:“他中进士后,文相公对其才学十分赏识,令其在京城大相国寺坐虎皮椅替天下士子讲《易》,乃是天下有名的儒臣。”
“那为何只是一个云岩知县?”
“虽然张公至今是知县,但他从司理参军磨勘到知县只用了不到五年的时光。”
这就是宋朝进士五甲与官员磨勘。
嘉佑二年那届进士榜星光璀璨,不过如王巨所想的那样,才气是一部分,运气也是一部分,所以那一届前三名与这些大牛们一点不相干,状元章衡有几人知道吗,榜眼窦卞有几人知道吗?探花罗凯有几人知道吗?
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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