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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仅仅是标本储藏的装置，它们好像是在监控这些怪胎的身体变化。

　　　　想到这，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悄悄拉住孟加拉的衣摆。

　　　　继续前进，更多千奇百怪的尸体出现，有长甲壳的，有背对着背粘在一起的，有三只眼睛的，有脑袋长反的，还有没有实体像灵魂一样飘浮在液体中的……

　　　　走了大概二十多分钟，孟加拉停在一个罐子前，仰起头。

　　　　我从他身后探头向上看，见到一具干瘦的女尸。她形体正常，只有颜色偏暗，虽然罐顶有内置灯照射，却似乎照不亮她的五官。

　　　　气泡翻涌，尸体微微转动。

　　　　我正观察，尸体上忽然闪过一层柔光。

　　　　我倒吸一口气凉气，随即明白，这是皮肤反射光线的效果。

　　　　我对这些已经麻木，茫然地向仓库里面看，前面还能看见三五个罐子，都没被启用，漆黑一片，更深处被黑暗吞没，什么都看不到。

　　　　回过头，孟加拉还没有走的意思，一直盯着眼前的尸体，不知在想着什么。

　　　　我刚想开口，见他转头注视着我。

　　　　我楞了一下，随即读懂他的眼神，气管像是被堵住了一样难受，心脏像是被两块巨石狠狠挤了一下。

　　　　我机械地转过头，把目光重新对准那具尸体。

　　　　她是个女人，浑身散发着金属光泽，皮肤泛黄且有多处斑驳，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生锈的金属模型。

　　　　我慢慢把目光挪向她的脸……

　　　　那一瞬间，天旋地转，双脚像是被抽去了筋骨一样瘫软，我抓住孟加拉还是滑倒在地。

　　　　是的，是李金珠！

　　　　…………

　　　　我猛然惊醒，四下一片漆黑，黑暗中只能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眼前渐渐浮现出轮廓，我意识到我是在病房里。

　　　　我长舒一口气，双手抹了抹脸。心说还好是个梦。

　　　　可忽然，透过指缝我看到一丝光亮。

　　　　扭头去看，门不知何时开了一条小缝，走廊里的白光留下一条明亮的光带。

　　　　门什么时候开的？我进来时它分明是关闭的。

　　　　我屏住呼吸，仔细听，确定四周没有响动后，蹑手蹑脚地爬下床，朝门口走去。

　　　　在门口继续听，走廊里隐约回荡着脚步声。

　　　　有人！真的有人！

　　　　我几乎狂奔出去。可我马上冷静下来，这个基地据说有一百多人，走廊里有脚步声太正常不过了。如果我冒昧地四处乱闯，鬼知道他们会对我做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屋，准备继续睡觉。

　　　　站在床边，一个异样的东西再次刺激了我的神经。这次，我什么都没想，拿起它，推门出屋，朝脚步声的方向追去。

　　　　床边是一块布，一块黑布，它只能来源自一个地方，就是孟加拉的衣服！

　　　　他怎么会在这？他怎么知道我在这？他和基地有什么联系？

　　　　一系列问题在我脑海中闪过，我的脚步不知不觉加快。我不时停下来听前面的脚步声，若隐若现，始终都在。走廊和梦中的一样漫长冷清，似乎飘转着孟加拉身上腐朽的气息。

　　　　我数着距离，在梦中第一个转弯处看见一条岔道，脚步声从岔道里面传来。

　　　　同一条路，现实中又走了一遍！？

　　　　理解不通的是，难道我梦中的场景真的就是这里吗？可我是如何做到在没有亲眼见过这里之前就梦见了这里的全貌呢？要知道，梦不过是对现实生活的一种扭曲的投射。

　　　　接着是第二个转弯，也是他同样的位置。冷汗齐刷刷地爬上我的额头，我胡乱抹了一把，硬着头皮继续前进。

　　　　第三个弯很快到来，仍旧一样。如果我走的是同一条路，那尽头会不会也有一个仓库，仓库里面是不是会有……

　　　　我不知不觉地跑起来。又经过两个十字路口，来到一扇合金大门前。

　　　　脚步声忽然消失，门边一个散发着绿光的刷卡机照亮我的脸。

　　　　就是这里，那个装满尸体的仓库。

　　　　我竖起两根手指，朝刷卡器屏幕猛插过去。随着“当”的一声，疼痛在指尖传来。我握住两根手指，心里暗骂孟加拉不是个东西。

　　　　可就在此时，门居然开了。

　　　　黑暗、大罐子、双头女尸……一切都在门开的刹那闯入我的眼睛。

　　　　刚刚那不是个梦！

　　　　我狂奔进仓库，朝记忆中的方向跑去，绿毛尸、犄角尸、三眼尸……相继映入我的眼帘，它们当时对我的刺激特别大，顺序我记得一清二楚，而此时此刻，也是那个顺序！

　　　　上帝啊！真的会有金珠的尸体吗？

　　　　几分钟以后，一条淡淡的绿光出现在我右前方，我想停住，脚下一滑，狼狈地摔倒。

　　　　我从地上爬起来，眼睛一直没有离开那淡绿色的光芒。我记得那是一具浑身散发绿光的尸体。当然，它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李金珠的尸体很可能在下一个罐子里。

　　　　我深呼吸几口，稳定住狂跳的内心，迈步朝那绿光走。双腿酸软无力，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我感觉不到周遭事物的存在，唯独看得见那一抹碧绿色的光芒。

　　　　我一点一点路过荧光尸体，大脑一片空白……

　　　　恍惚间，借着下一个大罐子发出的微弱光芒，我隐约看见一个黑影站在前方，正以一个奇怪的姿势仰望着罐子。

　　　　毛骨悚然的感觉再次袭来，我握住拳头，停在原地。

　　　　黑影似乎没有注意到我，仍旧观察着那具尸体。我仔细观察它，越看越觉得熟悉。

　　　　（本章完）

正文　第237章　查尔斯·杨

　　　　“索菲亚？”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但心里轻松了一些。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到这了。”她转过头朝我微笑。

　　　　“你知道我要来？”我诧异地看向她面前的罐子，里面黑漆漆的，并没有启动。我暗叹一声，“这不是你们检查的一部分吧？”

　　　　“是我把你引到这里来的。”索菲亚说。

　　　　“你？别逗了，你会托梦不成？”

　　　　“三年前我们从一个透视患者身上发现了脑电波的秘密，虽然技术还不是很成熟，但已经到了可以造梦的阶段。所以，从理论上的确是我给你托了这个梦。”

　　　　“造梦？”这有点天方夜谭，“你怎么知道孟加拉这个人？”

　　　　“想要影响你的脑电波就必须先读取它。我在读取的过程中发现了这个异常的频率，至于他是孟加拉还是加尔各答我就不清楚了。”

　　　　“你把我找到这里干什么？”

　　　　“有一样东西，必须要你亲自看才有说服力。”

　　　　“什么东西？”我预感到她所指的东西，再次变得紧张。

　　　　“就是这个！”

　　　　果然，她扬了扬下巴，指向我们面前的大罐子，之后伸手按下操作台上的一个红色按钮。

　　　　机器在轻微的响动中迅速启动，指示灯次第亮起，头顶一盏黄色的灯照亮整个罐子，梦中那具纤瘦的金属尸体出现在我眼前。

　　　　是李金珠，她的音容笑貌从未在我脑海中如此清晰。

　　　　是她！

　　　　真的是她！她的**还在，虽然死亡使她失去了生气，这个大罐子的镜面效果让她看上去有些变形，但那就是她！

　　　　我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爬向大罐子下面的操作台，“她死了……”我喃喃道，“但没被天葬，她就在你们基地。在我眼前。”

　　　　索菲亚过来把我扶起，过程中我注意到她白色的衣服褂子里面穿着一件紧身皮衣，“她死于一种罕见的肌肉金属化综合征，来到这里时，她已无法支配自己的四肢，胃肠也丧失了蠕动功能。”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我警觉地问。

　　　　“她临死之前一直处于我的检测之下。”索菲亚回答说。

　　　　“她给我写信说她在拉萨医院！安德里也是这么告诉我的，他还说为她举行了天葬！”

　　　　“你可真是个怪人，你不觉得永远保存她的容貌比把她喂秃鹫好吗？拜托，至少你还可以看看她！”

　　　　“安德里为什么要骗我，他直接告诉我金珠的身体在这，就不用费那么多话，我会直接赶过来。”

　　　　“他是个职业骗子，说真话达到目的让他很没面子。而且你这么聪明怎么没有想到，一个金属化的人还能天葬吗？”

　　　　“是啊！”我猛然醒悟，痛恨自己的愚蠢，“既然是金属，该如何进行天葬？”

　　　　“安德里此时此刻说不准在哪里大笑呢！”

　　　　“该死！你们打算拿金珠的尸体干什么？”我忍着心中的悲痛，问道。

　　　　“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疾病，”索菲亚说，“确切的说，现在金珠女士并没有死去。”

　　　　“什么？”我几乎抓住她的脖子。

　　　　“金属取代了人体细胞，但我们都知道，这种金属并不是普通的金属，它们有生命。所以，现在金珠的身体是被另外一种生命形式占据着，目前我们还没有找到与之沟通的方法。”

　　　　“找到了能怎么样？”

　　　　“找到了沟通的方式或许我们能把金属排解出去，让金珠女士活过来。她现在还是个有机生命体。”

　　　　“怎么才能找到？”我喜出望外。

　　　　“通过你！”

　　　　“今天对我的检查就是为了这个？”

　　　　“对，我们需要观察金属与细胞在你体内的战争，找到金属与生命体沟通的方式，进而主动进行有目的的沟通。”

　　　　“结果怎么样？”我焦急地问，看着罐子里变形的李金珠，我忽然觉得她在等着我救她。

　　　　“数据还在分析当中。”索菲亚走过来，捧着我的脸，“但情况出现了一点点变化，恐怕我们没有时间了。”

　　　　“什么意思？”

　　　　“就在刚刚，高层决定同时取消‘美杜莎’和‘致命金属’项目。他们好像对你身体的其他数据产生了兴趣。”

　　　　“我？”我是原是基因携带者，我在心里暗暗念叨，“那你把我找来是什么意思？”

　　　　“有个人想见你。”

　　　　“什么人？”

　　　　“或许他愿意告诉你。”说着，她朝出口走去。

　　　　“金珠怎么办？”

　　　　“它在这里能最大限度地保持生命体征，如果我们能够找到方法驱走金属，再回来找她。”

　　　　我最后看了一眼金珠，快步跟上索菲，心中暗暗发誓我一定会回来带走金珠，无论是死是活。

　　　　二十分钟以后，我在一间办公室里看见一张桌子和一个光秃的后脑勺。索菲亚一声不响地离开，华贵的哥特式木门在清响中关闭。

　　　　这里是目前为止我在基地中见过的唯一一个正常人类的房间，有木头，有玻璃，有皮革，有纸张，有色彩。

　　　　“欢迎您的到来，张无良先生。”秃脑壳的声音洪亮，就算背对着我，我也听得出他纯粹的汉语发音。

　　　　“你是中国人？”

　　　　“没错，我的祖籍在上海。”

　　　　“您好。”我心中倍感亲切。

　　　　“请坐，张先生，那边有雪茄和酒，您可以尽情享用。”

　　　　“多谢。”我坐到一张木头沙发上，拿起一根不知名的雪茄，抽了一口，身体顿时舒服多了。

　　　　“我是基地古文明探索分部的主管，你可以叫我查尔斯·杨，或者杨先生。”他说话时移动不动，好像根本就是一个死人，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