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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第2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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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恶交情,但那总也是交情,希望李肆没忘掉我赖一品……”
在广州做寓公的钟上位终于定下了心计,他前不久才刚刚完成心理建设,将李肆的形象,从英德凤田村的乡间穷小子转变为黑白通吃的大贼,现在又要变到口含天宪,正朔在手的潜龙,这个过程确实有点艰辛。
但跟自己正坐吃山空的灰暗前程相比,这点别扭可算不上什么,钟上位觉得,自己虽然早前跟李肆有点过节,但自问不是杨春那种生死之仇,李肆现在如此人物,也该不会计较太深,反而会念曾乡亲一场,给点好处吧?
‘…天王府告谕!”
酒楼正热议中,店小二冲进来大声嚷着,然后将一张布告贴在了醒目位置。
‘…剪辫令!”
靠得近的食客粗粗一看那几个字脸色顿时惨白。
‘…也要留辫不留头,留头不留辫么?”
酒楼顶层之前那十多个暗红长衫,英气勃发的人占了一大桌,正说到天王府的告谕。一身新打扮的何孟风看上去还真比以前精神得太多他摘下乌纱帽,一边摸着自己的光头,一边担心地问了一句。
‘…当然不会,只是要留辫子的,得交辫子税给一张留辫执照,到时候被盘查到了,没执照就得罚款!”
安威嘿嘿笑道,就是这家伙故意在楼下大堂摘帽子挠头。
‘…那陈举可要忙死了……”
韩再兴嘿嘿笑着,原本的南海县典史陈举,被委任为新建的广州县典史,统管整个广州城的缉捕巡查事务,这种活当然是交给他管辖。
‘…也就是最初忙忙吧礼科接下天王的谕令,告谕还没拟完,消息已经满城皆知了。我的一个族兄要去剪辫子,满城的剃头匠都已经忙得手软无奈只好自己用剪刀草草绞了。”
郑威一边接话,一边也摘下了帽子。
一桌光头,众人对视一眼,不由自主地轰声笑了起来。
‘…天王复故国衣冠,却复在了咱们大头兵身上,用心真是良苦啊。”
何孟风满足地叹了口气他和诸多军标将佐的家眷已经接过来了,李肆给了他们很粪选择不愿意再吃兵粮的,青田公司、粤商总会、三江票行等一大把待遇优厚的岗位在等着他们。嗯从政的新改组的典史巡检制也有大把空缺,管治安缉捕,不必上战场跟之前的朝廷对战。
何孟风等少数人铁了心要继续当兵,李肆就把他们这些人安排到黄埔讲武学堂,组织了短刮班,学成后看情况再分发职位。
于是何孟风就赶上了李肆在军中复汉家衣冠的好时候,他们这些军官不在营的时候,都穿汉家士子的常服,还能配剑。
‘…我英华新朝,定是文武并举,对我们武人来说,海阔天高,正有一番大事业等着咱们!来,为贺新潮,干一碗!”
韩再兴也如愿以偿地进了军队,这一桌子都是短玉班的学员,年纪有差,功业之心却是一般无二,当下亮声应合,一大碗酒咕嘟下肚。
‘…三厅六科的文官可羡慕死我们了,不说这常服,咱们在营的礼服,那才是壮丽,没错,壮丽!”
这桌人里,安威跟李肆的关系最近,消息自然最为灵通,这话让人眼前都是一亮,可再要问,安威却又闭嘴不言了,气得大家纷纷骂了起来。
‘…大家还是多关心下咱们武人的品级名衔吧……”
安威转移话题成功,众人也眼神迷离起来,汉唐宋明,到底会用哪个?
酒楼上下讨论得正热烈,酒楼外,一队士兵列队而过,服色为之前所未见过,街道边顿时挤满了人,嗡嗡声盖过了酒楼的喧嚣。
跟绿营那短号衣灯笼裤外加裹头巾的装束很不一样,亮红色对襟长袄,青蓝窄裤,脚下是高帮大头靴,形制跟以前的青田司卫差不多,只是腰间和左右肩交叉而下的皮带全是白色,红白相间,异常醒目。而头上也不再走过去的那种斗笠或者布毡帽,而是形状有些怪怪,和衣服同色的八角平顶帽,前方稍稍高出一截,还有白色的圆弧帽檐遮住额头。
火枪挎在背后,腰间挂着套上皮鞘的枪刺,七八十人列队行过,震慑感竟如一支大军似的。
‘…二…”赶紧回家端出盆子水嫩来!”
‘…那是做啥啊,爹?”
‘…这是王师!赤红可是前朝王师的颜色!”
‘…对对,咱们得迎迎王师……”
街边的人家纷纷端上盆子,顶上罐子,就在街边朝这支小队伍跪下了。
‘…耸食壶浆迎王师啊…“
人群后面,叶天士虽然没有跪,但却觉得眼角有什么东西热热湿湿的,他想起了很多事,特别是父辈跟他说起过的江南旧事。
‘…真正该迎的人,已经都躺在地下了……”
他这么低低叹着。
‘…虽然迟了些,可终究还是迎来了,这地下的七十万忠魂,也该瞑目了。”
身边响起一个声音,叶天士转头看去,是一今年轻人,他在英慈院见过,徐灵胎。
‘…叶先生,你的家人正在来广州的路上,还是别回去了。”
徐灵胎露齿一笑,叶天士不知道是被这消息吓住,还是被他那口白牙给晃了神,径直呆在当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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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迟到的答案
更新时间:20121172:10:14本章字数:5727
南澳岛,镇标古营署衙门,南澳镇右营游击萧胜地呆呆地看着两个人,张应和张定。
张定一直跟在萧胜身边,充当李肆和他的联络人,而张应一直窝在广东新安,帮着李肆遮掩香港基地。
早前狠廷要动手的消息传来时,萧胜担心李肆的处境,派了张定回去打探,却不想一去就是一个多月,到现在才回来,还带来了让萧胜整个人魂魄皆散的消息,李肆……”反了,举旗了,称王了。
张应跟着张定过来,用意再清楚不过,这两兄弟都已经是李肆的爪牙,张定要进天王府中书厅里当官,张应也要去黄埔讲武学堂进修,来见萧胜,自然是当说客。
一边的梁得广再受不得这僵冷的气氛,咬牙对萧胜道:‘,老大,总戎是还不清楚咱们的根底,可施军门清楚!眼下他正聚兵备战,却把咱们右营冷在这里,防备之心再明显不过!”
萧胜呆滞的眼珠子终于转了,他苦笑点头:‘…没错,施军门是在等朝廷的反应下来,否则不知该如何处置我,我这个朝廷命官,毕竟跟反贼逆首有兄弟交情。”
张应和张定皱眉,张应沉声道:“老大,你是这么看四哥”不,天王的吗?你也是这么看自己的?”
萧胜眼神恍惚:“我只认识我的四哥,不认识李天王,我也一直吃着朝廷的俸禄,这朝廷命官的身份,怎么也脱不掉。”
梁得广急了:“老大,就算朝廷要拿你问罪你也还要为这个朝廷卖命!?”
看了看自己这三个老部下,萧胜叹气:‘…我萧胜这辈子其他没落到什么,一个忠字总不能再丢了…我对兄弟忠对朝廷也忠……”
他艰辛地摇头:‘…兄弟有难,我萧胜舍命去救!朝廷要我战,我也舍命去战!就这么简单!”
看向张应张定,萧胜像是破罐子破摔:‘…李天王要你们传什么话,我一概不听!我只想听我四哥的话!”
张应张定对视一眼耸肩无语,然后张应掏出了一封信。
‘…刚才那些话,是兄弟们在劝老大,不是四哥的话,他要说的都在信上。”
萧胜欣慰地松了口气,丹才张应张定劝他回广东投奔李肆,心中揣着‘…忠义”二字的他,怎么也作不出这种事。本以为跟李肆的兄弟情就此要断正满心纠结,硬撑着脸皮说出了这番话。他是吃朝廷饭没错,可要是没李肆,他怎么可能吃到现在这般香甜的地步?估计还只是个小小的额外外委在乡间管着一帮穷苦大兵,靠周护黑活为生。
拆开信一看,萧胜愣住了,好一阵后,眼角发热,赶紧偏头遮掩。
‘…如果施世骡要赶你上战场记得千万别靠近两百步内,我手下那些神枪手可不认得你。如果他要抓你下狱我也准备好了人救你。你要做什么,循着本心做就好就是别丢了小命,我李肆有媳妇有弟子,现在又有了臣子,就是没兄弟,丢了你可舍不得。”
李肆的话很朴实,除开叙兄弟之情的味道外,还有一股浓烈无比的自信,也让萧胜宽了心。在他看来,李肆还在说,战场上见,他萧胜绝非对手,战场之外,还能掌控局势,反正不在乎与自己这个熟悉根底的人为敌。
‘…你们回去吧,跟四哥说,我这个兄弟,他忘了最好。梁杆子,你也跟着去。”
萧胜苦涩地揣好书信,然后招呼看梁得广。
‘…老大!你不走,我怎么能走?”
梁得广犹豫了好一阵,也决然摇了头,他要真走了,萧胜身边没人,出什么事都不好照应。
‘…担心我做什么?四哥那边才值得担心吧,愿意去帮他的就去。
萧胜无奈地说着。
张应张定和梁得广也对视起来,然后都笑了。
‘…老大,我看该担心的是朝廷吧,四哥那有什么担心的?他万人不到,就拿了广东,现在正大肆扩军,等他有了十万人,北京的皇上,恐怕得开始担心自己的龙椅了。”
张应的话就是三人的心声,张定和梁得广连连点头。
‘…真是蠢材,还以为自己一个小小游击,还能跟四哥比?朝廷数万大军被一举歼灭,广州城两天就占了,萧胜啊萧胜,你算个什么鸟,别说给四哥捣什么蛋,就说帮他,又能帮上什么……”
萧胜也笑了,笑自己的不自量力,笑着笑着,往日种种在脑海里闪过,田心河贼巢之战,英德李塘之战,和老实人号的海战,血红带着枪炮声,将他的血液渐渐灼热。
‘…跟着四哥,以枪炮打出一个新天地,这可是我这样的军人,十辈子都难享得的快意之事。只是我萧胜的忠义,这道坎真是难以跨过啊…“
萧胜很恨自己,为什么自己对朝廷的‘…忠,“就这般难以割舍呢?
‘…施军门在总兵衙门召见游击!”
兵丁在门外传报,三人一惊,同时看住了萧胜。
‘…没关系,要拿我也没必要在总兵衙门拿,那里离我们营地太…“
萧胜笑笑,他知道做事的章程。
南澳总兵衙门,施世膘盯了好一阵萧胜,最后点头道:“我知你忠义,以前也没把你跟李肆相交甚密的事情对外传扬,外面一些风声,你不必多想,专心做事就好。”
萧胜无话可说,只好连声感谢施世骡的信件。
‘…李肆造反,声势浩大,可也正是吾辈武人谋取富贵的大好时机!湖南抚标的游击岳钟琪,就因折损过李肆之军,巡抚年羹尧已经给他报了超擢之功,定了署副将之衔!”
施世膘多然是在激励,却仍语带讽刺那岳钟琪不过是靠着苗兵突袭上山,最后还被打了下来兵丁折损殆尽,居然还被视为大功!这也难怪,跟其他人比起来岳钟琪能打到贼军身前,表现已是抢眼,其他兵都被包了饺子,朝廷怎么也要抬出几个榜样,刷刷满是血迹的地面他可以肯定,年羹尧的叙功,兵部绝对会批准!
‘…粤省北面的兵打残了,朝廷要重新调集,没三五个月绝难周全,东面就是咱们闽人,就让朝廷看看,这仗还得靠咱们闽人来打。”
施世膘自信地说着他已经有了方略,但跟他老子一样,绝不愿受人掣肘,所以他还得争事权。现在东面官军分作三股一股是广东提督张文焕聚起的广东残兵,一股是福建陆路提督穆廷械所率的闽省绿营,还有一股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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