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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妮斯，够了，让她进来。”温柔而神圣的声音从金门之后传出，在大殿之中久久回响着而不绝。

　　斐安的身体情不自禁地抖了抖，尽管她本人已经不再惧怕她了，可十多年前恐惧的记忆还是如潮水般地涌入身体之中。

　　Ｓ向她的冰箭在空中就化成了水，不是他们在场三人的杰作，是在会面室的女神格尔菲茵的手笔。

　　一听到女神的声音，妮斯和费尔南多全都跪下了：“属下明白了。”这就显得还站立着的斐安有些格格不入，妮斯抬头狠狠瞪着她。

　　这些斐安都不知道，她的后背又没有长眼睛，况且她现在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门背后的世界。

　　“怎么了斐安，不是你要见我吗？”格尔菲茵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柔和，可是斐安却从中听到了丝不耐烦。

　　斐安公然在女神面前挑战大神殿的权威和纪律，换位思考的话，斐安同样会生气。

　　她在金门前站了一小会儿，平复了下心情，推门走了进去。

　　门内和大殿和大殿外又是不一样的感觉，大殿外整片岛屿沐浴在圣光下显得很是祥和，大殿内的氛围则因昏暗而变得有些沉重，会面室却是金光熠熠，极尽奢华，比斐安所看到的哈尔莫内王宫更为豪华，雕塑彩绘器物装饰，斐安随便一瞥就知道每一件物什都是精雕细选出来，从全世界各地搜集来献给女神使用的。

　　从通道一路向前，最前面有一个端着的女人身影，看不清她的样子也看不清她的服饰，所有一切全都被几层纱遮挡住了，在纱的前面有一尊女神密涅瓦的传统雕像，手持着代表着生命与智慧的权杖，权杖呈金黄色，唯有权杖顶部套着棕色和绿色相结合的橄榄枝叶。

　　“斐安﹒索拉，你离得那么远，能和我好好见面吗？”

　　斐安的身体又抖了抖，她瞥了眼通道的两边，那里各站着四个穿着洁白无垢纱衣的女人，看她们的年纪应该都不大，全部低着头如同雕塑似的一动不动。

　　“我有话要单独和你说。”斐安挺直了腰杆，盯着纱帘后的身影毫不畏惧地道。

　　“哦？”密涅瓦似乎是笑了，“十年没见，你胆子倒是大了不少。”

　　斐安抿抿嘴，没回话，似乎在这八个侍从离开前不准备再说什么。

　　密涅瓦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好吧，你们都出去吧。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进来。”

　　这八个侍女没有一个说话的，只是很娴熟地按个排队排好，一一出了金门。

　　“没想到，你竟然会选择回到这里。”等她们走了密涅瓦才开口，“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你这么做的原因。”

　　密涅瓦听上去很吃惊地倒吸了口气：“原因？做什么事情的原因？”

　　斐安皱眉，事到如今她还不打算说实话吗？

　　“你所做的一切。比如特洛匹克雨林里的那条蛇，比如劳瑞在捡到转魄镜后诱惑他使用镜子的那个女人，又比如将我们的行踪全部告诉给了厄诺亚，让我想想还有什么，哦，还有从风的死，卡亚突然的背叛，等等等等。格尔菲茵，你不需要我把你干得事情全都说出来吧？”斐安是越说越快，越说越气愤，她不明白为什么在世人看来最美好的女神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纱帘后的人站了起来：“你都知道了？”

　　她能不知道吗？他们寻找神器的一路上有太多的疑点，只要稍加分析，就会有一个清晰的目标，尽管这个目标别人或许不会相信，可是斐安却是相信的，因为她的一切苦难都是那个人给的。

　　“还有很多事情或许我并不知道，但只这些就足够让我来这里质问你了。格尔菲茵，你就究竟想要做什么？”

　　“呵呵哈哈哈！”格尔菲茵笑了，声音变得尖利起来，“我想做什么？你不是都知道了吗？何必来问我？”

　　“我是生命与智慧的女神，我赐予我的后代超越凡人数倍的智慧，可他们是怎么回馈我的？不停地违背我的话？”格尔菲茵走到纱帘后一把扯开，露出了她的面貌来，“你们以为神是那么好当的？”

　　格尔菲茵是一个看上去非常漂亮的女性，除去她脸上的狰狞，可以算得上是个大美人。如果怀曼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会惊叹于女神的样貌几乎和从风一样，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卡亚，也是因为你的原因而选择出卖自己的灵魂？他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和你进行对抗？”相比起格尔菲茵的冲动，斐安的声音显得很平淡。

　　“是！”提起卡亚，格尔菲茵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痛苦起来，这个名字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提起过了，“因为我的缘故，赫瑞拉家族的实力和势力实在过于庞大，使得神界对此颇有微词，我便想将圣古柯察学院的大部分势力移交到信奉我母亲墨提斯的莎欧家族。”

　　“可是卡亚完全不懂得我的良苦用心，他拒绝了我的提案，说什么如果想要学院的管理权，就让莎欧家族的人打败他。他明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他的身上流着我的血脉，仅是他体内的神力就能将整个莎欧家尽数毁灭！”

　　“于是我绕过了他，扶持起莎欧家族，把魂术施术语言传授给他们，让他们在全世界范围内获得了不少的声誉，而对魂师选拔要求严苛的赫瑞拉在人们之中的口碑则渐渐差了下来。”

　　说到这里，格尔菲茵停住了，她盯着斐安，像是想从她身上看到谁的影子。

　　“我还暗地里让怂恿黑魂王，让卡亚妻子所生的第一个男孩死于一种无法治愈的疾病。”

　　斐安睁大了眼睛倒退了一步，无法治愈的疾病，黑魂王，难道就是塞琳娜和科温他们得的那种……

　　“你疯了？那可是你的后代！”

　　“我知道！”格尔菲茵恶狠狠地瞪着斐安，“我知道那是我的后代！可是如果有预言告诉你，这个后代的后代最终会让我落入地狱饱受煎熬，你觉得我会怎么选！”

　　怎么选？斐安攥紧了拳头：“格尔菲茵，现在的你难道就没有落入地狱吗？难道没有饱受煎熬吗？你的嫡系子孙因你而亡，你的身边从此再无最忠诚的信仰，你还觉得你当初的选择是对的吗？”

　　

第二百八十四章、命运

　　斐安将矛头直指女神格尔菲茵，她才是这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

　　“是啊！我对不起他们，可是他们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是他们的先祖，他们应该世代供奉我，永远听从我的话！可是卡亚呢！他不仅违背我的话，甚至将黑暗引入世界，企图和我的力量相抗衡！”格尔菲茵身体抖动起来，“如果不是及时对卡亚进行裁决，差一点我就被世人所抛弃了！”

　　说到这里，格尔菲茵露出悲伤的表情：“卡亚临死前，请求让我好好照顾他的妻儿，说一切都是他的错，和赫瑞拉没有关系。”

　　斐安细细琢磨着这番话，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似乎又没有。

　　“所以当他的后代也选择背叛我的时候，我苦口婆心希望她能回心转意，可是没有用，仿佛是有什么东西蛊惑住了她的心。”

　　“从风？”斐安一下子就知道格尔菲茵说的是谁，“她想结束这么多年的黑暗，对你来说不是好事吗？为什么要百般阻拦她？”

　　“好事？”格尔菲茵嘲讽地笑笑，“她是卡亚的后代，无论她做了什么世人都无法原谅她，她又何必去牺牲自己造福大家？”

　　“索拉，你难道还不知道人心吗？人生来贪婪生来便拥有罪恶，只有我的光芒才可以净化他们的罪恶。黑暗越多，微弱的光就越能成为他们渴求的东西，维持现状黑魂王能够获得他想要的，我能得到我所需要的信仰之力，不是更好吗？从风一意孤行地想要破坏平衡，只会让她的名声一落千丈，最后还吃力不讨好。”说到最后，格尔菲茵突然大笑，像是在嘲笑从风的自不量力，可斐安怎么听都觉得那笑声里尽是苦涩。

　　记得妈妈伊妮德曾经说过，自从风死后，格尔菲茵的性情大变，其实她很在乎很悲伤，可是背道而驰的二人终究没能重新和好，格尔菲茵只能看着从风为了信念而死，她食言了，对卡亚的承诺在拉维基那场金色的雪中彻底消散不见。

　　伊妮德……斐安一想到这个名字她的心就揪了起来，恨意油然而生：“那我呢。”语气之冰冷前所未有。

　　格尔菲茵是神，一眼就看透她为何会这般带着恨意。比起卡亚和从风，格尔菲茵对斐安可没有更多类似亲情的感情，她恢复了往日女神的姿态：“你是卡亚和从风一起选择的继承者。”

　　“卡亚的部分神识传给了从风，还有一部分给了你，从风将她的神识也给了你，他们想把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你的身上。”格尔菲茵盯着斐安，“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为什么我在知道了这件事后还选择让你前往学院进行学习？”

　　是的，斐安正想问这个问题，既然格尔菲茵认为卡亚和从风是背叛她的人，为什么又告诉自己这个他们选中的人自己有一个前途黑暗的命运。

　　“因为我想改变命运。如果你在我的安排下一直下去，或许就会成为我的帮手而不是和他们一样的背叛者，起初我是这么想的，所以在你进入学院前三个月，我让达仑带着你过来，接受我的训诫，希望你能把我所说的一切全都牢牢记住。”

　　嗯？怎么感觉不对啊？所谓的训诫，应该是指神启吧？可自己现在走的路不正是神启所说的吗？找到所有八个神器，以此来削弱黑魂王的力量，从而打败他，难道不是这样的吗？可是格尔菲茵说她所期望的是维持现状，岂不是前后矛盾了吗？

　　“三个月里，我既把我和卡亚他们所看到的命运用意识告诉给了你，又把我所设定好的命运天天说给你听，前者我只说了一次，可是没想到你记住的还是前者，或许这就是命运给我的回应吧！”作为生命与智慧的神，格尔菲茵也无法逆天而行，这听上去多少有些讽刺，“包括你的母亲伊妮德，她的死也是那条真正命运道路的必经环节，相反，如果她选择逃避这场死亡，你就会回到我的轨道上。”

　　信息量有些大，斐安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她痛恨格尔菲茵破坏她的家庭，可到头来，自己的命运并不是格尔菲茵所希冀的，而是卡亚和从风安排的？不，说安排不确切，他们只是遵从了命运，用死亡为斐安铺好了路，只等着她去完成。

　　“可我依旧不认命，我是女神，是受万民瞻仰的存在，所以我要破坏，我要阻拦你们！即使是和厄诺亚那个臭小子联合，我也要阻拦你们！”格尔菲茵再一次情绪激动起来，她粗粗喘了几口，“你前面说得那些事确实是我做的，为的就是阻拦你们收集齐所有神器。”

　　“……格尔菲茵，你这是助纣为虐啊。”斐安轻声说了句。

　　格尔菲茵也不知道听没听到，继续说了下去：“从前卡亚对我说，月满则亏，我在人间的光芒太过强烈，几乎是为所欲为，所以他引来了黑魂王，想让光明与黑暗在相互抗争中达成平衡，而我那时候还在被背叛的情绪中，完全没有听进去。等卡亚死后我才发现越是有黑暗民众越是对我有信仰，我的力量就越强，便想要维持这样的状态，可从风来了，她说她要修正卡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