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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听呀！广大的乡村里，处处都是抗日的歌声。就连那些从来不会唱歌儿的老爷子，也咧开了那没牙少齿的笑口！抖着白胡跟他的孙子学起歌儿来了！

　　　　还有年过花甲、岁近古稀的老奶奶，也自动报名挂号，参加了妇救会和农民救会联合举办的赛歌会。总之，这些天村村庄庄天天被歌声笼罩着，抗日军民的战斗生活是在歌唱声中度过的。

　　　　一沟村的妇救会员们，正在歌声中收集碎铜烂铁，准备一批接一批、批批相连地送往我军地下修械所！

　　　　二沟村的农救会员们，正在歌声中凿墙挖洞坚壁粮，食备以战斗的姿态来迎击敌人的“清乡”“扫荡”。

　　　　孙家的老夫妇送子参军！李家的新媳妇劝郎入伍！

　　　　儿童团站岗放日夜盘查行人。民兵们挖壕筑堡备战在村外的旷野里，被“扫荡队”给垫平的交通沟又全部挖开了。村里的墙面上，被“清乡团”刷去的标语又重新写来：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抗战胜利万岁！”

　　　　人们望着这些景象，都兴奋地说：“抗日的火焰又旺起来了！”

　　　　可是，屡遭失败的敌人，伤疤还未干，就开始搗乱了——他们又来了两次所谓“大围剿”。

　　　　在这次“大围剿”的前夕，宋继柳到滨海军区开会去了。

　　　　武工大队一中队领导责任的担子，暂时落在刚刚养好伤、刚从山东军区来检查工作的谷部长的肩上。好在这个中队的骨干力量大多来自锄除奸队，从而，对刘曼生是特别信任的。

　　　　敌人的这次“大围剿”，来势凶猛，势头很大，一直叼住武工队的尾巴不放，夜以继日地穷追。可是，人民的战士，是任何敌人也追不垮的，而且，他们还决心要拖垮敌人。

　　　　神出鬼没的武工健儿们，紧紧地牵着“扫荡队”的“牛鼻子”，在这辽阔的海边平原上，跟那些“黑瞎”似的敌人兜圈圈、“捉迷藏”。

　　　　有时，武工队的勇土们，跟敌人纠缠得连顿饭也顾不上吃，只好成天怀里揣着干粮，抽空摸出啃几口，有时候，他们为了不让敌人得安宁，自己一连儿夜也捞不着睡觉。怎么办？他们利用在交通沟里行军的时间，大家伙儿轮流着打个盹儿。

　　　　这天，准备开饭个节骨眼儿上，忽听街上人喊狗咬一阵大乱，紧接着，戚大妈踉踉跄跄跑进来。

　　　　只见她，直跑得张着个大嘴喘不上气来，要不是曼生抢上前去抱住她，她非得一跤跌在地上不可！于是乎，谷部长急促地问：“有什么情况？”

　　　　戚大妈的脸上，流露着万分焦急的神色！可是，她张着嘴光顾喘息，还是说不出话来，一下子栽倒在谷部长的怀里……

　　　　这时，富有战斗经验的山东军区谷部长，从戚大妈的脸相上，神上，显然可以断定：外头有了敌情，而且情况是十分急迫的！于是，他向战土们命令道：“准备战斗！”

　　　　我们八路军武工的战士，向来都是这样：只要一听到“准备战斗”的命令，饿也不饿了，累也不累了，困也不困了，气儿也来了，劲儿也来了，精神头儿也上来了！你看，他们唰地放下碗，忽地站起身，有的嗖地抽出匣枪，推上了子弹。有的嘴咬开手榴弹盖儿，将拉火线挂在小指上，有的从背后拔出大刀，握在手中抖着腕子！

　　　　到这时，战士们那股疲乏饥饿的气色一丝也不见了，取代它的是一张赛一张的眉飞色舞的面容。

　　　　过了一会子。戚大妈从谷部长的怀里挣脱出来，气咻咻地说暑：“敌，敌人。……”

　　　　“他们在哪里？”

　　　　“进，进村了！”

　　　　“从哪来的？”

　　　　“从，从东边……”

　　　　谷部长嗖地抽出匣枪，就劲儿一挥手臂暑：“走！跟我向西冲！”

　　　　“不，不行！”

　　　　“为什么？”

　　　　“四面都有！”

　　　　这个山东军区统战部谷部长听了，立刻浑身一紧。屋里，顿时静静下来。怎么办？这样一个念头，在每一个队员的脑海里盘旋着。一双又一双的求战的眼睛，—齐盯着他们这位领导人——刘曼生。

　　　　谷部长，过去跟宋队长在一块儿的时候，不管敌情多么险恶，心里总是平平稳稳的。而今，谷部长又暂时成了武功大队一中队的一号指挥员，又碰上了这种意外情况，他老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所以心里或多或少地有点紧张。

　　　　眼下，他在想什么呢？他正在想着“真怪呀？罗川的鼻子怎么比狗鼻子还灵？我们这次回三沟村，才做熟了一锅饭，还没有吃，这才有多长时间，怎么那刚刚撤走的敌人又上来了呢？而且是，一来就包围了村子。……”

　　　　原来事情是这样：罗川在带着大队人马撤走的时候，悄悄地留下一批当地的便衣人员，在这一带布下了暗哨。这些暗哨摸清武工队进三沟村后，报告给了罗川。老鬼子得到情报以后，便立刻带领着大队人马，直扑三沟村而来了。

　　　　与此同时，他还用电话命令焦大刀等附近各个据点上的伪军，一齐出动，配合他的行动。这些情况，当然武工队目下还无法知道。但是，我们的八路军从敌人的行动中，已经判断出敌人巳掌握了关于我们行动的情报，并已明确地意识到，当前的情况，是非常严重的！

　　　　　


第　三　章　勇者定胜

　　　　此时此刻，谷部长正然迟疑思考，耳边响起了这样的声音：“同志们！我们这些领导成员，在每一次战斗中，特別在紧要关头的动作、表情，都是战士们所非常注意的。因此，在却样的时刻，勇敢而沉着，应当是每一个领导成员必须具备的起码条件。”

　　　　这段话，是罗荣桓过去在一次党委会上讲的。

　　　　今天谷部长想到它以后，不由得挺挺腰，昂昂头，怠向他的战友们说：“同志们！沉住气，没有什么了不起！”

　　　　他在说这话的同时，眼里闪射着勇猛无畏的光芒。

　　　　谷部长的这种大无畏的气概，这种威风凛凛的态势，战士们觉着曼生这样共产党人是我们坚不可摧的靠山，并感到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通过他们的全身。

　　　　与此同时，谷部长也向齐唰唰地站在自己周围的战友们看了一眼，只见那一双双正在盯着他的眼睛都快要喷出火来了！这些眼睛好象正在向他说：“老参谋长，下命令吧，就是火海我们敢下！就是刀山我们敢爬！哪怕他敌人围上万重，我们也一定能够冲杀出去！”

　　　　战士们的这种精神，又深深地感染着谷部长，使他增加了勇气，增加了信心，增加了力量。于是，他再次将手臂一辑，发布命令说：“同志们！集中火力，跟我冲！”

　　　　谷部长话未落地，两面村长孙X慌慌张张跑进来。他这个两面村长，是被敌人硬逼着干上的。他自从干上以后，有心偏向八路，又怕鬼子知道了要家破人亡，心里恨鬼子，可又一点不敢违抗。

　　　　因此，只好敷敷衍衍地应酬差事，两面子上谁也不得罪。现在他一见武工队的战土们要往外冲，就上前拦住刘曼生，变脸失色地问：“你们要在这村打仗吗？”

　　　　“对！”谷部长直截了当地说，“有什么问题吗？”

　　　　“那可不行呀！”

　　　　“为什么不行？”

　　　　“村里受连累倒是小事，要是万一你们受了损失，俺这个村可担待不起呀！”孙X望着志勇的面色说，“我看是不是这么办——”

　　　　“怎么办？”

　　　　“你们藏一藏。我们这些村头头在街上支应着点，常言道：‘钱到公事办，火到猪头烂。我们想法多塞几个小钱，也许出不了事儿！——，孙X瞪着一对绿豆眼又叮咛道，“可有一件——你们千万別盲目地冲出去揍他们呀！要是那么一闹，俺这帮村头头们就都得死喽死喽的？！……”

　　　　谷部长正思索孙X这些话的意思，又听戚大妈说：“孩子们啊！这么硬冲能行吗？”

　　　　“不行也得行！”戚万红说，“已经走到这步棋上了，藏是等死，只有打——”

　　　　“你真是铁匠的儿子，就知道打，打打！我赞成突围，不赞成用硬冲的办法突围！”孙X说。

　　　　谷部长很佩服戚万红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反对意见。因为这反映出他对党的事业的高度责任感。可是，刘曼生觉得，要想突围，非硬冲不可！而且，必须快冲，争取在敌人的包围圈子尚未部署好之前，冲出去！

　　　　生死的斗争，危急的关头，严峻的时刻，能收敛起人们一切杂乱的思维，也能压抑着人们一切无关的情绪。眼下，刘曼生的头脑中，巳变得从未有过的那么单纯了！于是，他微低着头，稍一沉思，又猛地昂起头来，果断而又坚决地说：“服从命令——冲！”

　　　　“是！”戚万红和相小墩等队员严肃地应了一声。

　　　　接着，他们把匣枪一端，首先冲出屋去。刘曼生大步赶上前，将他们挡在自己身后。继而，他又把身子朝后一仰，右臂往前一挥，气乎乎命令道：“同志们！把骨头里的劲全使出来——冲！”

　　　　武工队的勇土们，象刮了一阵旋风似地冲出院子。

　　　　随后，他们拐弯抹角，一溜飞颠飞跑，伴随着忽忽忽的一阵风响，活象一支支利箭似的冲到村子的西头上。没等他们站住脚，就被敌人发现了，双方接上了火儿。

　　　　经过一阵激战，没能冲出去！谷部长见势不妙，怕再坚持下去被敌人困在这里，便又向战友们说：“走！跟我向东冲！”

　　　　如今谷部长的眼里，常有严峻的神气。这种神气，跟他的年岁有点不大相称。可是，战友们对他是尊重的，佩服的。

　　　　今天，大家在谷部长的指挥下退下阵来，顺着一条小胡同又向东飞奔而去。来到村东口，双方又打响了。

　　　　此时，武工队的同志们，虽然打得很猛，可是，由于敌人兵力太大，还是冲不出去！到这时，他们的子弹已经消耗得不少了，敌人又正在象群饿狼似地包围上来。

　　　　显然是没有冲出去的希望了！怎么办？刘曼生当机立断，又带领着战友们撤回村里。不一会儿，他们撤到一个院子里来了。这个人家，人全走了。屋里屋外空荡荡的。

　　　　谷部长闯进屋，先命令两名战士把住院门，然后虎势彪彪地贴桌一站，用两只拳头拄着桌面，向他的战友们说道：“同志们！我们眼前的形势十分危急，下一招棋，该怎么走？大家伙想个主意吧！”

　　　　蹲在门槛儿上的相小墩，冲口来了一炮：“业已到了这步田地，没什么好招了！只好再冲！”

　　　　万红抓下罩在头上的毛巾，擦了擦头上和脖子上的汗水，然后往锅台角子上一蹲，紧接着相小墩的话尾说：“大白天硬冲不行！叫我说，咱在这院子里守它一阵，等天黑下来再看……”

　　　　相小墩带着三分火气拦腰插言道：“咱们还能硬撑到天黑？要冲就趁早！不冲就拚……”

　　　　万万红反驳道：“海鸥不畏风雨，战土还怕流血？冲也罢，拚也罢，都容易：问题是。……”

　　　　相二利将一只脚蹬在凳子上，气乎乎地说：“什么这问题那问题呀！依着想那个还有完？豁出一个死字，什么问题也没了！”

　　　　到此，谷部长发言了。他说：“我还是不赞成硬冲！……”

　　　　老参谋长这一句，把相小墩惹急了。相小墩和谷部长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