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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晟叹了口气道：“公主，宁国公主和亲回纥乃是国之大事，孔晟岂能不知？只是这是陛下和朝廷的决断，孔晟无能为力啊。”

　　“孔晟，算是本宫求你了，如果你不能让父皇改变心意，那就出任宁国姐姐的遣婚使吧，你有跟随她去回纥，路上一定能想出办法来让宁国姐姐平安脱身的，是不是这样？”纪国仰着头一脸的期待之色。

　　孔晟啼笑皆非：“公主，大唐与回纥和亲，事关重大，不要说孔晟没有这个本事，就是有，也不敢加以破坏——你要知道，一旦两国因此交恶，动起刀兵，谁来承担这个责任？孔晟粉身碎骨，都难以承担这样的罪责。”

　　纪国沉默了下去。

　　她也知道这不是小事，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朝廷向回纥人下达了正式赐婚的国书，早就不可逆转了。这个时候，谁要是破坏回纥与大唐的和亲，势必就是回纥和大唐的双重罪人。

　　她突然哽咽起来，“孔晟，宁国姐姐真的是好可怜的。她心性温婉，在我们姐妹中是最善良、最大度的一个，但才比天高却命比纸薄。前番，父皇赐婚郑氏，结果这厮却是短命鬼，婚后不久宁国姐姐就成了寡妇。寡居这么久，本想过几天安生日子，却不成想又被父皇赐婚回纥……”

　　“凭什么？为什么呀！”纪国公主情绪激动地抬头望着孔晟。

　　孔晟暗叹一声，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和凭什么？作为政治的牺牲品，即便是贵为大唐公主，也根本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公主，和亲回纥已经势不可挡，所以……所以，孔晟对此也是无能为力。”

　　纪国痛哭流涕突然扑倒在孔晟的怀中，她的身材丰腴而玲珑，这么不管不顾紧紧抱住孔晟的腰身哀伤难耐，孔晟是安慰也不好，不安慰也尴尬，只好姿态别扭地张开双臂，任由纪国抱着，而随着她身子的诸多曼妙处不断与孔晟身体直接接触，作为一个血气方刚年纪的男子，孔晟身体上就难免起了一些生理反应。

　　似是察觉到孔晟的某种反应，纪国公主俏脸绯红，身体也变得僵硬起来。她慢慢推开孔晟，坐直了身子，红着脸垂下头去。

　　她早已过了怀春的年纪，芳信年华成熟的她，正是情感热烈的时节。随着接触的增多，她心里对孔晟早就从好感变成了某种深深的情愫。否则，以她公主之尊，岂能动不动就隔三差五地往长安侯府里跑？

　　“孔晟，二哥不在京城，我们姐妹就只能指望你了，帮帮宁国姐姐吧，算是我求你了。”纪国幽幽道，红着脸不敢抬头。

　　孔晟轻叹一声：“公主，这样吧，若是陛下指命我为遣婚使，我一定不会推托拒绝。请你放心，我一定会将宁国公主平安送达回纥，至少保护得她周全，让回纥人不敢轻视我大唐公主殿下。”

　　这是孔晟所能做到的极限了。保护宁国，将之护卫到回纥，在职责权限之内和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确保宁国的公主权威不受侵犯。但宁国可不是使臣，她是要嫁到回纥去，长期在回纥生活，孔晟怎么可能给她解决了实质性的根本问题？

　　纪国呆了呆，她泪眼婆娑地抬头望着孔晟：“孔晟，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孔晟摇摇头。

　　诏命已出，户部礼部正在筹备宁国公主和亲回纥的嫁妆，回纥那边，可汗磨延啜正派出迎婚使团离开回纥王庭往唐朝边境而来。

　　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焉能有变？一旦变了，回纥人绝对会当场翻脸，两国翻脸成仇动起刀兵是必然的。

　　不要说孔晟无法改变，就是皇帝，也不能再反悔了。

　　纪国无奈，又痴缠了一会，终于明白于事无补后才泱泱离去。

　　纪国公主走后，孔晟将她送走返回。穆长风从院中一侧闪出身形来，轻轻一笑道：“兄弟，这纪国公主对你颇为有意呢。”

　　孔晟苦笑一声：“穆大哥，话可莫要乱讲，她可是皇帝亲女，大唐公主，这种话一旦传出去，我这个小小的长安候可吃罪不起！”

　　穆长风大笑：“兄弟，说真的，纪国公主和宁国公主心性善良，是你在长安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你真的不打算帮帮她？”

　　孔晟摇摇头：“穆大哥，不是我不帮，而是我无能为力。”

　　穆长风哦了一声：“某家就不懂了，为什么皇帝非要把亲生女儿嫁给回纥人呢？这些化外蛮夷，茹毛饮血，粗俗野蛮，宁国公主过去岂能好过？”

　　“对了，为什么非要让宁国公主去和亲？大唐这么多的公主，还有宗室郡主，皇帝随便册封一个不就成了？”这是穆长风最想不通的问题。宁国公主算是皇帝比较钟爱的亲生女儿，为什么会让自己喜欢的女儿出嫁回纥当牺牲品，穆长风有点不理解，认为不符合常理。

　　“这是政治上的问题，诚所谓帝王心术，穆大哥你是不懂哟。”孔晟轻笑一声：“至于为什么选定宁国公主和亲回纥，这不是陛下和朝廷随意点名的，而是经过了某种深思熟虑。”

　　穆长风摇摇头表示不明白。

　　以他江湖人的视野和思维模式来分析，他自然是不懂。

第四百二十章　铜铁合金大炮（3）


　　第四百二十章铜铁合金大炮

　　如果穆长风能弄懂朝堂上的事和皇帝家的事，以及那深宫中的各种血雨腥风和残酷斗争，那他就不是江湖侠客而是当朝显贵了。

　　宁国公主心性温婉，是最具有牺牲意识和顾全大局意识的大唐公主。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宁国公主会为了家国天下逆来顺受、牺牲自己的幸福乃至生命。宁国可以做到，但其他的公主尤其是皇帝的亲女，都未必能做到。

　　其他公主性格或刚烈或骄纵跋扈，去了回纥，不要说和亲充当两国友好使者了，说不准会在回纥闹出重大是非来，演变成两国交恶，这就失去了和亲的意义。

　　这是宁国性格上的最大优点，也是她最大的致命弱点。

　　这也正是她命运多难的关键因素。

　　知女莫若父，皇帝非常了解自己的女儿，所以他选定了宁国。宁国只会自怨自艾，认为父皇对自己不公，却不知，正是她逆来顺受的本性才导致了命运的悲剧。

　　“好了，穆大哥，你先下去歇着，我再看会书。明日一早，你随我进山一趟。”孔晟挥挥手，就进了自己的书房，紧闭门户不出了。

　　穆长风哦了一声，也没继续追问下去，其实他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也不感兴趣，他性格豁达喜欢自由自在海阔天空的生活，如今之所以还留在孔晟身边，一则是因为结拜的兄弟情分，二则是他始终认为孔晟是一个能为天下百姓做点实事的人，他留在孔晟身边保护就相当于是行侠仗义。

　　孔晟借故回避了去。

　　除了正常的公务之外，他还要在大局上掌控孔氏商业集团的全局工作，这是他赖以积累财富实现各种理想的必由路径和力量源泉，与皇帝达成了某种默契之后，既然孔晟同意将利润所得拿出一部分充作神龙卫经费，皇帝和朝廷早就对他幕后经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事实上，当朝显贵家中有产业的绝不止孔晟一人，堪称比比皆是。但这些人视财如命，哪有肯将个人资财贡献出来给国家的。

　　同时，孔晟还要同步进行火炮的研发试验。

　　可想而知，他的时间安排是如何的紧张，可以说是一天当成两天用，昼夜不眠不休都有忙不完的事儿。

　　早起上朝，上午署理神龙卫和禁军军务，同时兼顾孔氏商业集团的运营在大事上的决策，下午则全身心投入到火器作坊中去。

　　孔晟每一天的日程都安排地很紧，长安权贵的各种饮宴、聚会，他几乎从不参与。对他来说，这太浪费时间了，也很无聊。这被很多人看成是一种高傲和不合群，而在皇帝眼里，则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忠诚。

　　作为皇帝的心腹，孔晟注定是孤臣，因为他要忠于皇帝一人，所以就不能轻易与朝臣走得太近。既然皇帝喜欢自己这么做，而自己又懒得跟人应酬，所以孔晟就主动选择了独立特行。

　　翌日清晨，皇帝因为身体不适，休朝。自打还朝长安以来，皇帝还算是比较勤勉的。每日三更起早晨，用过早餐后开始或者与朝臣商议大事，或者批阅奏章，一直要忙到午后才有休息的时间。

　　这是皇权社会体制的弊端，诺大的国家都需要皇帝一人来进行掌控，不能自我运行。所以说，要想当一个盖世明君，是很艰难的，不仅天赋、魄力、胆识、视野、智慧和谋略缺一不可，还需要能吃苦能扛得住各种铺天盖地的压力。

　　但皇帝毕竟也是透体凡胎，过于劳累就会撑不住。李亨连续折腾了数日，至昨日晚间就有些心神疲倦，早上就没起得了床。当然，皇帝起不来床、睡一次懒觉，不能叫偷懒，而只能是龙体有恙。

　　不上朝正中孔晟下怀。一大早，孔晟直接率乌显乌解等百余禁军直奔城外的庄园。乌显乌解两人前番被解职之后，就一直没有复职，留在孔晟身边协助打理火器作坊的事。这也是孔晟的安排。

　　两人虽然不懂孔晟究竟在干什么，但知道这对孔晟非常重要，因为孔晟对火器作坊的看重程度远远超过了孔府名下所有的商业作坊。

　　一个是财源广进的，一个是不断大把大把花钱的，可孔晟却偏偏看重后者，让两人奇怪却不敢多问。

　　孔府商业集团的作坊越开越多，不仅是长安，已经逐渐向周遭州府开始广为铺设布点，同时辐射全国。用日进斗金来形容孔晟名下的产业，其实都不为过了。

　　但皇帝也好，满朝文武大臣也罢，都没有一个人敢提出异议。孔晟个人承担了神龙卫的全部经费开支，为朝廷解决了多大的难题？户部都在偷着乐。

　　在皇帝眼里，这是孔晟忠诚于自己的体现。而在长安权贵眼里，孔晟幕后经商根本就是皇帝的授意，为了给神龙卫找钱。大概就是这么一个逻辑。

　　阳春三月的长安城外，阳光明媚，春风和煦。孔晟率人疾行奔驰，直入位于终南山某段山麓下的长安候庄园，这便是他秘密开设的火器作坊，禁军值司，严密防备，无人知晓。

　　方圆十里之内，没有人能轻易涉足。这是长安侯圈定的禁地。

　　庄园大门洞开，孔晟纵马弛入，而所属禁军，则肃立在庄园之外。

　　孔晟进入庄园，数十名工匠匍匐在地拜见。孔晟摆了摆手，示意众人起身，然后他翻身下马，围着那门覆盖着红色绸缎的青色大炮以及装载大炮的特制炮车，面带兴奋的笑容。

　　他探手下去抚摸着冰凉的炮管，在当前并不先进的工艺条件下，各种条件简陋设施匮乏，能铸造出如此如此近乎完美工艺品的成品大炮，无论是他，还是身侧这些工匠，所付出的艰辛努力可想而知。

　　孔晟缓缓抬头望向了湛蓝的天际。

　　天空上蔚蓝无云，只有一两只雄鹰翱翔飞过。

　　孔晟的心绪无限扩张出去。此番，火炮若是试射成功，对于他来说，那就是无人可以抗衡的最大筹码。掌握火炮研发铸造技术的他，在这个时代，谁能撼其锋？

　　当然，孔晟心里也很清楚，这种核心机密若是泄露出去，绝对会震动整个朝野。皇帝也好，当朝权贵也罢，会不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