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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富贵-第6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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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大郎摇了摇头:“我们都是无牵无挂的人,杜二又在同一座酒楼里,准备什么?一会你出去买两把解腕尖刀,我收拾些细软,杀了杜二后,我们连夜离开河南府!”

    以前在西京城里面做闲汉,病尉迟坑蒙拐骗的事情做得多了,手上却从来没有沾上人命。见童大郎说得如此轻描淡写,总觉得太过仓促了些,有些心慌。

    童大郎倒是镇定得很,只是让病尉迟出去买刀,顺便把两人的马多喂些草料,晚上有力气行夜路。龙门镇在洛阳城外,没有天亮才能出城门这些麻烦事,可以夜里赶路。

    太阳一落山便就起了风,不时从树上撕下一片发黄的叶子,在风中飞舞。此时正是八月初,到了夜里,月亮躲着不出来,天上有淡淡的云彩,星星在云彩的缝隙藏头露尾。

    桌子上点了盏灯,放着两个大包袱,两把解腕尖刀。刀早已磨得明晃晃的,耀人眼睛。

    病尉迟坐在桌边,低头看着地面,心事重重。对面童大郎面不改色,吃肉喝酒。

    等到了三更,人已入睡,整个酒楼死一般地寂静,只有桌上油灯偶尔“噼啪”爆一个灯花。墙角有虫子的鸣叫,这个时候声音显得特别清脆。

    童大郎喝干了杯子里的酒,把酒杯重重拍在桌子上,长身而起。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把解腕尖刀,对病尉迟道:“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去寻杜二的晦气!”

    病尉迟直起身子,长出了一口气,拿起了另一把刀。

    大踏步到了门口,童大郎打开门,当先走了出去。病尉迟低头想了一想,猛地抬起头来,紧跟着童大郎的脚步,出了房门。

    杜二住在酒楼的三层,那里没有客房,只有一个女使一个小厮在那里服侍。

    童大郎上了楼,一眼就看见小厮坐在门外打瞌睡,并没有看见女使的影子。借着杜二门口灯笼的昏暗灯光左右看了看,童大郎走上前去,伸出大手,一下子就箍住了小厮的脖子。病尉迟跟着上来,就看见童大郎手上用力,小厮的身子软软地滑了下去。

    向病尉迟示意,童大郎看了看,走到了旁边的小杂物房里。

    不一会从杂物房里出来,童大郎向病尉迟招了招手,当先进了杜二的房门。

    病尉迟也是多年在江湖上打滚的人物,此时见了童大郎的辣手,不由也是心惊。

    紧跟着童大郎到了房里,就见他在客厅里仔细查看,看了一遍,才到了卧房门口。

    让病尉迟挨在自己身后,童大郎吐一口气,猛地一脚踹开了卧房的门,身子风一般地闪了进去。病尉迟不敢怠慢,紧随着冲进房中。

    破门的声音惊醒了睡梦中的杜二,他猛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还没有看清房中的情形,童大郎碗口般的铁拳已经打在了他的下巴上。

    杜二仰后就倒,童大郎毫不停歇,冲上前按住他的脑袋,对着嘴巴就是三五拳,打落了杜二的满口牙。这几下兔起鹘落,杜二连一声都没有喊出来。

    紧紧箍住杜二的脖子,让他发不出声音,童大郎对病尉迟道:“兄弟,撕个布条把这厮捆了,再把嘴巴塞住,我们带回房里去问话。”

    病尉迟一向都自认好汉,看了童大郎利索的手脚,才知道自己还差得远。当下不敢怠慢,就在床上的被子撕了几根布条,上前捆了杜二的手脚,顺便把他的嘴塞住了。

    童大郎松开箍住杜二脖子的手,看了看他还有气息,便就顺手提住他的衣领,对病尉迟道:“我们带房里问话,问清楚是不是他杀的没毛虫,报仇总要找准了人!”
………………………………

第121章 风高放火天(下)

    回到房里,一下把杜二掼到地上,童大郎抬腿踩住凳子,掏出解腕尖刀猛地插到桌子上,对杜二道:“我问你话,识相的就老实回答,不用多吃苦头。如若不然,我这里有无数的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一把拽住塞住杜二嘴巴的布条。

    杜二恶狠狠地看着童大郎,突然仰头张开嘴巴,就想喊人救命。

    说时迟那时快,童大郎踩住凳子的脚猛地伸出去,正好蹬在杜二的下巴上,把他的脑袋死死踩在身后的柱子上。杜二没发出声音,嘴巴倒是被踢得鲜血直流。

    慢慢地收回脚来,重又踩住凳子,童大郎冷冷地道:“夜深了,小声说话,不要搅了别人的清梦。杜二,你也是江湖上打滚的人,知道我们的手段,不要扭扭捏捏跟个婆娘一样不爽利。早些把话说清楚,我早送你上路,少吃许多苦头!”

    杜二看着童大郎,目光跟狼一样凶狠,过了好一会才道:“你想让我说什么?我杜二确实有对不住你们两个人的地方,巴巴来投奔我,却怠慢了你们。”

    杜二满嘴都是碎牙和血,说话呜呜啦啦,勉强能够听得清楚。

    看着杜二,童大郎突然笑了起来:“明人不说暗话,杜二,今夜寻你晦气,是因为病尉迟的那个兄弟没毛虫被人杀了,他怀疑是你做的。本来我还有些疑虑,你这样东拉西扯地乱说一通,反而坐实了。我童某什么样的人?被人怠慢就要杀人出气?你眼里看不出这些也活不到今天。说吧,因何要杀没毛虫?再不着边际地乱说,小心我活剐了你!”

    “我为何要杀他?好坏也有一份兄弟情在!”此时杜二只有咬死自己没有动手,面前站着两个活阎王,只要一松口就没了性命。

    童大郎一拍桌子,厉声道:“直娘贼,爷爷没有时间跟你在这里斗嘴!这个时候还不说实话,你是当我的刀不利吗?!”

    话声未落,手一伸把桌子上插着的解腕尖刀拿在手里。只是一刀,就从杜二的臂膀上切了拳头大的一块肉来,随手又把刀插回桌子上。

    杜二痛彻心扉,看着那解腕尖刀在桌子不住地颤动,再也忍不住,又要大叫。

    童大郎一脚把杜二的脑袋踢转过去,沉声道:“说过让你小声说话,鬼嚎什么!再不听吩咐,我切了你的喉咙!老实回话,我问清楚了送你上路,少吃苦头!再问东答西,我一刀一刀活剐了你,取你的心肝给我兄弟下酒!”

    杜二慢慢转过头来,看着童大郎,眼里终于泛出泪花。他这才知道,今天自己面对的是个煞星,不是以前只会咋唬的闲汉可比,小命已经交待在这里了。

    见杜二神色还是有些桀骜不驯,童大郎对病尉迟道:“这厮还心存侥幸,兄弟,你上去一刀一刀剐了他,给没毛虫报仇!”

    说完,伸手拿起桌子上的酒壶,仰头喝了一口,重重拍在桌子上,抹了抹嘴道:“刚好拿这厮的肉来下酒!以半个时辰为限,他忍不住痛死了我们便赶路!”

    病尉迟一生都跟闲汉们一起在城里厮混,见了这场面并不害怕,相反倒有些热血沸腾的感觉。听了童大郎的话,取出解腕尖刀,走上前去,顺手在杜二的另一条臂膀割了一块肉下来,扔到桌子上,对童大郎道:“孝敬哥哥,这肉用来下酒!”

    童大郎抓起那片肉来,恶狠狠地咬了一口,一双虎目死死盯着杜二。

    到了这个时候,杜二彻底崩溃,身子软了下来,缓缓靠在后边的柱子上。看着凶神恶煞一般的童大郎,杜二喃喃道:“你问什么我说就是了,早点给我一个痛快――”

    “因何要杀没毛虫?”

    “当时一起作案的冯押司三人已经不知去向,杀了没毛虫,我就高枕无忧了。”

    童大郎点了点头:“这才是实话!冯押司三人抢了铜钱,去了哪里?”

    “乘船顺伊河下去了,谁知道去往何方,他们又没跟我说起。”

    童大郎冷哼一声:“几箱的铜钱,前方关卡无数,他能带去哪里?你是地头蛇,谁能够收下这些铜钱,你的心里没数?说几个名字我听!”

    “顺河下去,永安县有个宋员外,专门私贩铜器。若是我,就去找他了――”

    童大郎点了点头:“把这些铜钱销了做铜器,倒是个好办法,只要有路子,倒还能够赚上一些。好,你说的话信了,一会便就送你上路,到了阴曹地府记得我童大郎!”

    说完,问病尉迟:“兄弟,你还有什么不明白,尽管问这厮!”

    病尉迟恨恨地道:“还有什么好问的?我只想取了这厮心肝,祭奠没毛虫一番!”

    “且等一会,到了酒楼外面再取他性命!”童大郎说着,把手边的布条又塞进杜二嘴里。

    处置了杜二,童大郎从凳子上收回脚来,指着桌子上的两个大包袱对病尉迟道:“这里有些金银,兄弟与我一人一个,连夜离了河南府,到外路州军快活!”

    此时在病尉迟的心里,童大郎已经是肝胆相照的兄弟,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当下也不多问,伸手就从桌子上提了一个大包袱起来。

    却没想到这包袱沉重无比,病尉迟一向都以力大夸耀,也被闪了一下。包袱离了桌子不到半寸,便重重地重又摔回到桌面上。

    病尉迟吃了一惊,忍不住道:“什么东西这么沉重?”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了包袱。

    包袱一打开,里面满是金银,灯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病尉迟使劲揉了揉眼,定睛再看。只见包袱里有一个金锭,两个银铤,其他的都是各种金器银器,已经砸扁了,紧紧地堆在一起。

    抬起头来,病尉迟看着童大郎,结结巴巴地问道:“哥哥,哪里来这么多金银?”

    童大郎笑道:“孙通判府里的那个童主管,认我做本家,出头顶着那些鸟公司的名。若是这厮老老实实做生意,账都要由官府过目,我也只能落点酒肉吃喝。偏偏这厮不肯老实守本分,非要让钱生出钱来,一边做着假账,一边把收来的铜钱放贷吃利息。我童某本就不是良善之人,做了假账,不顺手取用一些,岂不是对不起他?这些金银,便就是我一点一点积攒出来,不彻底地清账,他们一时半会发现不了。兄弟,我们两人一人一包,拿着到偏远州军,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尽情享用后半生!”

    病尉迟摸了摸包袱里的金银,感受着那清凉的感觉,直起腰来,喃喃说道:“哥哥如此相信兄弟,这一生一世给你做牛做马!”

    口里说着,看看杜二,又问道:“离了河南府,我们去哪里?哥哥心里可有去处?”

    “我虽然在江湖闯荡多年,却没有什么过命交情的朋友,无处投奔。我想着,只有到边疆地方去,比如陕西路,那里官府管得不严,才好做长远打算。”

    “好,哥哥到哪里,兄弟便跟你到哪里!陕西路就陕西路,我们一起去!”

    当下再无废话,病尉迟把包袱重新包好,与童大郎一人一个背了。然后提起杜二的衣领,拖死狗一样,向门口走去。

    童大郎背好包袱,从床下又拽出一个箱子来,随手打开,里面满满的都是各种契约。

    从桌上拿了油灯,童大郎笑道:“什么鸟童主管,一心要算计爷爷!今天把你的这些放贷契约都烧了,看你到时找哪个还钱!”

    随手把油灯扔进箱子里,看着火头起来,才出房门跟上病尉迟。

    此时夜深人静,酒楼里一点声息没有。童大郎和病尉迟出了门,牵了两人的马,悄悄绕到酒楼前门的官道上。门前有一处白壁,官府平常在上面贴布告,发布各种法令。

    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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