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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叫你。”男人说。
　　　　枣花儿退了回来，她觉得这个男人有点古怪。一个男人，留了长发，还扎了小辫子。男不男女不女，像是农村人们说的“二尾子”。后来，长发男人又喊了“喂，啤酒！”枣花儿送去了一瓶啤酒，男人安静下来，枣花儿就不想理他了。
　　　　男人开始与漂亮女子说话了，当然，基本是漂亮女子在说，男人只是听着。漂亮女子的声音很小，态度也很冷淡，男人侧着脸，抻着脖子，听起来很专心又很费劲。接着，男人和女人争吵了起来，吵得很凶，漂亮女子气得站立起来，像要走的样子。
　　　　“坐下！”男人说。
　　　　漂亮女子没有坐下，相反，她拎起小包，真像是要走开了，长发男人冲动地把她拉回来，说话的嗓门儿比刚才更高了。
　　　　“你坐下！”长发男人指着凳子说。
　　　　“你给我坐下！”见漂亮女子无动于衷，长发男人指着漂亮女子说。
　　　　漂亮女子把男人的手指轻轻拨开，随后抓起长发男人面前的酒杯，劈头盖脸地把酒杯淋在长发男人头上。漂亮女子做完这一切，顺手又把酒杯递还给长发男人，让他接住。
　　　　长发男人直挺挺地立着，漂亮女子已经走了。长发男人的头发和胡子上全是啤酒泡沫，像是个被化妆了的小丑演员。过了一会儿，长发男人抹了一把脸，独自坐下，嘟嘟囔囔喊叫了一声“喂！”
　　　　枣花儿知道长发男人需要毛巾，就拿了一团纸巾送过去，哪知道长发男人竟又要了两瓶啤酒
　　　　今天，“西北公司”来了几个客户，吃饭之后，张董事长就将他们领到酒巴里来了。
　　　　他还是第一次到酒巴这种地方来。以前他招待客人常常去的地方是歌厅、夜总会，还有自己的城东大酒店洗浴中心。今天，他到这儿来，是想为客户换一批小姐点歌。
　　　　张董事长听到了枣花儿的陕北口音，就一下子瞄上了她，他开始觉得枣花儿是个文静的姑娘，枣花儿的眼睛很亮，笑容很甜，说话的那一口乡音更是让他感动。他就想听听这位陕北姑娘唱歌的声音了。
　　　　张董事长的做法直截了当，他把枣花儿叫过来，对她说：“喂，我要为客户点一支歌，你来唱。”
　　　　枣花儿怔了一怔，张董事长说：“去吧，就唱《欢颜》插曲：不要问我从哪里来？”
　　　　但是枣花儿摇头了。张董事长又说：“你唱吧，我多付小费。”
　　　　张董事长说完，就跟客户聊天去了。过了一会儿，他没有听到《欢颜》插曲，而枣花儿还站在他旁边，这使张董事长有点儿冒火。他说，“你怎么了？歌都点了你还这儿不动？”
　　　　枣花儿冲张董事长笑了笑，她指指吧台，又指指音响，然后摇摇手，意思是说这儿不能点歌。张董事长看明白了，就问道：“为什么？”
　　　　枣花儿还是摇头，张董事长说：“那儿　不是有一架钢琴吗？要是没人弹，你唱卡拉OK也行。”
　　　　张董事长态度十分固执，枣花儿无奈，只好叫来了老板。老板听了张董事长的要求，当即予以拒绝，说：“我这儿是酒巴，酒巴里不点歌。”
　　　　张董事长偏偏不信，他说：“我跑的地方也算多了，还没听说不点歌的，今天晚上我就是要点。”
　　　　老板继续摇头。
　　　　张董事长说：“我得不体面是不是？你到市面上打听打听，有谁不知道我是西北公司张董事长？你们尽管找我。”
　　　　“行，我现在听说了。”老板说，“不过，你要点歌，你得去夜总会才行。”
　　　　可是张董事长却把一大把钱掏了出来，他把一半钱扔给老板，一半钱塞到枣花儿手上，又说：“我已经点歌了，就让她给我唱。”
　　　　酒巴里的人都安静下来，他们惊奇地看着张董事长，又看看枣花儿。枣花儿面红耳赤，拼命向张董事长摇头，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张董事长还逼迫她：“你唱啊，快唱啊！”
　　　　张董事长又说：“你怎么不唱？哑吧了？”
　　　　酒巴里的人哄堂大笑，枣花儿把钱一扔，就想跑开，可是张董事长牢牢揪住了她。结果两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扯来扯去，直到枣花儿要哭出来了。
　　　　这时，长发男人上来分开了张董事长和枣花儿。长发男人告诉张董事长：“她不会唱歌，你放开她吧！”
　　　　这时张董事长完全气糊涂了，就反过来揪住了长发男人，说：“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唱？她不会唱，你会唱？”
　　　　长发男人说：“会！”
　　　　张董事长哈哈大笑起来，他说：“好哇，你会唱，那你来唱，你唱了，我就听你的。”
　　　　张董事长较上了劲，他想，自己出了钱，这儿就应该由自己作主。到了这个份儿上，他这个董事长不想丢份儿，因此不由分说将长发男人拎到了吧台前面，说“你小子可是自己送上门的，你要是不唱，别怪我不客气。”
　　　　不料，长发男人却说：“我不唱！”
　　　　这一下可把张董事长激怒了。他瞪圆了双眼，捏了拳头，就在准备动手收拾长发男人时，长发男人却说话了，他指了指那架钢琴说：“我不唱，不过你要听这首歌，我倒着身子也能弹出来。”
　　　　长发男人的话使张董事长大吃一惊，连枣花儿也觉得难以置信，她怕张董事长与长发男人打起来，便走过去挡在两个人中间。这让张董事长终于看到了枣花儿眼睛里可怜巴巴的神情，这个姑娘在求他了，可是张董事长仍然瓿长发男人说道：“那你就弹出来，倒身子给我弹出来！要是能那么弹出来，我在地上爬着出去！”
　　　　长发男人打开了钢琴琴盖，背靠钢琴，仰起身来，反手弹了一曲。酒巴里的人开始都呆住了，后来一齐大叫，是长发男人的样子把他们逗乐了。枣花儿又惊又喜，捂着嘴楞了好半天。
　　　　长发男子已经不能停下来了，在人们的尖叫声中，他把身子红起来，**撅到琴键上面，两只手仍然灵活地跳来跳去。他像是疯狂了，一边弹一边哈哈大笑，酒巴里乱成了一团，所有的人都离开了座位，他们合着音乐的节拍，又喊又叫，又唱又跳，像经历着一场意外的狂欢。
　　　　
　　　　　　　　　　　　　　　　　　第208章　天赋之女
　　　　第208章　　天赋之女
　　　　趁着酒吧里闹得乱哄哄的时候，张董事长带着客人悄悄溜走了。走了之后他才想起，那个被他逼迫唱歌的姑娘说话都费劲，人家根本就不想说话，也许根本就不会说话，自己守着那么多人逼迫她，这事儿干得不太地道。
　　　　刚刚失去了热恋情人的长发男子本来正痛苦着，可是他竟然从这举动中享受到了一种快乐。开始，他还弹奏着乐曲，后来纯粹是凭着感觉胡乱敲打键盘了。可是，他这种为所欲为竟然得到了人们的欢呼……今天晚上与其说是弹奏，不如说是杂耍。可是，这种杂耍比他危襟正坐地弹奏钢琴更受人欢迎……
　　　　人们疯狂一般地唱着跳着，不断有人端了酒杯来敬他喝酒，他一边咕噜噜地喝着，手指一边弹着。他看到那个农村小姑娘激动地满脸通红，她凑近了他的脸，结结巴巴地用手比划着说：“了……不……起！”
　　　　他不知道这一场乱局是什么时候结束的，酒吧里的人全散光了，他一个人走出来。走到门口时，才发觉自己喝醉了，胃在翻腾，耳朵也痛的厉害。他走了几步，就迈不动步了，心里难受，就蹲下来，开始呕吐，他感到了虚弱，一**就坐在了地上。
　　　　有一个将他拉了起来，是那个被人逼迫唱歌的姑娘。姑娘将他拉起来后，又扶住他，把他抓得紧紧的，使他无法挣脱。这一切都在无声中进行。最后，她朝他打了个手势，告诉他：“我送你回家。”
　　　　他本想拒绝，可是却拒绝不了，因为上了出租车，他又吐了，他把姑娘的衣服吐得一塌糊涂，但这个姑娘像很高兴，她再次打了个手势，像是鼓励他再吐一下。
　　　　“吐完了就好了！”这是他想象中她说出的话。
　　　　“谢谢，我吐完了！”他告诉她，并指引了回家的方向。
　　　　到了家他还没有全清醒过来，姑娘替他泡了茶，还替他擦了一把脸。他们这样坐了一会儿，姑娘怕他再吐出来，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这就使得他觉得应该与姑娘谈些什么了。
　　　　他就从书柜里翻出一个盒式录音带，这是他教开始学生唱歌时用的。他用一只手转动了一下那磁带，然后问她：“你听到了吗？”
　　　　姑娘诧异地摇摇头。
　　　　“我来告诉你，这里面都是歌曲。那首《欢颜》的曲子就在里面。”
　　　　“是、是吗？”姑娘半信半疑。
　　　　“听听就知道了。”说着，他拿出了老式的录放机，将磁带插入，美妙的旋律立刻飞扬起来。第一句就是：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
　　　　“唱，跟着唱。”他暗示她。
　　　　“什么？”
　　　　“跟着唱，先模仿，然后再自己唱。”他鼓励她。
　　　　姑娘没唱出来，她是张大了嘴，可就是唱不出来，直到他的手指轻轻按住了她的心脏部位，他常常用这个动作鼓励新来的学生唱出自己最美妙的歌声来。
　　　　“啊——”按了几次，她在心脏剧烈的跳动中终于出声了，那一刻，她自己感到了惊奇，像被触了电一般。
　　　　“姑娘，你的嗓音音质很好啊！”他让姑娘的声音惊的目瞪口呆，“这么好的嗓子，你今晚为什么不唱给客人听？”
　　　　回到宿舍，枣花儿不停地用手指转动着那一盒从长发男人那儿拿来的磁带，心里随着刚才的歌声唱了起来。
　　　　“原来我有一副好嗓子，我可以唱歌唱得很好！”想到这儿，她的心唱变成了嘴唱。嘴巴一张一合，仿佛脱离了原来的某种桎梏，鸟儿终于扇动起了自由翱翔的翅膀。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同伴们也听到了她的歌声，有几个人还鼓起了掌。
　　　　“枣花儿，今天晚上你是怎么了？客人点歌你不唱，回来倒唱上了？”同伴们叽叽喳喳地问着她。
　　　　枣花儿没有回答，她抱住背头，捂到脸上，狠狠地哭了起来。
　　　　第二天，张二楞准时来到了酒巴，邀请枣花儿到他那儿去玩。当然，他今天是有意图的，就是要明确自己与枣花儿的恋爱关系。为了这一天，张二楞已经等待很久了。
　　　　张二楞暗恋枣花儿不是一年两年了。尤其是两个人同时出来打工之后，枣花儿的漂亮让他怦然心动，张二楞常常想，要是能娶枣花儿这样的姑娘做老婆，他离家辛苦打工值得的。
　　　　张二楞住的窝就在工地旁边的工棚里，几个人睡在一块，看上去黑鸦鸦一片。枣花儿进门后，根本就找不到二楞睡的床，莫名其妙地撞了一下，二楞牵了她的手，摸黑让她坐下。
　　　　工棚里没窗户，整个房子都是用铁架子、木板搭成的，上面用厚厚的帐篷布蒙盖着，由于天慢慢凉了，木板之间的缝隙都糊上了报纸。枣花儿进来，就像走进了一只漆黑的箱子里。
　　　　二楞安慰她说：“过一会儿就好了。”
　　　　过了一会儿，枣花儿的眼睛适应了黑暗，可她的鼻子又开始难受了。工棚里弥漫着一股臭味，有汗臭和袜子臭，还有一些近似男人们特有的臭味枣花儿分不出来是什么味。枣花儿皱了眉头，二楞马上感觉到了，他笑嘻嘻地从床头拿出一瓶花露水，在床的周围喷了几下。二楞喷了说：“我就知道你受不了这种味道，枣花儿，这是我今天特意为你准备的。”
　　　　二楞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