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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民初历史演义-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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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是现任工科给事中。并且奉旨来此查办事件,并且查办的,便是这光州知州。因为案情重大,奉老佛爷懿旨,叫秘密访查,不准声张。故此轻车简从,绕道而来。今天进城便是特意私访。无论何人,不准走漏消息。管先生你千万守口如瓶,我赵小顺可实在担不起这个不是。”管冲道:“你既然肯说实话,我决不难为你。我还要问你两个人,那三老板同黄先生是宝大人的什么人?”小顺道:“三老板是家爷的表弟,黄先生是府里的文案师爷。”管冲道:“我托你一件事,你能把黄师爷介绍到我屋里谈一谈,我情愿谢你十两银子。”小顺听说给银子,立时眉开眼笑地应道:“可以可以,这件事我做得到。我们黄师爷为人极其和平,并且他的意思愿意明查,不愿意暗查。他常对我们说,如果明查,不但老爷有好处,连咱们大家,也全跟着沾了光。”管冲一听,正中下怀。心说我的眼力不差,这件事倒要中在此人身上了。随又向赵小顺灌了一阵米汤,把小孩子哄得欢天喜地地去了,连忙到衙中报告一切。
  苟登科正在盼得眼穿,见管冲回来,如获至宝,忙问他所事如何?管冲将赵小顺的话一一对他说了,又替他划策道:“此事必须先打通了姓黄的才易着手。东家可暂支出一千两银子来,作为买下之用。俟等下面几个人,全买好了,座上的事,自然可以迎刃而解。这入手的小费,千万不可吝惜。”苟登科此时百依百随,立时支出一千两银子交给管冲。请他急速进行,千万别放他们走了,如果走了,可就不好办了。管冲答应着,急忙忙又转回店中。果然第二天,赵小顺特来送信说,掌灯以后黄师爷来拜。管冲恭恭敬敬地等候,果然到时候,黄先生过来。彼此见面,先说了许多客气话。管冲不敢同他抗礼,一口一个的老前辈。自己索性说明,是州署的幕僚,因访知钦差大人来至境内,特奉敝东之命,来此伺候。二人越说越投机,管冲便托他向宝大人,把苟登科情愿孝敬的意思,代为达知。黄先生面有难色。管冲心内明白,立时取出五百两现款来,说:“这不腆之仪,求老前辈哂收。事成之后,还要加倍孝敬。”黄先生收下笑道:“承老兄厚爱,暂时存在兄弟那里。敝东面前,兄弟必为达知。不过这其中尚有一种很难的问题,因为敝东乃是阔少出身,不同三家村的寒士。他那眼睛是大的,差不多一万两万的银子,他也看不到眼里。况且这一次的奏案,又是皇太后格外注意,当面吩咐他要秉公查办。实不相瞒,如果照原奏查实了,你们贵东至不济也得担一个秋后绞决的罪名。打算轻描淡写,革职回家,是万做不到的。”黄先生这一套话,早把管冲吓得真魂出壳,便央告道:“无论如何,得求老前辈格外出力。至于银子的事,有晚生一力担当,决不能叫宝大人看不上眼。”黄先生应了,告辞而去。这里管冲又连夜进城,将此话报告与苟登科知道。苟登科听了,吓得几乎撒出屎来,只急得搓手道:“我同胡师鲁有什么隔世冤仇,何必这样害我?”管冲道:“东家不必着急,如今既有了线索,这事就好办了。不过银子一项,得要多多看开。常言说有人就有钱,谁叫遇着这样逆事,自当这几年官不曾做。俟等事过去,我们再想法子弥补。”苟登科道:“也只好这样想。横竖还得你去费话,但能省一个,总要省一个才好。”管冲道:“晚生怎能替东家耗费呢,但凭我的力量做去就是了。”管冲又连夜回店。至次日不见黄先生来,急得他在屋里乱转。又过了一天,托赵小顺去催。夜间黄先生来了,愁眉苦脸地对管冲道:“对不起,这件事几乎被我闹僵了。幸亏倭三爷从中为力,敝东才有了一点活口气。”管冲听他这一波三折的话,又是害怕,又是生气。心说你有话不直说,偏要绕弯子,故意吓吓人,这是何苦吗?面上又不敢带出来,只得赔着笑脸问道:“怎么一回事?”黄先生道:“兄弟先说的,迎头碰了一个钉子。后来又托他表弟倭三爷,委曲婉转地向他进言,说我们同姓苟的也无仇,何必要他的命吗?乐得使他几个钱,还积了阴功,这不是好事呢?敝东听了这话,有些回心转意。便对倭三爷说,钱少了可不成。不但买官,而且买命,这是闹着玩的呢!”管冲听到这里,忙追问要多少钱。黄先生道:“你先别忙,听我慢慢说。敝东说这个案子,得分作三起办,头一起先说买命,革职发往军台,保全首领,是四万银子,少一两也不成功。”管冲听了,先吐一吐舌头,又问第二起。黄先生道:“第二起免发军台,仅仅革职,再加两万。第三起是免其革职,一点罪名不担,再加三万。通共是九万银子,可要拿出十万来,那一万是随员管家,分润分润。你可明白了吗?”管冲忙应道:“明白明白,但是……”黄先生忙拦道:“但是什么?这是少一文也不成功的。你不要认作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管冲笑道:“老前辈不用着急,好在你我全是居间的人,我回去必向敝东完全说知。并请他早早应承。不过老前辈也得格外维持,十万银子他如何拿得出来。他通同才做了三年官,纵然缺好,也赚不到这个数儿。横竖他有多少,叫他拿出多少来,大人面前多省一点,叫他额外多孝敬老前辈同倭三爷,岂不更好吗?”黄先生道:“我们并不多想,只把一万给了,诸事全好说。敝东那里我必竭力去办,能替人家省几个,我们何苦不为呢?”管冲再三致谢。黄先生去了,他立时赶进县衙报告一切。苟登科发急道:“他要了命,也没有十万银子呀。索性破出我这条性命,斩立决也由他,秋后绞也由他,钱是一个不拿了。”管冲劝道:“东家想开一点,这事并非毫无商量余地。到底东家想出多少,晚生慢慢同黄先生去磨,急了是不成功的。”苟登科道:“我只能出三万,多一个也没有了。”管冲道:“这件事要办就得彻底,无论如何,得保住功名。比如我们多花上两三万,只要有这一顶乌纱,银子倘来之物,要多少有多少。何况光州又是美缺,下一下狠心,不过一年工夫,便能完全收回,何必争多论少的把事情闹僵了呢?”这几句话,恰恰打入苟登科心头,便回嗔作喜,口头上又添了两万。管冲心说,这件事好办了。立即回店,同黄先生磋商。费了许多唇舌,高低六万银子定局,座儿上五万,下边一万。价值说妥,商量先过银子,由苟登科面交。这里全点对了,过了平,一个不短,宝大人亲自出来,向苟登科说一声多谢,就算完全收到。
  诸事停当,眼巴巴六只大箱子,抬到店中。萄登科看着,仿佛一把尖刀,扎在肚子里剜心一般。那眼泪一对一对地掉下来,却又无可奈何。坐着轿子,拿着履历手本,到同泰店中,参谒宝大人。此时店中住的客人全撵净了,悬灯挂彩,改作钦差大人的行辕。六万银子,挨着全过了平,果然一两不差,才听里面传出一个请字来。苟登科急急忙忙进了跨院,宝大人已在帘外相迎。只见他穿一件蓝宁绸珍珠毛的皮袄,表缎子珍珠毛出风的对襟大马褂。此时正是九月底十月初的天气,尚不甚冷。苟登科见了钦差,哪敢抬头,低着头步上台阶。赵小顺将门帘打起,钦差让他先进来,他哪里敢。高低宝大人在前,他在后,走至堂屋,连忙跪下行庭参礼,钦差也还了一礼。然后起来,让他坐下。钦差先含笑说道:“适才荷蒙厚贶,多谢多谢。”苟登科道:“卑职理应孝敬,只是过于菲薄,得蒙大人赏脸赐收,使卑职又感又愧。”钦差道:“过谦了。兄弟此次到贵州来,本是奉太后老佛爷懿旨。临行之时,已承于大哥再三嘱托,叫兄弟关照。兄弟到河南,已经一个多月了,所有河内许州,凡老哥旧治的地方,俱都走过一遍。明察暗访,内中情节,兄弟全已了然。小民怨暑咨寒,本是从来的习惯,其中也未必全然可信。兄弟决不肯以无稽之言,上渎天听。老哥自请放心,将来复旨时必替你格外周全。不但毫无余罪,还要保全你的功名。”苟登科听了,感激涕零地又趴在地上,连连叩头。口称蒙钦差大人再造之恩,此后当终身供养长生禄位。钦差忙把他搀起来道:“笑话了。”二人又闲谈了一阵,彼此越谈越投契。钦差答应回京面圣时必要在太后驾前密保:“不出一年,准叫你升得知府;三年以内,必能做到监司大员。”苟登科听了,非常高兴。心说这六万银子,花得很值,倒做成我升官的机会了。可见塞翁失马,安知非福的话,古人诚不我欺。钦差又向他说道:“你这光州城外十余里,有一座光山,景致非常幽雅。兄弟来时,曾在那山上略一观览,可惜不曾窥其全豹。兄弟意思,想要在那山上备酒请客。山上的青云寺,恰在中峰,可以周览全景。我已派人知会寺僧,预备酒席。后天我们大家一同游山,彼此舒畅胸襟,你老哥一定赞成的。”苟登科躬身回道:“大人既有此雅兴,卑职情愿奉陪。”钦差大喜,约定后日早晨,一同前往。这一天苟登科特特备了许多轿马,来至店中伺候钦差一同去游山。钦差见了,不觉皱眉道:“我们游山,乃是一种雅事,必须芒鞋竹杖。或缓步,或乘驴,有一种高人名士的风度,才足以啸傲怡情。若闹起官派来,与台皂隶,夹道奔驰,岂不污了名山胜迹,这是万万使不得的。最好你老哥只带幕府管先生,再带一个书童。我们雇上几匹驴,大家骑着,自自由由地游山逛景,仍还我们书生的本色,你看不好吗?”此时苟登科是百依百随,哪里敢说一个不字。
  果然雇了几匹驴,大家乘驴前往。内中却少了黄先生同两个随役。钦差说他们昨天到山上,张罗一切去了。钦差同倭三爷,随有三个长班,赵小顺也在其内;苟登科只带了管冲,还有一个小书童,名叫五马的,一共是八个人。所有轿马差役,俱都遣散回去。临行之时,钦差又嘱咐道:“我们此去游山,当日不准回来,也许耽搁三天两日,你们衙中人,万不可成群搭伙地寻上山头,败我们的清兴。”大家唯唯称是,各自去了。八人骑着驴,款款而行,一直向光山青云寺而来。果然当天不见回衙。好在州署的事,有黑红师爷,前后稿案,担负责任。官不回来,他们乐得逍遥自在,无拘无管。一直过了三天,仍不见回来。苟登科的夫人朱氏有些着急了,把差人叫进去问道:“老爷游山去,为何三日不归?你们怎也不去看看?”差人回道:“临行之时,钦差曾有吩咐,不叫寻上山去,败他们清兴。太太请想,我们如果私自去寻,连老爷全要担不是了。”太太骂道:“胡说!难道官不做了,净去逛山不成。你们赶紧去寻老爷回来,就说衙门里有紧要公事,一刻不能延缓。快去快来,你们如果耽延着,等老爷回来,先敲折你们两条狗腿。”差人冯三卫二,答应一声,退下来骂道:“什么是有公事,只怕是母事罢咧。他想汉子想急了,却要敲我们的腿。偏不去,倒看她怎样奈何我们。”二人果然延迟了一日不曾前往。在他们意中,以为今天晚上,苟官必定回来了。哪知天至二更,仍然鱼沉雁杳。这一来不止太太着了慌,连合衙的人全有些诧异了。大家议论纷纷,有说知州是乐而忘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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