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29书城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我的美母教师 | 乡村精品合集 | 乡村活寡 | 乡村欲爱 | 乡村春潮 | 乡村花医 | 欲望乡村(未删) | 乡村艳福 | 乡村春事 | 人妻四部曲

青木川-第3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老谋深算的李树敏其实早做了准备,在老万离开磨坊不久,他便相继离去,刘芳在房内的拖延,是在为李树敏的逃跑争取时间。刘芳知道最终的结局是什么,跟着李树敏一同亡命山林,疾病、冻饿,不出两天,她的生命就将终结在荒山野岭,与其这样,不如拼个鱼死网破,让李树敏逃出一条性命。在刘芳的意识中,对在这里结束自己似乎是命运的安排,这里是她的归宿…… 
  刘芳在磨坊外射杀老万老婆,甩出袖笼里的尖刀到最后开枪自毙,一连串举动总共没有几秒钟,动作娴熟准确,干净利落。只是由于老万干扰,他老婆张嘴呐喊,枪弹才从口内穿出,否则老万老婆那天是必死无疑的。刘芳结束自己的那一枪是从右太阳穴进入,从左颈下穿出,击断了颈动脉,血喷如注。对刘芳的死,说法不一,有人说刘芳不是自己开枪打死自己的,是她甩出“黄鳝尾”尖刀之时,刘志飞的枪,击中了她的头部。也有人说是众人乱枪齐发,对着刘芳猛射,刘芳中弹无数,血人般倒下。冯明比较倾向后一种说法,在以后的工作汇报和宣判布告,各样场合的言论以及文字,包括县志记载,谈到刘芳的死都是“被解放军击毙”。 
  刘芳的尸体被埋葬在磨坊北边的树林里,那是她死前凝望过的地方。老万事后想,刘芳使劲朝树林里看,莫不是有了一种死亡的预感,她已经感觉到,那里将成为她的最终归宿。 
  其实老万想错了。 
  大雪后的山林让李树敏无论走到哪里都留下了踪迹,三天后,三营在广坪附近吴家山山洞里擒获了缩成一团的李树敏,他在吃袍子里的棉絮。抓到他的时候他还在狡辩:“你们凭什么抓我?” 
  冯明说,你凭什么跑? 
  李树敏说,我知道是因了广坪的事件抓我,那是我老婆干的,我对解放军缺乏了解。 
  冯明说,能说这话就说明你对解放军很了解。 
   现在,老万的老婆从张保国嘴里知道了来“视察”的首长就是当年救她的解放军教导员,抓住冯明的衣裳就不撒手,悲切地哭着,一口一个“请首长为老万做主”,说她的日子过得多么多么艰难,老的去了,儿子窝囊,孙子不争气,当年还不如让“黄鳝尾”一枪把她打死。 
  张保国似乎早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和颜悦色地说,万家婆婆,前几年不是已经给万叔平反了吗?你老人家就不要再提这个事了,说得人心里很不受用。 
  老万老婆眼一瞪,像换了个人,尖着嗓子说,给了几百块钱,那也叫平反?老万一条命,就值几百? 
  张保国说,那钱也是看万叔当过武装委员才给补的,要是一般人,几百也没有,不管怎么说万叔是自己走的…… 
  万老婆一蹦多高地说,你们不打他逼他,他能自己走? 
  张保国说,瞧您说的,怎么是“我们”打,我们谁打了? 
  万老婆说,打他的人现在在镇上吃香的喝辣的,还开着砖厂,活得比谁都滋润! 
  冯明问是哪一个,万老婆说,除了那个脑袋后头扎辫子的不男不女还能是哪一个! 
  张保国说老婆说的是佘鸿雁,佘鸿雁“文革”时是造反派,行动过激了点儿,不能说是坏人。万老婆说,你说他不是坏人,他可是李树敏的亲儿子,他拿皮带打贫下中农,到现在也没人算这笔账,就苦了我们孤儿寡母,连块新庄基地也批不来,老头子当年的功劳全让你们给抹了。 
  张保国说,万婆婆,这就是你不讲理了,批庄基地得村委会集体通过,镇上也不能干预,你有眼下这庄基,有儿有孙,还愁将来没好日子过? 
  万老婆说,你儿子在西安军校念书,出来是军官,你当然不愁,你要是有个缺心眼的儿子你比我还愁。我屋里的事我不出头,靠老蔫和他那三个混账儿子下辈子也解决不了。 
  冯明问老蔫是谁。魏元林说是老万的儿子,在娘肚子里就让土匪劫持了的,是个半傻,除了吃饭操女人,什么都不会。万老婆说是吓的,没生出来就吓傻了,也是为革命做出了贡献的。 
  冯明深知道农村批准新庄基地之艰难,人们大眼瞪小眼地盯着,稍有差池,都会引出一堆事端,但是他还是对张保国说,让村里开个会研究研究老万家的庄基,住在河边,总是有些……冯明一边说一边往前走,他不希望在老万屋前再纠缠下去,老万老婆见首长发了话,面有得意之色,对张保国说,首长可是都答应了的。 
  张保国没说话,只是笑。 
  魏元林对万老婆说,首长说研究研究,知道什么是研究研究吗? 
  万老婆说,就是让村里商量商量给我批地。 
  魏元林说,你等着吧! 
  几个人转到村北边,冯明看到太阳底下,钟一山趴在滚烫的石板地上,屁股撅得老高,一拱一拱地不知在干什么,一个小个子站在他旁边,替他撑着伞遮太阳。更远处的树阴底下,夺尔手插在腰上乘凉。 
  张保国说,那个博士在看蚂蚁打架吗? 
  冯明说,见鬼,玩的什么花样? 
  魏元林说,这个人在这块地方转了好几天了,听说是从日本回来的,大概是替鬼子找地雷和地道入口。 
  走过去,钟一山抬头瞄了他们一眼,继续专心地辨认抄写地面上的字。仔细看,这是一片由上百块石碑铺就的打谷场,张保国告诉冯明,是“文革”时候,将山场上的石碑拆下来,铺在了这里,作为公众集会用,更多的是放电影,开批判会。夏天坐上去,滑滑的,凉凉的,舒服极了。冯明看那些碑,以墓碑为多,间或夹杂着一些记事碑,有嘉靖的《赵姓三源迁徙碑》,有道光的《水患减赋碑》,有光绪的《禁赌禁烟碑》……看钟一山誊抄的是《青木道拓展碑》,拓展碑在众多碑中年代最早,是明朝洪武年。冯明问青木道是哪里,张保国说是从青木川到木鱼坝,是奔四川的主要道路之一。 
  再看阳光下的钟一山,被太阳晒得一身油汗,被石头蒸腾得满脸通红,跪在地上逐字逐句地抄。汗珠滴在石碑上,很快蒸发干净,一只马蜂在他的脖项后翩翩飞舞,也全然不觉。 
  张保国说,人家科学工作的精神就是可嘉,咱们有这样的一半就成了劳模。 
  魏元林插嘴说,不是劳模,是傻×,他拿手里的数码机子一照,什么都进去了,还用趴在这儿晒太阳? 
  他们说话的时候那个打伞的就定定地站在那儿举着伞,伞下那块有限的阴影既不遮着钟一山也不遮着他,完全成了摆设。冯明问打伞的是谁,魏元林说,这站相,这窝囊,除了万家的傻儿子还能是谁! 
   
  第六章 
   
  1 
  冯小羽几次让许忠德带她去拜访解苗子,许忠德都说,老太婆糊涂了,身体不好,还是不要去打搅她好。 
  到青木川不接触实质人物,作家岂能心甘,她约钟一山跟她一块儿去,钟一山不去,钟一山说冯小羽研究的那个土匪老婆不会比他的杨贵妃更清晰。 
  下午,父亲和张保国约好出去,钟一山要拜访川大历史系肄业生许忠德,冯小羽觉得这是个见解苗子的机会,她决定自己去。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出门之前冯小羽对着镜子仔细地收拾了一下自己,扑了粉,涂了淡淡的唇红,套了件鲜亮的鹅黄T恤,想了想,又将披在肩上的头发束起来,在脑后挽了一个蓬松的髻。立刻,一个明丽的女子出现在穿衣镜里,冯小羽想,以这个形象应对当年女子师范毕业生,应该是拿得出手,应该是毫不逊色的。 
   

 在冯小羽的思路里,青木川应该是有过一个叫解苗子的女人,解苗子在魏家大院做了数年停留,在解放初期便已故去,目前存在的,是另外一个女子。冯小羽问过他的父亲,枪毙魏富堂那天在桥上等待的女人是不是穿旗袍,父亲说是;问那女人是不是金发碧眼,父亲说不是。但父亲肯定地说那女子就是魏富堂的老婆,这点他不会搞错。在那样敏感的时刻,以他敏锐的阶级眼光他不可能认错人。后来他和这个女子也打过交道,她的名字叫解苗子。 
  冯小羽相信父亲的记忆,就是说在魏富堂最后的日子中,夫人已经偷偷由谢静仪替代。人种的差异是不会因了岁月的改变而改变的。桥上女人穿旗袍,血统纯正,除了谢静仪,再不会是别人。 
  去魏家大院,冯小羽心里颇为忐忑,她要面对的是一个有学识,有教养,有品位,见过世面的女子。几十年来这个女子隐姓埋名,淡泊存活,缓慢地打发着残留的日月。是冯小羽发现了她,六十年前陈旧报纸上那个发了霉,一碰即碎,糟烂得提不起来的程立雪,今天下午将活生生地站立在自己的面前,六十年前没有下文,无人知晓的谜,破解就在今日。一想到这儿,冯小羽就很兴奋,她要单刀直入地跟老太太谈论程立雪,谈论谢静仪,谈论六十年前的那次教育视察,她甚至有目的地准备了几个关键英文单词,比如“不要回避”,比如“真实的你”,比如“历史的本来面貌”等等。她知道,将老太太追问得没有一点儿回旋余地,是很残酷的事。可是不残酷怎么能将历史闹明白。行将就木的老太太难道还要带着沉重的包袱度过最后的日月,与那个面目同样不清晰的丈夫相见于地下? 
  出门的时候冯小羽特意带上了宁羌的核桃馍和两包奶粉。 
  院里阳光很好,黄狗趴在豆豉上打盹,青女戴着眼镜给她孙女剪脚指甲。冯小羽说,你们家的狗又进了豆豉了。 
  青女说,它喜欢那儿。 
  青女问冯小羽到哪儿去,冯小羽说她去魏家大院看解苗子。青女说魏老太太成天在黑屋子里窝着,身子骨不好。又嘱咐说老太太怕累,动辄就会晕过去。她告诉冯小羽,老太太晕过去也不要慌张,一会儿自己就会醒过来。 
  冯小羽答应着往外走,想着“晕过去”的话,觉着这实在是一种聪明的策略,绕不过去就“晕过去”,就跟“动物世界”里的甲虫似的,遇到危险装死,借以逃脱,有意思极了。 
  从青女家径直往西,远远就瞅见了魏家大门,广梁的大街门,上头有雕花的门楣,空着长方形的一块,涂着白灰,隐隐透出“魏公馆”字样。门口有宽阔的石头台阶,有刻着海水江牙的大石鼓,有上马石,拴马桩……那块平展的石头地面该是魏富堂当年汽车的停放之处,每天他就是从这儿上车,将车子开到办公楼去“办公”。现在,平展之处晾晒着菜籽,一个老汉用连枷噗噗地拍打,那声响与汽车嗡嗡的发动声不可同日而语。 
  正门旁边还有另一个院落,两院门口有青砖砌就的小桥连接,桥下是荷花鱼池,应的是前有活水后依青山风俗,景致绝美。现在雕着精致荷花的鱼池上加盖了顶棚,用老砖加高了围栏,两口肥猪在里面拱来拱去,幸福而快乐。那些雕刻的花在粪泥中开放,是真正的出污泥而不染了。 
  门洞里习习地吹出穿堂风,一股大葱炝锅的香味随风而来,某个角落里传出小女孩尖厉的拉着长调的哭声,一口气涤荡而悠长,不知何处是止境;花猫悄没声儿地蹿过石板,钻进下水沟眼,那里面有只探头的小鼠;蜻蜓落在铁丝晾晒的花裤上,扇动着翅膀欲飞不飞;花格窗后面有眼睛在向院中窥视,窗户纸发出窸窣的声响,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