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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牌的秘密-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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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点点头:“明天上午十一点钟,她在旅馆大厅等你。明天的其他活动,她全都取消了。”  
   那天晚上我们父子俩躺在床上,眼睛直直瞪着天花板,好久才睡着,爸爸说的最后一句话——不知是对我还是对自己说的一是:“一艘全速行驶的帆船,总不能说停就停啊。”  
   “也许吧。”我说,“但我相信,命运之神站在我们这一边。”       
红心5 ……现在我得硬起心肠来步步进逼 直到获得全面胜利……          
   第二天早晨一觉醒来,我试图回想面包师傅汉斯临终时所讲的话。它牵涉到一个头发被剃光的姑娘。正在想着,却看见爸爸在床上翻滚起来。我知道他准备起床了。  
   早餐后,爸爸带我到旅馆大厅跟妈妈会合。然后,爸爸就得独个儿回到旅馆房间,因为妈妈坚持只带我一个人去点心店。我们跟爸爸说好,两个小时后再见面。  
   离开旅馆时,我悄悄向爸爸眨了眨眼睛,感谢他昨天找到妈妈。我透过眼神告诉他,我会设法让妈妈清醒过来,回到他身边。  
   在点心店坐定后,妈妈替我叫了一些吃喝的东西,然后直直瞅着我说:“汉斯•;汤玛士,你还小,不会了解我离开你们父子的原因。”  
   我不想让这样的开场白搅乱我原定的计划,于是我不动声色地反问她:“你的意思是说,你知道原因哕?”  
   “唔,不完全知道……”她倒很坦白。  
   这种吞吞吐吐的回答,我是不会满意的:“你根本就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收拾行囊,离开你丈夫和儿子,消失得无影无踪,让我们看不到你,除了在希腊时装杂志上出现的几张妖媚的照片。”  
   侍者端来一盘看来挺可口的糕饼点心、一杯咖啡和一瓶汽水,放在桌子上。妈妈想用这些东西贿赂我,我可不上当,于是我继续说:“整整八年,你这个做母亲的人连明信片也不寄一张给儿子,而你竟敢说你不知道原因。那我现在如果对你说谢谢,然后拂袖而去,让你一个人在这儿发愣,你心里会有什么感受呢?”  
   妈妈脱下太阳眼镜,开始揉眼睛。我看不到一滴眼泪。也许她正在努力挤出一两滴来吧。  
   “汉斯•;汤玛士,事情可没那么简单啊!”她的嗓门开始颤抖了,眼泪随时会夺眶而出。  
   “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我继续说。“八年就是二干九百二十天,还不包括闰年的二月二十九号呢。这八年中一共有两次闰年,两个二月二十九日,我却连母亲都见不到一面。事情就这么简单!我的数学挺不错的啊。”  
   我特意提到闰年的日子,对妈妈简直就是致命一击,因为那一天正是我的生日。她再也忍不住了,两行眼泪扑簌簌滚下脸颊来。  
   她伸出双手,紧紧握住我的手。  
   “汉斯•;汤玛士,你能原谅妈妈吗?”她问道。  
   “看情形,”我说。“你有没有想过,在八年中,一个男孩子能玩几场单人纸牌游戏?我没数过,但我想那一定很多。到头来,扑克牌变成了家庭的代替品。可是,每次看到红心幺这张牌,就会让我想起母亲。这不是很奇怪吗?”  
   我故意提到红心幺,想看看妈妈的反应,但她却显得非常困惑,一脸茫然。“红心幺?”她颤抖着嗓门问道。  
   “是呀,红心幺。你昨天穿的那件衣裳,不是绣着一颗红心吗?我想知道的是,这颗心到底为谁跳动啊?”  
   “哦,汉斯•;汤玛士!”  
   妈妈这下可真的惊慌失措了。也许她以为,她离家那么多年,把儿子扔在家里,结果儿子想妈妈想疯了,变得语无伦次。  
   “问题的症结是,”我继续说,“由于这个红心幺一时鬼迷心窍,离家出走去寻找自己,结果我们父子两个无法完成这场家族纸牌游戏,解不开其中的谜团。”  
   现在的妈妈可是一副楚楚可怜、弱不禁风的样子。  
   我只管说下去:“我们在希索伊岛上的家里,收藏有一整抽屉的丑角牌。但有什么用呢?我们父子两个得跑遍整个欧洲,寻找一张红心幺。”  
   一听我提起丑角牌,妈妈登时微笑起来:“你爸爸还在收集丑角牌吗?”  
   “嘿,他自己就是一个丑角呀。”我回答。“我不认为你了解这个人。他自己就是一张牌,可是他最近却忙得晕头转向,费尽力气,想把红心幺从时装童话故事中解救出来。”  
   妈妈倾身向前,伸手想拍我的腮帮,但我立刻扭开脸去。现在我得硬起心肠来步步进逼,直到获得全面胜利。  
   “你讲的关于红心幺的那些事,我想我了解。”妈妈说。  
   “好极了,”我说。“可是,千万别告诉我,你真的了解你离家出走的原因啊!这个谜团的答案,在两百年前的一副神奇纸牌里头。”  
   “你到底说什么呀?”  
   “我是说,那副牌早就预言,你会跑到雅典去寻找自己。这一切,都跟一个罕见的家族诅咒有关系。在吉普赛女人的预言和阿尔卑斯山村一个小圆面包里头,可以找到这件事的线索。”  
   “汉斯•;汤玛士,你在愚弄我。”妈妈说。  
   我装模作样地摇摇头,转过脖子,望望点心店里的其他客人,然后倾身向前,压低嗓门悄声说:“事实是,早在祖父和祖母在佛洛兰结识之前,大西洋中——座非常特别的岛屿上,发生了——件奇怪的事,而你跟这件事脱离不了干•;系,你跑到雅典寻找自己,也不是——件意外的事。你是被自己的倒影吸引到那儿去的。”  
   “你说,我的倒影?”  
   我拿出钢笔,在餐巾上写下妈妈的名字“爱妮妲”(Anita)。  
   “这个名字,你能不能倒转过来念?”我问妈妈。  
   “雅汀纳(Atina)……”她大声念出来。“哦!听起来就像希腊文中的雅典(Athi—rial)嘛!我从没想到这点。”  
   “你当然不会想到啦,”我神气十足地说。“还有好些事情你没想到呢,但那些事情现在都不重要了。”  
   “汉斯•;汤玛士,现在什么事情最重要呢?”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你马上收拾行囊跟我们回家。”我回答。“爸爸和我等你回家,可以说已经等了两百多年了。我们父子现在开始失去耐性哕。”  
   就在这时候,爸爸从外面的街头踱进来。  
   妈妈瞧了他一眼,甩甩手,脸上显露出一副十分无奈的神情。  
   “你是怎么管教这个孩子的?”她质问爸爸。“他满口胡言,话不好好地说,尽在打哑谜。”  
   “他的想象力太丰富了。”爸爸伸手拉过一张空椅子坐不来。  
   “其他方面都还好。”  
   爸爸这个回答挺恰当。爸爸并不知道,我到底使用了哪一种哄骗战术,促使妈妈跟我们一块回艾伦达尔的家。  
   “我还没讲完呢,”我说。“我还没告诉你,我们穿过边界进入瑞士后,一个神秘的小矮人一路跟踪我们。”  
   妈和爸爸意味深长地互相瞄了几眼。爸爸说:“汉斯•;汤玛士,这件事以后再谈吧。”  
   这天相聚,到了傍晚时分,夫妻母子三人终于领悟,我们这一家人实在不应该再离散。我这个做儿子的,总算把妈妈的天生母性给唤醒了。  
   在点心店的时候,妈妈和爸爸就已经搂搂抱抱,耳鬓厮磨,亲昵得像一对初恋的情侣;离开点心店后,两口子那股亲热劲儿更不必说了。晚上分手前,他们两个竟然当着我的面热吻起来。我很能体谅他们这种行为,毕竟,这对夫妻分离了八年多啊,但偶尔为了礼貌,我也会转开脸去。  
   长话短说,我们父子俩终于把妈妈弄进那辆菲雅特小轿车,一路驱车北上,直奔家园。  
   爸爸也许会感到纳闷,妈妈怎么那么轻易就改变心意呢,但不知怎的,我早就料到,一旦我们父子俩在雅典找到妈妈,那八年的痛苦分离就会结束。可是,连我也没想到,妈妈会那么快的速度收拾行囊。二话不说,她把一份模特儿合约撕毁了;在阿尔卑斯山以南的地区,这可是挺严重的一桩罪行。爸爸说,以妈妈的条件,在挪忙乱了几天,我们踏上归途,一路驱车穿越南斯拉夫国境,前往意大利北部。跟南来时一样,我坐在车子后座,但这回北返,前面坐着两个大人。这一来,我要找机会把小圆面包书读完,可就不容易了,因为妈妈会不时突然回过头来,看看我在后座干什么。若是让她看到杜尔夫村面包师傅送我的这本小书,我实在不敢想象,她会有什么反应。  
   那天深夜我们抵达意大利北部,住进一家旅馆。爸妈让我单独住一个房间。这一来我就可以尽情阅读,不受任何干扰。我一直读到天蒙蒙亮,才把小圆面包书放在膝盖上,呼呼大睡。       
红心6 ……和日月星辰一样真实……          
   一整个晚上,艾伯特不停地诉说魔幻岛的故事。我一边聆听,一边在心中想象,十二三岁时的艾伯特会是什么模样。  
   他坐在壁炉前,凝视着那一堆燃烧了整个夜晚,如今渐渐化为灰烬的烈火。讲述故事的过程中,我从没打断过他——整整五十二年前,他自己就曾坐在这儿,聆听面包师傅汉斯诉说魔幻岛和佛洛德的事绩。我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望了望对面的杜尔夫村。  
   天蒙蒙亮。一缕缕晨雾飘漫过小小的山村,华德马湖上笼罩着滚滚彤云。山谷的另一边,朝霞正沿着山壁撒落下来。  
   我心中充满疑问,但一时又不知从哪里问起,所以就干脆不开腔。我走回壁炉前,在艾伯特身旁坐下来。这位老面包师心肠真好——刚到杜尔夫村时,身心交瘁的我倒卧在他的小木屋门前;他二话不说,就敞开家门收容我。  
   炉中的灰烬飘袅起一缕缕轻烟,就像屋外的晨雾。  
   “卢德维格,你会在杜尔夫村住下来。”老面包师艾伯特对我说。他的口气既像邀请又像命令,或者两者兼有吧。  
   “当然。”我回答。我已经心里有数,我会成为杜尔夫村下一任面包师。我也知道把魔幻岛的秘密传留给后人的责任,将转移到我的肩上。  
   “我心里想的不是这个问题。”我说。  
   “孩子,你心里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侏儒们在‘丑角游戏’中念诵的台词——如果我真的是那个来自北方的不幸士兵……”  
   “那又怎样呢?”  
   “那么,我知道——我在北方有个儿子。”我再也忍不住,伸手遮住脸庞哀哀啜泣起来。  
   老面包师伸出一只胳臂,揽住我的肩膀。  
   “没错,你有个儿子。”他开始念诵侏儒的台词,“那个士兵并不知道,头发被剃光的姑娘生下一个美丽的男娃娃。”  
   艾伯特让我哭个痛快,然后才说:“有件事情我不明白,也许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  
   “那个可怜的姑娘,头发为什么会被剃光?”  
   “我一直不知道她的头发被剃光,”我回答老面包师。“我没想到他们对她这样残酷,但我听说过,大战结束后,解放区的老百姓用这种方法惩罚跟敌兵交往的女孩,让她们失去头发,也失去尊严。所以……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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