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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溪笔谈-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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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千八百六十万九千四百四十三局;古法:十万为亿,十亿为 
兆,万兆为秭。算家以万万为亿,万万亿为兆,万万兆为垓。 
今且以算家数计之。方六路,用三十六子,可变十五兆九十四 
万六千三百五十二亿八千二百三万一千九百二十六局。方七路 
以上,数多无名可纪。尽三百六十一路,大约连书“万”字四 
十三,即是局之大数。万字四十三,最下万字是万局,第二是 
万万局,第三是万亿局,第四是一兆局,第五是万兆局,第六 
是万万兆,谓之一垓,第七是万垓局,第八是万万垓,第九是 
万亿垓。此外无名可纪,但四十三次万倍乘之,即是都大数, 
零中数不与。其法:初一路可变三局,一黑、一白、一空。自 
后不以横直,但增一子,即三因之。凡三百六十一增,皆三因 
之,即是都局数。又法:先计循边一行为“法 ”,凡十九路, 
得一十亿六千二百二十六万一千四百六十七局。凡加一行,即 
以“法”累乘之,乘终十九行,亦得上数。又法:以自“法” 
相乘,得一百三十五兆八百五十一万七千一百七十四亿四千八 
百二十八万七千三百三十四局,此是两行,凡三十八路变得此 
数也。下位副置之,以下乘上,又以下乘下,置为上位;又副 
置之,以下乘上,以下乘下;加一“法 ”,亦得上数。有数法 
可求,唯此法最径捷。只五次乘,便尽三百六十一路。千变万 
化,不出此数,棋之局尽矣。 
       《西京杂记》云:“汉元帝好蹴踘,以蹴踘为劳,求相类 
而不劳者,遂为弹棋之戏 。”余观弹棋绝不类蹴踘,颇与击踘 
相近,疑是传写误耳。唐薛嵩好蹴踘,刘钢劝止之曰 :“为乐 
甚众,何必乘危邀顷刻之欢?”此亦击踘,《唐书》误述为蹴 
踘。弹棋今人罕为之,有谱一卷,尽唐人所为。其局方二尺, 
中心高,如覆盂;其巅为小壶,四角微隆起。今大名开元寺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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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溪笔谈                                                              ·111· 

殿上有一石局,亦唐时物也。李商隐诗曰 :“玉作弹棋局,中 
心最不平 。”谓其中高也。白乐天诗:“弹棋局上事,最妙是 
长斜 。”长斜谓抹角斜弹,一发过半局,今谱中具有此法。柳 
子厚《叙棋》用二十四棋者,即此戏也。《汉书注》云 :“两 
人对局,白、黑子各六枚 。”与子厚所记小异。如弈棋,古局 
用十七道,合二百八二九道,黑白棋各百五十,亦与后世法不 
同。 
      算术多门,如求一、上驱、搭因、重因之类,皆不离乘除。 
唯增减一法稍异,其术都不用乘除,但补亏就盈而已。假如欲 
九除者,增一便是;八除者,增二便是。但一位一因之。若位 
数少,则颇简捷;位数多,则愈繁,不若乘除之有常。然算术 
不患多学,见简即用,见繁即变,不胶一法,乃为通术也。 
      版印书籍,唐人尚未盛为之,自冯瀛王始印五经,已后典 
籍,皆为版本。庆历中,有布衣毕昇,又为活版。其法用胶泥 
刻字,薄如钱唇,每字为一印,火烧令坚。先设一铁版,其上 
以松脂腊和纸灰之类冒之。欲印则以一铁范置铁板上,乃密布 
字印。满铁范为一板,持就火炀之,药稍镕,则以一平板按其 
面,则字平如砥。若止印三、二本,未为简易;若印数十百千 
本,则极为神速。常作二铁板,一板印刷,一板已自布字。此 
印者才毕,则第二板已具。更互用之,瞬息可就。每一字皆有 
数印,如之、也等字,每字有二十余印,以备一板内有重復者。 
不用则以纸贴之,每韵为一贴,木格贮之。有奇字素无备者, 
旋刻之,以草火烧,瞬息可成。不以木为之者,木理有疏密, 
沾水则高下不平,兼与药相粘,不可取。不若燔土,用讫再火 
令药熔,以手拂之,其印自落,殊不沾污。昇死,其印为余群 
从所得,至今保藏。 
      淮南人卫朴精于历术,一行之流也。《春秋》日蚀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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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溪笔谈                                                              ·112· 

诸历通验,密者不过得二十六、七,唯一行得二十九;朴乃得 
三十五,唯庄公十八年一蚀,今古算皆不入蚀法,疑前史误耳。 
 自夏仲康五年癸巳歳,至熙宁六年癸丑,凡三千二百一年,书 
传所载日食,凡四百七十五。众历考验,虽各有得失,而朴所 
得为多。朴能不用算,推古今日月蚀,但口诵乘除,不差一算。 
凡大历悉是算数,令人就耳一读,即能暗诵;傍通历则纵横诵 
之。尝令人写历书,写讫,令附耳读之,有差一算者,读至其 
处,则曰 :“此误某字。”其精如此。大乘除皆不下照位,运 
筹如飞,人眼不能逐。人有故移其一算者,朴自上至下,手循 
一遍,至移算处,则拨正而去。熙宁中撰《奉元历 》,以无候 
簿,未能尽其术。自言得六七而已,然已密于他历。 
      医用艾一灼谓之一壮者,以壮人为法。其言若干壮,壮人 
当依此数,老幼羸弱量力减之。 
      四人分曹共围棋者,有术可令必胜;以我曹不能者,立于 
彼曹能者之上,令但求急;先攻其必应,则彼曹能者其所制, 
不暇恤局;则常以我曹能者当彼不能者。此虞卿斗马术也。 
      西戎用羊卜,谓之“跋焦 ”,卜师谓之“厮乩 。”必定反。 
以艾灼羊髀骨,视其兆,谓之“死跋焦。”其法;兆之上为神 
明;近脊处为坐位,坐位者,主位也;近傍处为客位。盖西戎 
之俗,所居正寝,常留中一间,以奉鬼神,不敢居之,谓之神 
明,主人乃坐其傍,以此占主客胜负。又有先咒粟以食羊,羊 
食其粟,则自摇其首,乃杀羊视其五藏,谓之“生跋焦 。”其 
言极有验,委细之事,皆能言之。“生跋焦”土人尤神之。 
      钱氏据两浙时,于杭州梵天寺建一木塔,方两三级,钱帅 
登之,患其塔动。匠师云 :“未布瓦,上轻,故如此。”方以 
瓦布之,而动如初。无可奈何,密使其妻见喻皓之妻,赂以金 
钗,问塔动之因。皓笑日 :“此易耳。但逐层布板讫,便实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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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则不动矣 。”匠师如其言,塔遂定。盖钉板上下弥束,六 
幕相联如胠箧。人履其板,六幕相持,自不能动。人皆伏其精 
练。 
      医者所论人须发眉,虽皆毛类,而所主五藏各异,故有老 
而须白眉发不白者,或发白而须眉不白者,藏气有所偏故也。 
大率发属于心,禀火气,故上生;须属肾,禀水气,故下生; 
眉属肝,故侧生。男子肾气外行,上为须,下为势。故女子、 
宦人无势,则亦无须,而眉发无异于男子,则知不属肾也。 
      医之为术,苟非得之于心,而恃书以为用者,未见能臻其 
妙。如术能动钟乳,按《乳石论》曰 :“服钟乳,当终身忌术。” 
五石诸散用钟乳为主 ,復用术,理极相反,不知何谓。余以 
问老医,皆莫能言其义。按《乳石论》云:“石性虽温,而体 
本沈重,必待其相蒸薄然后发 。”如此,则服石多者,势自能 
相蒸,若更以药触之,其发必甚。五石散杂以众药,用石殊少, 
势不能蒸,须藉外物激之令发耳。如火少,必因风气所鼓而后 
发;火盛,则鼓之反为害,此自然之理也。故孙思邈云 :“五 
石散大猛毒。宁食野葛,不服五石。遇此方即须焚之,勿为含 
生之害 。”又曰:“人不服石,庶事不佳;石在身中,万事休 
泰。唯不可服五石散 。”盖以五石散聚其所恶,激而用之,其 
发暴故也。古人处方,大体如此,非此书所能尽也。况方书仍 
多伪杂,如《神农本草》最为旧书,其间差误尤多,医不可以 
不知也。 
     余一族子,旧服芎藭。医郑叔熊见之云 :“芎藭不可久服, 
多令人暴死 ”。后族子果无疾而卒。又余姻家朝士张子通之妻, 
因病脑风,服芎藭甚久,亦一旦暴亡。皆余目见者。又余尝苦 
腰重,久坐,则旅距十余步然后能行。有一将佐见余日 :“得 
无用苦参洁齿否?”余时以病齿,用苦参数年矣。曰 :“此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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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也。苦参入齿,其气伤肾,能使人腰重。”后有太常少卿舒 
昭亮用苦参揩齿,歳久亦病腰。自后悉不用苦参,腰疾皆愈。 
此皆方书旧不载者。 
      世之摹字者,多为行势牵制,失其旧迹,须当横摹之,泛 
然不问其点画,惟旧迹是循,然后尽其妙也。 
      古人以散笔作隶书,谓之散隶。近歳蔡君谟又以散笔作草 
书,谓之散草,或曰飞草。其法皆生于飞白,亦自成一家。 
      四明僧奉真,良医也。天章阁待制许元为江淮发运使课于 
京师。方欲入对,而其子疾亟,暝而不食,惙惙欲死,逾宿矣。 
使奉真视之 ,曰 :“脾已绝,不可治,死在明日。”元曰: 
 “观其疾势,固知其不可救,今方有事须陛对,能延数日之期 
否?”奉真曰:“如此似可;诸脏皆已衰唯肝脏独过。脾为肝所 
胜,其气先绝,一脏绝则死。若急泻肝气,令肝气衰,则脾少 
缓,可延三日。过此无术也 。”乃投药,至晚乃能张目,稍稍 
復啜粥,明日渐苏而能食。元其喜。奉真笑曰 :“此不足喜, 
肝气暂舒耳,无能为也 。”后三日果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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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溪笔谈                                                              ·115· 

                            卷十九 器用 

      礼书所载黄彝,乃画人目为饰,谓之“黄目 ”。余游关中, 
得古铜黄彝,殊不然。其刻画甚繁,大体似缪篆,又如阑盾间 
所画回波曲水之文。中间有二目,如大弹丸,突起。煌煌,所 
谓黄目也。视其文,仿佛有牙角口吻之象。或说黄目乃自是一 
物。又余昔年在姑熟王敦城下土中得一铜钲,刻其底日“诸葛 
士全茖茖鸣钲 。”茖即古落字也,此部落之落。士全,部将名 
耳。钲中间铸一物,有角,羊头;其身亦如篆文,如今时术土 
所画符。傍有两字,乃大篆“飞廉”字,篆文亦古怪;则钲间 
所图,盖飞廉也。飞廉,神兽之名。淮南转运使韩持正也有一 
钲。所图飞廉及篆字,与此亦同。以此验之,则黄目疑亦是一 
物。飞廉之类,其形状如字非字,如画非画,恐古人别有深理。 
大底先王之器,皆不苟为。昔夏后铸鼎以知神奸,殆亦此类。 
恨未能深究其理,必有所谓。或日 :“《礼图》樽彝,皆以木 
为之,未闻用铜者 。”此亦未可质,如今人得古铜樽者极多, 
安得言无?如《礼图 》“瓮以瓦为之”,《左传》却有谣瓮; 
律以竹为之,晋时舜祠下乃发得玉律。此亦无常法。如蒲穀壁, 
 《礼图》悉作草稼之象,今世人发古冢得蒲璧,乃刻文蓬蓬如 
蒲花敷时;彀壁如粟粒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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