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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教大宋-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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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唐奕却很清楚,大宋的未来,也许并不在朝堂之上,范仲淹的未来,也不在朝堂之上。
  ……
  昏昏愕愕地想了一路,唐奕终于回到了唐记食铺。
  一进店,就见马家三口,还有六婶全都等在那里,就连孙郎中听说了这档子事儿,都凑了过来。
  “怎么没生意?”此时正是晌午客多之时,但唐奕发现,店里除了他们五人,空荡荡的。
  “哪还有心意顾及生意!?”孙老头儿心急火燎地呛道。“马老三魂儿跟着你飞到张家去了,我索性就劝他收了。”
  “快说说,兀那张老头什么态度?”
  马大伟也崩不住了,颤声道:“大郎可有……”显然心里紧张到了极点。
  唐奕上去拍了拍马大伟的肩膀,“生意还是要做的,不然哪养得起张四娘。”
  “媳妇还没娶回来,哪还管什么生意!?”孙郎中甩脸道。随即看着唐奕似笑不笑的样子,不由一怔。
  “啥意意?有戏?”
  马大伟闻主一惊,眼中多了几分神彩。
  唐奕则回身对六婶道:“婶子,帮着选个好日子,把大哥的庚贴送过去吧!”
  “成了?!”众人一脸的不可置信。
  唐奕一撇嘴,臭屁道:“我都亲自出马了,哪有不成之理?”
  “成了!”马大伟只觉憋了两天的一口闷气,随着唐奕笃定的一语,瞬间通透,恨不得大吼一声以释开怀。
  孙郎中端起茶碗,又无所侍从的放下,看看唐奕,又看看马家三人,呆愣愣地道:“真成了?张家小花就这么插到你马家头上了?”
  没成之前,他是和马家人一起心怀忐忑,成了反倒有点想不明白。
  别看他和唐奕一家人走的近,但是在内心里,他也不看好这门亲。
  怎么就成了呢?那张老板莫不是吃错药了?
  ……
  唐奕心里想着别的事,也不多做说明,而是对马婶道:“有饭吗?”
  “有有!”马婶难抑心中激动,忙不跌地去给唐奕端饭。
  唐奕一屁股坐到孙郎中对面,“你知道昨天来店里吃饭的那一老一少是谁吗?”
  “谁?”孙郎中端起茶碗送到嘴边。
  “范公。”
  孙郎中一顿,“哪个范公?”
  “范希文,范相公!”
  呃……不光孙郎中一愣,就连马伯也是一滞。
  马大伟没经历过昨天的事情,疑惑道:“范相公来过咱们店?”
  孙郎中缓缓地抿了一口茶,沉声道:“难怪那对父子对你的那番狂言这样在意,原来正是范公本尊!”
  说着,撇了一眼唐奕揶揄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胡言!?得罪范公可不是小事,吐沫腥子都能把你淹死!”
  唐奕苦笑一声道:“今日范公又来了。”
  “来干嘛?”孙郎中又把茶碗送到嘴边。
  “他要收我为弟子……”
  噗!!!孙郎中一口温茶喷了出去。
  “范相公收你?大郎莫不是癔症了吧?”
  “真的,而且我也答应了。”
  孙郎中看着唐奕一脸正色,不像玩笑,缓声道:“若是真的,傻子才不答应,你老唐家的祖坟冒青气了!”
  “可我现在又后悔了……”
  噗……这回马伯、马大伟、六婶和孙郎中一起喷了。
  这孩子好像真癔症了……


第13章 历史的拐点
  所有人都觉得唐奕在说胡话。
  范相公要收唐奕做弟子?孙郎中是一点不信,马伯是有点画魂儿。
  一早的时候,马伯亲眼见到那个老者与唐奕相谈甚欢。虽然听不懂二人说的是什么,但正因为听不懂,所以才高端嘛。范公一时聊得高兴,要收大郎做弟子,也是可能的。
  但是,唐奕说他不想给范相公当弟子,别说孙郎中不信,就连马伯也不信了。
  范相公是什么人?那是大宋百姓心中的圣人。
  大宋朝除了天家威仪,再往下排就应该是范公了。在他们这些普通百姓看来,别说是范公的学生,就算是范相公家的小厮,也一定不是一般人吧?
  若范公真要收唐奕做弟子,唐奕要是还犹豫,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这娃疯了。
  在大伙看来,唐奕很可能是一时高兴,胡乱吹牛,谁也没把这事当真。
  再说,现在也没人顾及唐奕的几句胡话,因为马大伟要娶张四娘这个事儿,成了!
  马伯、马婶二人难掩激动,自家儿子二十四了才把亲事定下来,老二口哪能不高兴?而且,未来媳妇还不是别人,乃是邓州有名的张四娘。多少人瞪着眼睛盯着,却被自己的儿子拔了头酬,马伯乐得嘴都合不上了,中午还和孙郎中小酌了几杯。
  下午唐记不营业,马伯、马婶上街采购彩礼去了。
  马大伟在二老走后,也贼溜溜地出来去了。唐奕用脚后根想也知道这货去干嘛了。心说,这古人闷骚起来,一点不比现代人差事儿,爱情的力量当真是奇妙。
  上了排门,空荡荡的店堂除了唐奕,再没别人。唐奕也是神游太虚,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按说,这两日好事连连,他应该高兴才是,但是,他就是高兴不起来。
  唐奕满脑子都是那个老人的名字,还有那个老人之后的种种遭遇。想着想着,一个大胆的想法逐渐在他心里成形。
  如果真的这么做了,那么历史将在这一刻拐向一个不同的方向。
  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琢磨了一个下午,晚饭之后,唐奕提了一坛好酒出了唐记,转脸进了孙郎中的医馆。
  医馆和唐记差不多,都是二层的邻街铺面,下层经营买卖,上层则当作住家之用。
  听孙郎中自己说,他曾经育有两女,但都不幸早夭了。前几年家妇也是撒手人寰,现在就只剩下他老绝户一个,倒也落得个省心。
  话虽说得轻松,但唐奕感觉得到,这里面的故事并不轻松。
  孙老头见唐奕拎着个酒坛子就来了,颇为意外。
  “哪阵妖风刮的不对,大郎也要以酒迷心了?”
  唐奕勉强一笑,“来找你聊一会儿,酒是给你的。”
  孙郎中接过酒坛,拍开封泥闻了闻,不禁露出满意之色,“嗯,不错,算是好酒!”
  拿出两只酒碗,急匆匆地斟满一碗,仰头倒进嘴里,立马通透地长出一口气。
  唐奕笑着看他畅饮,也不说话。
  孙郎中把一个洒碗推到唐奕面前,探问道:“真不来点?”
  “我才十四。”
  孙郎中也不勉强,又给自己满上,摇头笑道:“说吧,想聊啥?”
  “也没什么,就是心里憋得荒,想找人说说话。”
  “嘿!”孙郎中一声轻笑。“大晚上的找人聊闲,当然是去青楼妓馆,找我这糟老头子做甚?”
  唐奕一头的黑线,又强调了一次。“我才十四。”
  孙郎中收起玩笑之心,冷眼看着唐奕半晌方道:“范相公真要收你当弟子?”
  “嗯!”
  “那你为何又反悔了?你可知道,这天下间想拜入范公门下的,能从邓州排到开封。”
  “哪有那么夸张?”唐奕苦笑道。他又何常不知道,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遇。
  “且不说我是不是读书的那块料,我就问你一句,你觉得以我的性格,在朝堂上能吃得开吗?”
  孙郎中缓缓端起酒碗抿了一口,“还真是,以你的性格,一旦入了官场,可能连个渣都剩不下。”
  “你吧……”孙郎中开始品评起唐奕。“说好听点,是嘴大心直、思维跳脱。”
  “那说难听点呢?”
  “头生反骨、目无纲常!”
  “所以说啊……”唐奕一拍桌子。“为了多活几年,我也不能蹚官场这淌浑水。”
  孙郎中一叹,“可惜了,这样的机会一错过,这辈子你再也等不来了。”
  “大宋朝好官多的是,不缺我一个。”
  “但是,你唐家可能只有这么一次机会光耀祖宗。”
  “不说这个,我问您个问题。”唐奕岔开话题。
  “问!”
  “如果我明知一个人的死期将近,又可以救之,应该救吗?”
  孙郎中端着酒碗道:“医者父母心,见死不救非我辈所为!”
  “可是,一旦救了,那会生出很多的变数,将来是好是坏,谁也不知道。”
  这是唐奕最怕的,他怕他这只小“蝴蝶”真的卷起什么风暴,让历史走上不同的轨迹。
  “在老夫的眼里,只有能不能救,没有该不该救;只有病人,没有好人与坏人。”
  ……
  “那如果我说范公命不久已,你信吗?”
  “胡说!”孙郎中扔下酒碗直接就急了。
  “你个孩牙子平时疯言疯语也就算了,怎么还编排起范相公了?”
  唐奕苦笑道:“您老别急,听我给你说。”
  孙郎中瞪了他一眼,气鼓鼓的不说话。
  “去岁圣谕,贬抑之臣一率四年勘期。”唐奕怕他又急了,直接切入正题。“四年之期一过,范公何去何从?”
  “当然是复相位。”孙郎中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显然他也意识到了什么?
  “可能吗?”唐奕反问道。“范公是新政的领军人物,是所谓的新党党魁,谁敢让他回京?”
  “这……这……”孙郎中瞪圆双目,骇然道。“照你这么说,范公回转中枢,希望渺茫?”
  “不是渺茫,而是根本没可能。像去岁那样的朝堂大换血,一次就伤筋动骨,再有一次,必出乱子。只要范公回京,就代表着新党再次得势。那也意味着,东西两府、三司各部又要换一批人。就算官家革新之意未死,就算官家有意范公回朝,他也不敢这么做。”
  “那,那范公一直留在邓州也不错。”
  “嗤!”唐奕一声嗤笑。
  “范相公这样的标杆人物,谁敢把他放在一地数年不动?四年勘期是迫不得已,等那些反对范公的权贵们在京城站住了脚,他们会怎么折腾范相公,您应该猜得到。”
  孙郎中脸色阴沉说不出话了。他虽是一个市井郎中,但也知道,那个层面的斗争不是你死我活,也非常人所能想像的。一旦四年之期一过,范相公很可能被他们调来调去,生怕他在一地扎根。
  唐奕冷声道:“一年知两州,两年知三州的事情,在大宋朝的贬官之中必不是没有过。您是医者,依您的眼力来看,范公的身体经得这种折腾吗?”
  孙郎中唰的一下汗毛都立起来了,他现在终于明白,唐奕说范公命不久已并非狂言。
  唐奕见孙郎中一脸骇然之色,又添了把火,“以范公的身体,要是他们做的再绝一点,挑个西北苦寒之地,恐怕一个冬天就够范公受的了。”
  唐奕可不是危言耸听,事实上,去年范仲淹刚刚被贬的时候,他们就那么干的。范公最早被贬去那州是彻彻底底的西北苦寒之地,以他的身体根本就熬不住。后来,还是官家体恤,让范仲淹改移邓州。
  ……
  “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啊?”孙郎中脸色煞白,说话的腔调都变了。对于这位老人,宋人爱到了极点,恨不得自己替他受苦遭罪。
  唐奕紧握着拳头,泛白的骨结映衬着,他一脸的绝然之色,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所以,这个官我不能做!”
  “不但我不做这个官,范公也不能再做这个官!”
  ……
  此时的唐奕收起了过往得过且过的游戏之心,当做出这个决定的同时,也意味他选择了另外一条路,一条比做官更难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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