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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从口袋里摸出小半盒香烟来，摸出一根塞在了张宣武手里。
“咳、咳”
猛吸了一口香烟的张宣武止不住大声咳嗽起来，喘着气说：“格老子的，大不了把我这条命留在腾县。”说完后，腾腾地大步朝着东关方向走去。
李少坤悠悠地吐了两个烟圈后转身走进了指挥部里，耳边却传来了王铭章打电话的声音。
“孙总司令，汤恩伯的援军什么时候才能到腾县，我这里就要守不住了。”
“之钟啊，现在整个徐州战事吃紧，哪里都缺人啊，再坚持一天，我会向李长官和委员长请求增援。”
“孙总司令，形势危急啊，不然铭章我断然不会开口的。眼下我腾县守军能参战的兵力不超过1500人，而眼前的鬼子却是一个师团，悬殊太大呀！我不能保证坚守三天时间。”
“之钟，军令如山，不管付出多大代价，腾县必须坚守三天时间。”
“喂、喂”
王铭章连喊数声不见任何应答，只好无奈地挂断了电话，站在指挥部里唯一的一张地图前：腾县孤立无援，援军到底在哪里啊。
“师座。”
“嗯。”
王铭章抬起头盯着欲言又止的李少坤：“说，什么事？”
“师座，我有一个建议。”
“说吧。”王铭章再次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的李少坤。
“师座，中央军不会赶到腾县来增援我们的，现在我们应该考虑一下保留自己的实力了，不能让整个122师全部战死在腾县啊。我建议，您带着警卫连和总部特务营撤向徐州，腾县留给727团……”
“住嘴，你想让我王铭章背着一个临阵脱逃的骂名吗？枉你跟了我这么多年，竟然不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王铭章爆怒地打断了李少坤的话。
李少坤“嗵”地一下跪倒在地：“师座，委员长历来把川军当作杂牌军看待，把我们当炮灰一样送在抗日前线，这些您不是不知道，我这样想只是让我们122师能留下点骨血啊！师座，您可要三思啊！”
“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男儿有泪不轻弹。少坤，我理解你的心情，可大敌当前，作为军人我们必须坚守职责，要不然真的把大好河山拱手送给日本人，是要被后人唾骂的。你不必说了，我决心已定，誓于腾县共存亡。”王铭章双手扶起李少坤，决然地下定了决心。


清晨，天气寒冷而又阴暗，北风如饥饿的狼群一样异常凄烈。历史注定这又是一个血与火的黎明。
“嗡嗡嗡”
天还没有大亮，空中就传来了日军战斗机群的声音。
“防空，防空。”
没有防空火器的川军部队临时架起了几挺轻机枪指向了空中。日军10余架轰炸机在6架99式战斗机的护航下，穿过厚厚的云层出现在腾县上空。
“呜呜呜”
轰炸机庞大的机身下方的弹药仓被打开了，一串串航空炸弹如流星般呼啸着落了下来，顿时，随着冲天的火光，整个腾县县城笼罩在了浓浓的烟雾中。无数黯红色弹片在空中横飞，发出接二连三震天动地的巨响。城砖、碎石、树木、牲畜和士兵的尸体像被巨大无比的龙卷风从地面卷起，刮到空中，又狠狠地摔在了地面上。
好不容易等到飞机飞走了，炮击却又开始了。日军第10师团长矶谷廉介指着炮兵联队长的鼻子斥责着：“八嘎，再给你半个小时，给我把滕县统统炸平，要看不到一个活口！”
　　　　这时，日军中佐小岛岸边走进了师团指挥部：“师团长阁下，据情报站报告，和我们作战的是支那第22集团军41军，该军是今年年初进驻滕县，属于中国的川军‘体系’，指挥官是王铭章，中将军衔……”
“什么？川军！你的情报有没有搞错？”
矶谷廉介一下子愣住了：八嘎，我还以为是支那军队里的精锐部队，原来只是个三流部队。想到这里，“叭”地一拳砸在桌子上狠狠地问：“情报真的准确吗？”
　　　　小岛岸边抬起头来十分肯定地回答：“报告师团长，经过多个情报站核对，情况是一致的！腾县的川军就是在小薛村伏击田岛将军的部队，这个情报同样得到了证实。”
　　　　矶谷廉介有些僵硬的脸上肌肉跳动了几下，很不甘心地命令道：“你马上去和华北方面军再核实一下！”
“哈依！”
小岛岸边“叭”地一个立正，转身走出了师团指挥部。
“命令部队就地休整，稍后再战。命令大佐以上军官统统到指挥部来。”矶谷廉介喘着气坐在了椅子上，冲着站在指挥部里的作战参谋恶狼般地喊道。
两个小时以后，就在矶谷廉介就要失去耐心的时候，派出去核对情报的小岛岸边终于又回到了师团指挥部。一言未发地递上了7份秘密情报。　　　　
矶谷廉介极为焦躁地翻阅起来，在极短的时间内看完后勃然大怒，两眼充血地冲着面前围了一圈的高级军官喊道：“八嘎，我‘钢铁师团’在支那作战期间从来没有如此威风扫地的时候，没想到遇到的对手竟然是一支装备低劣、名不见经传的杂牌军，支那的精锐部队也没有这样顽强的抵抗，八嘎，这是怎么回事？”
师团指挥部里一片死寂，日军军官肃然呆立。胳膊上挂了花第33旅团长濑谷启和第18旅团长濑武平少将，战战兢兢地站在矶谷的对面，脑袋竭力地往下垂，黯淡的眸子里充满了惊恐之光，小心地打量着矶谷廉介。
　　　　“八嘎，这太丢脸了，这是第10师团的耻辱！”蓦地，矶谷廉介猛地一下抽出挂在墙上的指挥刀狂怒地挥舞着，把指挥部里的桌椅板凳劈得粉碎。
　　　“当啷”　
矶谷廉介扔掉了手里的指挥刀，两眼逼视着对面的旅团长濑谷启：“正是你，濑谷君，曾经对我发誓在一天之内保证拿下滕县，你说现在是第几天啦？”
　　　　濑谷启浑身颤抖起来：“阁下，今……今天……本来，……是……是应该取胜的……”
　　　　矶谷廉介两眼瞪得圆溜溜的：“八嘎，告诉我，你的旅团加上炮兵联队、坦克大队、空军大队6次进攻滕县寸步难进，原因在哪里？”
　　　　“阁下，我……”濑谷启张了张嘴却怎么也吐不出话来。
　　　　“嗯？！你的，快说！”
　　　　濑谷启硬着头皮低声解释道：“阁下，攻打滕县进度不快，一是因为濑谷用人不当，指挥无方；再加之滕县的川军很顽强，城墙很坚固……”
　　　　“报告师团长，腾县的城墙的确很厚，炮弹总是炸不坏。”第18旅团长濑武平也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插了一句话。
　　　　“八嘎！进攻不力的原因竟然是城墙太厚？”
　　　　矶谷廉介心里突然有一种被人愚弄的感觉，看着眼前一个鼻孔里出气的两个联队长，顿时气得眼冒绿光，忽地一下冲到濑谷启、濑武平面前，左右开弓狠狠地抽了他们每人4个大耳刮子：“八嘎，你们两个是一头蠢驴！正是由于你们的愚蠢无能，使大日本皇军在一支三流支那军队面前丢尽了脸。死啦死啦的，滚，立即滚出去！”
　　　　濑谷启和濑武平吓得呆若木鸡，两人对视一眼耷拉着脑袋很快转身离开了师团指挥部，他们害怕矶谷廉介突然再改变主意让自己剖腹自尽。

第049章：守孤城三千勇士（6）

这是日军进攻腾县的第三个早晨，日军师团长矶谷廉介剥夺了第33旅团长濑谷启和第18旅团长濑武平的指挥权，亲自调集第10师团和106师团一个旅团的兵力，共3万余人，配备重炮70多门，坦克、装甲车等战车50多辆，一个战斗机大队和二个轰炸机大队，计划同时向腾县东、南、北三个方向展开进攻。
矶谷廉介站在腾县外围北沙河的一个山坡上，看着身边整装待发的士兵，信心满满地举起手里的指挥刀：“帝国的勇士们，为了大和民族的辉煌，进攻！进攻！”
“天皇万岁！”
在日军步兵进攻方阵的前列，百余名狂热的日军敢死队队员头上扎着印有太阳旗的布条，手里持着各式武器，准备在炮击后开始进攻。
“咣咣咣”
“嗵嗵嗵”
“啾啾啾”
日军开始了陆空协同的轰炸，日军轰炸机无视中国守军的存在，直接飞临腾县上空疯狂地开始投弹。紧接着所有日军火炮同时开火，覆盖了整个腾县县城。矶谷廉介用望远镜望着浓烟滚滚的滕县放声大笑，对身边的步兵联队长说：“滕县城完了，川军完了，步兵可以进攻了！”
“板载、板载”
日军步兵在十多辆坦克、装甲车的引导下像莽牛一般潮水般地涌上来了。但是，腾县城上竟丝毫无动静，见不到一个川军士兵的影子。
眼看着日军敢死队就要冲上被炮火炸开的6米多宽的缺口时，只听到一个“打”字，张宣武第一个投下了三枚捆在一起的手榴弹，紧接着城头上雨点般地落下了无数颗手榴弹，在日军敢死队中炸响。随即城头上仅剩的一挺重机枪和数百支步枪打响了，子弹如离弦之箭一样击穿了日军士兵的脑袋和胸膛，如茅草一样倒下了一大片。但日军的攻势丝毫没有减弱，黄压压的士兵在坦克、装甲车的掩护下仍然拼命向东关城头冲锋着。
　　　　“弟兄们，冲啊！”
在张宣武的喊声中，川军从城墙的缺口里冲了出来，举着大刀和刺刀冲进了敌群之中，双方展开了肉搏战。独立营1连连长李刀海手里的大刀片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一口气劈死了7个鬼子，浑身上下成了一个“血人”。
进攻的日军终于崩溃了，一阵风似地往回逃。
　　　　“师团长，不行了……还是先、先撤……”上身已受刀伤的日军中佐小岛岸边跑到矶谷廉介面前，面如死灰地双膝跪地哀求着。
“八嘎，回去！马上给我进攻！”矶谷廉介眼看着自己亲自指挥的进攻失败了，冲着小岛岸边谩骂着。但是，无法阻挡日军的溃退。矶谷廉介拔出指挥刀冲着小岛岸边连劈三刀。
“啊！”小岛岸边惨叫一声，飞离了躯体的头颅在地上骨碌碌飞滚到了一边。亲眼目睹这一幕的日军官兵都吓得缩了一下脖子，有的双腿已经开始发抖。
矶谷廉介用滴血的指挥刀指着炮兵联队长：“集中所有的火炮和飞机，实施地毯式轰炸！”
十分钟后，面积只有8平方公里的滕县县城又被炸成了一片火海，烟雾冲天，烈火熊熊，已经看不到几间完整的建筑物，只有中心街道上的一座清代牌楼如一名士兵屹立着。腾县四周坚固的城墙在连续的轰炸中早已变得坑坑洼洼、高低不平，裸露出了城砖下夯实的黄土层。

就在昨天夜里，担任腾县城防司令的张宣武组织官兵连夜打通了东关城墙内的防空洞，连成了一条内部相连的地道，并在东关城头高处隐蔽的角落里派出了3个观察组担负战场侦察任务，配备了望远镜和电话机。在日军飞机和重炮第二天早晨的轰炸中，川军守城部队全都躲进了城墙内防空洞连接的地道里，极大地减少了不必要的伤亡。
把前线指挥部也搬进地道里的王铭章连声赞道：“好，还是宣武的办法多，既能躲避鬼子的轰炸，还能减少部队的伤亡，一举两得。”
“师座，这也是无奈之举啊！守城部队太少，情急之下只能这样办了，只是这一夜把弟兄们累得够呛。”张宣武说着，看了一眼躺在地道里熟睡的士兵们。
“丁呤呤。”
放在地道里一块大石头上的电话机响了起来，张宣武伸手一把抓起：“什么情况？”
“团长，鬼子开始进攻了。”电话机里传来了独立营警卫排长崔二蛋的声音。
“知道了，注意隐蔽。”
张宣武放下电话后大喊：“李营长，李营长，鬼子开始进攻了，组织部队登城。”
“什么？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