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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军-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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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此薄彼。再联系到之前天子与师傅已经几次争吵,以徒驱师之说,也就更为人所接受。
简森回忆着京城的情景“很多人失去了他们的职位,而得不到新的安置,这对他们不公平。毕竟,他们只是按照你们的规则做事,无缘无故就失去了职位,肯定很不高兴。另外不高兴的就是女真人,大皇帝要停掉他们的旗饷,让他们自己去谋生路,而这些人已经被养了几百年,现在说放弃他们,他们肯定是要发火。”
“还有读书人,从小就学八股,现在告诉他们不考了,要考别的,又不给他们一个时间做缓冲,他们能高兴才怪。”赵冠侯摇着头“女真人不满意、大臣不满意、地方督抚不满意、读书人不满意,就连那些庙产变成学堂的和尚道士也不满意,我是真想不到,这新政到底是为了让谁满意的。”
“维新派内部,也在争权。那位康祖诒先生一直以天子心腹自居,可他事实上只见过天子一面。他的官职只有六品,不能得到召见,这是个无法逾越的障碍。据我所知,他在向天子建议,设立制度局,由他来担任负责人,这样,就可以绕开规矩,也可以绕开那些大员,亲自跟天子去谈了。”
简森笑着说道:“虽然这些制度看上去有些可笑,但是对我来说,这样的金国才是最好的。你们需要我们,离不开我们,我们才能控制这个国家。就像我离不开你,所以你就控制了我一样……”
眼看两人又要缠在一处,这间会客室的门,忽然被人敲响了,简森夫人脸一沉“我记得我说过,我不希望被任何人打扰!看来,有人应该学会遵守规矩!”她边说边跳到地上,三两步来到门前,随后就看到了那个男生女相的唐天喜。
如果对上别人,她的怒火肯定会直接喷发出去,但是唐天喜是袁慰亭爱将,简森夫人对其也要客气几分,只好见了个礼“唐天喜先生,请问有何贵干?”
唐天喜向房里看了看,提鼻子一闻,便知道两人方才在做什么,脸上则不动声色“袁大人有令,要赵大人去见。这是很急的公事,实在对不住。”
“很急?抱歉,我想知道,这到底有多急,我和你们的赵大人之间,也有很急的事情要谈。这涉及到一笔数目很大的贷款……”
赵冠侯捏了捏她的手“我想,大人找我一定是有急事,咱们贷款的事,改日再说。”
简森无奈的退了出去,唐天喜则朝赵冠侯挑了挑拇指,赵冠侯将一张银票递过去,然后问道:“唐老兄,麻烦您给个话,大人这边是有什么事?”
“别担心,不是坏事,是带你去演天河配,不是让你去演杀四门。”唐天喜说了句俏皮话,等看到银票上的数字,才又透露了一个消息:天佑帝有电谕:“命直隶总督韩荣,传知按察使袁慰亭来京陛见。”
赵冠侯这时便也明白过来,多半是袁慰亭对进京之事心存疑虑,生怕有什么危险,要自己这个子龙,随行保驾。
第154章 本初进京(二)
自新农发往京城马家堡车站的火车,只挂了一节车厢,自是袁慰亭的专列。袁慰亭带的随员极少,马弁材官数人,亲信唐天喜也留在营房里不曾带出,跟随他出行的亲信,就只有一个赵冠侯。
这花车装饰的极为豪华,西洋沙发明亮的玻璃窗,上面还有吊灯,比起富豪之家的装饰尤有过之,当真是个极享受的物件。赵冠侯绞了热手巾过来,给袁慰亭擦脸,袁慰亭用手一指对面“坐下吧,坐着好说话。这车到站还得有一会,正好有些话要说。这次让你跟我进京,是仲帅的意思,用意,你该很明白吧?”
“这倒是很明白,离间计而已。我的炮营太大了,仲帅不放心,希望我和姐夫离心离德,他便好钳制。”
“不,这不是钳制你,而是钳制我。你的一个炮营,差不多能顶我手下一个翼。仲帅,这是对我不大放心了。从新农到马家堡,沿途驻扎的是程功亭的武卫前军,董五星的后军,也要进京护驾。那群土匪都可以进京,偏不让我的右军进京,这不就是防着我真的是新党,与仲帅为难么?让你跟着我,就是当个耳目,看看我跟什么人见面,又在想一些什么,我……很难啊。”
袁慰亭叹了一口气,显出几分疲惫之态,在政坛上沉浮多年,走钢丝的时候多了,只有这一次,他觉得这钢丝有点难走,不知该何去何从了。新党里,徐仁寿来过几次新农,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要他表态支持皇帝,确保武卫右军为天子所掌握,不听令于他人。
徐仁寿为翰林院侍读学士,户部堂官徐致静之子,乃是当今天下四大公子之一。与陈三立、谭壮飞、陶菊存其名,亦是维新变法中,开路先锋一等的人物。他的接触,自然就代表了新党的态度。
天下之兵,皆是天子的部下,何必特意说明?反而是因为特意说明,才让人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寻常。隔过韩荣,单独找他,更说明一点,就是这话的意思,就是朝着韩荣而去,天子是想要架空韩荣,来抓军权。
韩荣素来只知有母,不知有子,加之莲花六郎的传闻,为天子所恶,有此行事倒也不算出奇。他表面上自然不能对袁慰亭与徐仁寿的接触说什么,但是心里不能不防,不论是安排赵冠侯同行,还是调动前后两军沿京驻防,都表示出对袁的不信任,同时,也不能不让人心中生出一丝疑虑。这看似寻常的拱卫京畿背后,是否又藏着一些其他的东西?天子召见,又是为了什么?
赵冠侯倒也没有保留,直接挑明“万岁手上没有兵,心里就没底。皇帝总要抓住一些什么,才好让下面的人做事。要么是权,要么是钱,要么是兵,要么是规矩。要权,有老佛爷在,万岁的权也是虚的。至于钱……也就是洋债。至于规矩,前不久,刚刚罢免了礼部六堂官,自大金立国以来,从来都是上司弹劾下属无有不中,下属弹劾上司,纵然赢了,也是个两败俱伤。可是王小航一个司官,弹倒了六个堂官,这天下的规矩,怕是要乱了。所以,他现在要抓的,就只能是兵。天下能战之兵,还有能超过姐夫手下这一万儿郎的?”
皇帝号令百官,统领天下,靠的就是规矩二字,现在皇帝自己带头破坏规矩,这便让人闻到一丝不祥的味道。何况六堂官里,怀塔布之母,与太后的关系极好,其妻亦是太后身边红人。未经太后允许,就罢免怀塔布这种堂官,太后自然就会不高兴。虽然现在看不到有什么结果,可是想来身在局中的皇帝,有什么压力自己心里很清楚。
加上韩荣的这种布置,在局外人看来,都有些毛骨悚然,至于局内人,更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袁慰亭一笑“你跟我面前,就不用说那些恭维话。咱们的右军是很强,但也没强到可以以一军而敌天下的地步。这兵都是万岁的,万岁想要,自然可以拿走。只是隔过仲帅来找我,这总让人觉得有些不对。”
“没办法,仲帅虽然支持办新式学堂,又与林日升有书信往来,可是在万岁眼里,认定他是守旧派,自然不肯加恩。姐夫曾为强学会捐款列名,想必也被万岁看成是新党,是以引为奥援。”
“新党旧党,我看不到,我眼里所见的,只有能干的人,和没用的人。变法,我袁某人向来支持,但是这样变法,却不是我想看到的。那些上谕,发的太多、太快,让下面的人无所适从,不知如何是好。不是臣子敢不奉诏,而是不知从何奉起,不知该如何奉诏。何况各省情形不一,各有困难,岂能一概而论,以一道旨意,而定大局?”袁慰亭并不拿赵冠侯当外人,直接说了心里话。
“以厘金为例,如果不收厘金,我们的右军就要喝西北风。这些事,上面的人是看不到的,他们只讲道理,却看不到实际。他们看的在那”袁慰亭用手指了指火车车厢的厢顶,随后又一指脚下“可是我们总要站在地上,看不到地面,又怎么站的稳?所以天子的电谕执行不下去,心里便会着急,这一急,就想着要抓兵权,但是这么个搞法,是要出乱子的!眼下咱们大金要的是歌舞升平,最怕的就是出乱子。洋人就在我们身边,内乱一升,外侮必至,到时候我们哪个不是罪人?”
赵冠侯向马弁要了茶水,先给袁慰亭倒了一碗,又给自己倒了一碗,“姐夫,别急,我倒是从简森夫人那听了个消息,不知道真假,说来您做个参详?”
“若是你们闺房秘戏,就不必跟我说。若是京城的消息,不拘真假,说来听听总是无妨。”
赵冠侯一笑“听说,仲帅见驾时,正好是康长素见驾那次。两人朝了相,便也说到了变法,仲帅说,法自然是要变的。但是祖宗之法,施行多年,岂是朝夕之间,就可变成。纵然要变,也是要徐徐图之,不可急于一时。康祖诒区区一个六品芝麻官,但是在仲帅面前,却不肯低头,居然反唇相讥,说只要杀几个一品大员,这法朝夕间便可成功。”
袁慰亭哼了一声“若这笑话是真的,这个康某人,便当真可杀了。区区一六品章京,敢妄议杀一品大员,怪不得人们叫他癫康,当真是个疯子。大金国势衰微,民穷国敝,法是应该变的。但是总要用对了人,若是用个疯子来主持变法,不啻于为病人请来个庸医,再以虎狼之药,那便是要谋人性命。万岁这次用人,真的是用错了。”
“姐夫,要说用错人,又何止万岁,我看仲帅也好不到哪去。他用程功亭部守铁路,这怕也是一步贻害无穷的昏棋。王小航与程功亭是结拜兄弟,他是新党中人,程功亭若是与王小航同心,仲帅怕也指挥不动。”
袁慰亭摇摇头“若是那样,万岁何必见我?可见程功亭那里,他们说不动,就来找我了。你啊,聪明是聪明,还是缺少历练,总要踏下心来,好好揣摩一番官场上的规矩,才能再进一步。”
赵冠侯表面上连连称善,心内则想着:与这等枭雄人物打交道,总是要进一步退两步,既要表现出自己的才干,也要犯蠢。总要让他认为能拿捏的住你,才好相处。若是自己不说最后这句,你又怎么放心把两个营的庞大兵力,归我提调。
火车于马家堡停住,一行人下车之后,先到了法华寺。此时官员进京,要么是住会馆,要么就是住寺院。法华寺地方开阔,乃是一处宏伟的禅林,进京官员中,不少人都愿意在此做公馆。知客僧与官府来往的多,也知道该如何伺候,赵冠侯奉上了一百两银子香资,又许以临行另奉香油,就将一处极为宽大的跨院打扫出来,供应一行人居住。
这跨院不但干净,而且出入方便,可以不经过正门,很是便利。院子里有单独的厨房,就是在这里升火做饭也没问题。和尚们表面上不动酒荤,总不能让住在这里的官员也跟着吃素,有这么一个厨房,倒是彼此方便。
等到众人安顿好行李,天不到晌午,十格格便递了帖子,随着一名马弁走进来拜见。她身上依旧是一身男儿打扮,一身宁绸长袍,贡缎马褂,手中拿一柄湘妃竹洒金折扇,神采奕奕,俨然个浊世佳公子。见了袁慰亭,先自施礼,喊了声四哥。
袁慰亭当日曾拜入庆王门墙,以庆王为师,是以庆王子弟与他以兄弟相论也是寻常。十格格既然做了男子打扮,袁慰亭也就装做糊涂,将他当男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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