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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军-第5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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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光头忽然道:“爷叔,您先消消气。傅明楼弑师,这是没得说的,可是,要说帮规,那我也要问一句。帮规第九条,不准开闸流水,这是不是规条?那今天开香堂,有人带空子进来,这难道不是开闸流水,这又怎么说?”
陈冷荷见他瞪向自己,虽然害怕,但是丈夫在旁,总是胆子大些,莫名其妙的哼道:“什么开闸流水?我可没干过放洪水的事情。”她这话一说,一干看客都有些无可奈何,把目光盯向赵冠侯。
赵冠侯笑道:“开闸放水,是说把帮里的机密泄露给空子。比如带你进香堂,让你知道香堂怎么回事,这就是开闸放水,论规矩,一样要死。跟傅明楼一样。”
那光头男子点点头“赵帅果然是懂规矩的,那我就问一句,这怎么算?”
赵冠侯拉着陈冷荷起身,一直来到傅明楼面前,看了他几眼“咱们一起在品香楼喝过花酒,没想到,今天搞成这样子。你师父帮官府,实际是帮我的忙,你干葛明,是坍我的台。当然,这不是问题,可是你帮外人抓我的太太,这就是问题了。陈无为的小船,可以躲开洋人的水巡,是你的力量吧?”
傅明楼点点头,又看看陈冷荷“小阿婶,对不起。你是读洋书的人,最懂得道理,我的苦衷,你一定可以明白。国家国家,先国后家,为了国家,我连性命都可以丢掉,帮规门派,也就顾忌不到了。我无意害你,只是为了帮陈都督。”
陈冷荷见他被打的极惨,脸上青紫处处,口角流血的样子,又有些不忍,拉拉赵冠侯的胳膊“你给他求个情,不要讲杀,送到监狱里,判个终身监禁就好了。”
赵冠侯没有理她,而是对光头道:“范高头,我带我太太来,就因为她是这一案的苦主。傅明楼被抓,是我的力量,他躲在卡佩租界,王法很难办他。是我用了十根金条在道上悬赏,所以才把他带来这里开香堂。这金条里,有五根是报答沈老大兄弟之情,有五根,是为我的太太出气。他帮人抓我的太太,我就要他的脑袋,这就是道理。堂口规矩,也非一成不变。只说不许带空子进香堂这条,起因是咱们漕帮中,本就有反金复宋的宗旨,香堂开放,又少不了人命。为官府听到风声,所关非细,老祖为了保住弟子门人,所以定下这规矩。可是如今,大金国已如风中残烛,造反的事,也早有人干过了,用不了几天,孙帝象就要到松江来自立门户,做这事也就用不得怕人。至于说杀人,也要分是谁杀,比如说我杀人,就不怕谁来查!”
那名光头,就是在松江道上,极有凶名的范高头,与沈保升素来不对。其做的是黑白两件大生意,黑的是烟白的是盐,华洋两界都在捉他,所以很少公开场合露面。
今天开香堂,是门里大事,不得不来,而这一案的幕后主使,是他的弟子陈无为。如果牵连起来,范高头自己少不得也要牵扯在内。是以他是想把香堂搅开,搞成个不了之局。把官司变成糊涂案,自己也就开脱了。
没想到赵冠侯把自己带人进香堂的事给洗掉,看样子,也不打算放过傅明楼,他的脸色也就越发难看。“赵爵帅,您是朝廷封的一等侯,当然厉了。你若是用王法杀傅明楼,当此官,行此礼,我们也无话说。可你摆这个香堂,惊动来三老四少,却又带个空子进来,这就让我想不明白,难道是拿我们这些人来白相?”
赵冠侯一笑“为什么带冷荷进来,道理其实很简单。冷荷经营银行、轮船公司,以后少不了跟各位爷叔兄弟打交道,若是不曾见过面,大水冲了龙王庙,到时候谁都不高兴。今天见个面,就算是都认识了,从现在开始,希望各位约束自己的弟子门生。与正元合作的,大家一起发财,如果缺钱用,直接开口,漕帮弟子,一切好商量。如果想动歪脑筋的,傅明楼就是榜样!”
样字出口之际,赵冠侯自腰间猛的抽出一把手枪,二话不说,对准傅明楼就扣下了扳机。
第503章 敲山震虎
几位漕帮的三老四少,还不等明白过来,就只听几声枪响,随后地上已经是一滩鲜血。陈冷荷经历过江宁之战,杀人的事见的多了,自己也开枪打过人,倒是强忍住没有尖叫出声,但是手也紧紧抓着赵冠侯的胳膊。
香堂内的人,现在已经明白,赵冠侯今天开香堂,并不是真的要用家法门规,处理傅明楼这个门内叛徒。而是借这么个机会,给自己的女人扎台型,撑场面。这种安排,确实是不大把几位漕帮头目放在眼里,没有给足他们面子。况且香堂杀人,自有执事下令,赵冠侯随便开枪,这眼里,显然是没有这个香堂了。
几位老大的目光,都落在了曹鼎修这,只要他一声吩咐,众人拂袖而去,这个香堂,也就成个不了了之的局面。曹鼎修也知,在场之中,以自己辈分最大,就是不管帮务多年,此时却也必须开口。他咳嗽两声。
“列位,听老朽说几句。今天在此的,有松江九帮的同门,也有浙江二十一帮,江苏二十一帮赶香堂的同道,整个东南漕帮,上的去台面的老少,都在这里。有一些话,正好可以说个清楚。傅明楼,是我门里的不肖子孙,欺师灭祖,罪不容诛。可惜,他犯下弑师大罪之后,靠着天下大乱的当子,竟是不能制他,说起来,着实丢丑。多亏冠侯出面,拿下此贼,开了香堂,才保全了我们松江九帮的脸面,也让家法可以传下去,这是一件极大的功劳,也是个天大的人情,老朽先要说一声谢。”
他这话一说,等于是表明立场,几位老江湖心里有数,曹鼎修多半不会出来,指责赵冠侯。但是光棍好做,过门难逃,这一桩事体如何了结,就要看曹鼎修了。
只听他又说道:“不提门槛,再提松江。之前橡皮股票的事,三老四少全都知道,不少人的身家,也都压在了里面。老朽只说我自己,半生积蓄,都存在钱庄里,钱庄吃倒帐,一辈子的积蓄,就都化了流水。咱们门槛里的人,银子水里来汤里去,天天家里不开十几桌闲饭,如何过得去。若是没了银子,眨眼就要坍台。不说我自己,就说松江市面上,多少门槛里的人,衣食无着,倾家荡产。那时候松江是个什么样子,本帮弟兄都还有个印象。多亏冠侯与陈小姐办山东正元,收拾坏帐,又在松江搞善堂,才让松江的父老乡亲有了一口饭吃,我们门槛里的弟兄,也因此得救,这又是一桩人情。”
一旁,一名礼字辈的也说道:“爷叔说的是,我那点铺子,现在还有正元四成的股份。如果不是靠正元贷款,哪里撑的到现在。”
“是啊,我的几个门生子,都在正元的善堂里吃过粥。靠着这一口粥,才把那一关渡过去,这事办的,着实作兴。”
松江九帮的人,受惠于陈冷荷的极多,曹鼎修一开口,立刻有不少人随声附和。曹鼎修接着说道:“陈小姐确实不在门槛里,但是要论起跟咱们帮里的交情,可着实不远。当年高宗皇帝可以在杭州孝祖,一样进了漕帮的香堂,赏下一根盘龙棍。按他的资历,连带毛僧都不算,又怎么能进的了香堂?可是最后,不还是点了头?规矩不假,但也要开情势。如今的天下要变了,再守着老规矩不放,就比我这个老东西还要顽固了。我们只说一件事,卡佩租界的总探长黄麻皮,他本身就是个空子,可是在卡佩租界罩码头开山门,收了许多弟子门人,还跟咱们门槛里的人论交情,这又算个什么规矩了?”
他所说的黄麻皮,是眼下松江新崛起的道上大佬,资历虽然不值一提,可是力量很大。在场各位漕帮首领,若说可以惹的起他的,却也不多。曹鼎修朝陈冷荷招招手。
“陈小姐,你过来,给我磕一个头,就算是我曹某关山门的弟子。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门槛里的人,虽然门槛里,没有收女弟子的规矩,但是万事都有开头。现在国家不也是在讲什么共合,立宪,女子学堂么?我也赶个时髦,就收一个女的关门弟子,谁如果敢欺负你,就是与老夫为敌,松江九帮,几千门生,不会跟他善罢甘休!”
这个过门打的,让范高头措手不及,居然曹鼎修临阵收徒,这一来,陈冷荷也算是门槛中人。固然论资格还不够带毛僧的级别,可是进香堂,也勉强可以交代下去。有金高宗赏盘龙棍事件在先,若说她进香堂不行,则前祖之事,又如何分说?
再者,眼下松江城内,虽然表面宣布中立,可第五镇的力量依旧占绝对优势。瑞恩斯坦撤回山东,城内仍有一名他的副官汉森带领两百洋兵留守。并在租界内设有一个招兵处,专门招纳合适的洋兵,带回山东。
城内,还驻扎有北洋军一个营,公开理由为维护松江秩序,必须匪徒滋事,实际上,这个营加上赵冠侯的警卫营,足以控制从前线回来的那些徒手兵。
陈冷荷自己则财大气粗,有着雄厚的资本力量,在场众位漕帮大佬,或经营店面,或搞水运,或是吃私饭。但是不管哪一行,都与银行少不了关系,与船运公司,也少不了联系。如果能和陈冷荷成为同门,对他们来说,也并不见得是坏事。
是以曹鼎修一说,浙江方面一位赶香堂的兴字辈老头子立刻赞成“曹师兄这事做的好,这个引见师我就来当。我们浙江,有一位鉴湖女侠秋竞雄,骑马带刀,还教练三军,松江再有一个女人做礼字辈,我看可为一段佳话。”
众人一起来贺,范高头被晾在了一边,至于被击毙的傅明楼,就没人理睬。陈冷荷也明白过来,赵冠侯带自己来的目的,也在于此。他不能在松江长驻,为了避免未来再有类似事件发生,先给她伸好后脚。把关系和自己的立场阐明,谁如果再动陈冷荷的脑筋,就要掂量一下后果再说。
陈冷荷看了一眼赵冠侯,见他朝自己点一点头,就知道是示意自己顺势而为。她固然对这种帮会没有丝毫好感,却也知道其力量之大,对于自己银行的发展有重大的干系,于自己丈夫的落场势也有关。只好强打个过门,过来做势磕头。
浙江那位帮里尊称为高三太爷的引师高祥太,不等陈冷荷跪实,就一摆手“不必了。现在是新时代,新规矩,磕头就免了,只要你记得有我这么个引见师就好。”他边说边摘下手上一串十八子手串递到陈冷荷面前。
“这串十八罗汉,是我给你的见面礼,戴着它,浙江门槛里的人,都晓得你是我的门生,谁敢对你无理,就是对我这个老头子无理,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这份礼物格外有分量,也看的出,高三太爷对于陈冷荷,并不是普通的敷衍场面,而是真正为她撑腰了。几位老大一时都没明白,何以近年来很少过问世事的高三太爷,会突然表现的这么积极。只听他已经接着说道:“曹师兄,今天既然你出来,我正好借这个香堂,说几句话。门槛里的事门槛里了,门槛外头的事,若是牵连到门槛里,也要讲讲清楚。光棍犯法,自绑自杀。傅明楼已经伏法,陈无为几时到堂?他先杀陶骏保,后杀陶成翰。镇江陶家,不但是光复会,也有我门下的弟子门人,我也要问一问,这件事该怎么交代。”
说着话,高五太爷的目光,已经落在范高头脸上。陈无为是拜他的门墙,这便是摆明车马,兴师问罪了。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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