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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啸大汉-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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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凤沉吟道:“我只能约束自己,别人若是对石君不利,我怕是管不了。”

    石显站起,长揖到地:“只求君侯作壁上观,其他人嘛……呵呵,石某这十几年在朝堂也不是尊泥塑。”

    王凤哈哈笑道:“既如此,凤便在此祝石君心想事成了。”

    “谢君侯相助。”

    “彼此彼此。”

    待石显离去之后,王立才好奇问兄长:“大兄,这帛书里写着什么?居然能令大兄改变主意,把原定的踩石显变成保石显。”

    王凤慢慢拿起帛书,眼神闪动着莫名光芒:“是把柄,我们将来对手的把柄……石显此人果然厉害,难怪能把持朝政十余年。只可惜他不明白,或者说他不愿明白,万事皆有‘势’,挟势而来,沛莫能御,势尽而去,千乘难追——他的势,早已去了。”

    去势?!不知怎地,王立脑海里只想到这个与大兄本意风马牛不相及的词。

 第二百五十六章 【欢迎回家,昭君】

    夕阳西下,地上的影子被拉得倾斜细长。宫门在一刻时前已经关闭,金色的夕阳照在大红宫门上,一颗颗硕大的铜泡钉闪闪发亮,令宫门更显鲜艳夺目。

    渐沉的落日,高大的宫墙,紧闭的宫门,肃穆的阙楼,衬着一个茕茕孑立的人影。此情此景,虽是盛夏,却给人一种晚秋的寥落萧索之感。

    在落日沉下的最后一刻,很突兀地响起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伴随着吱呀的车轱辘声。

    声音越来越近,不旋踵间,一辆轻车从长街拐角兀然出现,轻快驶来。

    轻车驶到那静静伫立的人儿面前,无声无息停下,车里传出一个带着几分磁性的沙哑声音:“抱歉,今日事挺多,一直无法抽身。而我又承诺必须亲自接你,故而拖到此时,请见谅。”

    那静立之人虽然戴着帷帽,但从那异于寻常女子的高挑身段可以猜出,必是王嫱无疑。

    王嫱纤腰微折,声若银铃:“君侯一诺千金,半载践约,小女子又岂敢不存抱柱之信?”

    张放现在也算读了不少古文,换作几年前,他还真不知王嫱所掉的书袋。所谓“抱柱信”,出自《庄子?盗跖》,其文曰:“尾生与女子期于梁下,女子不来,水至不去,抱梁柱而死。”这是汉代 士人阶层的男女间都知道的一则典故,甚为重信义的汉代人推崇。

    张放深吸一口气,不再说话,也无须再说,只从车帘后伸出一只手。

    王嫱轻轻牵住那衣袖,踏蹬而上。

    渠良目不斜视,手臂一扯,驾马转身,长鞭一甩,轻车再朝来时路轻快驶去。

    车内窄仄,尽管王嫱尽量蜷缩身体,屈起双膝,但一双长腿仍不免随着车身的摇晃而不时碰触到少年富平侯。

    张放安然端坐,目光迥迥,扫了一眼王嫱那小小的包袱:“就这么点行李?”

    摘下帷帽的王嫱一直垂首没敢对视,闻言下巴向内勾了勾:“一应用品,全分给暴室的姊妹了,除了几件洗换衣裳,别无长物。”

    张放点点头:“甚好,你不需要带什么,侯府里有你所需的一切事物。”

    王嫱咬着嘴唇,犹豫一下,终于鼓起勇气道:“能不能让轻车慢些行驶?”

    嗯?这个要求……

    张放嘴角挑起一个弧度:“为何?”

    “我有些话想问……嗯,想说。”

    “回到侯府一样可以问啊。”

    “不一样。”王嫱勇敢抬起头,正视那双明亮异常的眼睛,“一旦进了侯府,我就是个侍婢,只有听从君侯吩咐的份,再无开口询问的资格。那样的话,有很多疑问,就只能永远埋在心里,得不到答案。”

    张放哑然失笑:“原来你担心这个,其实就算进了侯府,也可以问的……也罢,渠良,放慢车速!”

    “遵命。”驾绳一松,车速渐缓。

    张放好整以暇做了个请的手势:“有何疑问,现在可以说了,你可以知道的,我一定会告诉你。”

    王嫱表示理解,毕竟有些涉及宫闱之事,她确实不应该听。没说之前仿佛有万千问题,但真要问时,一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好半晌,千言万语才汇总为一句:“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王嫱。”

    这个回答等于没回答。

    王嫱脸蛋微红,咬着薄薄的红唇,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

    张放不忍见她窘态,干脆告诉她前因后果:“好吧,我明白你想知道什么,我从头说起……首先我要告诉你,我们在沧池初遇时,我并不知道你是谁,事后也没打听。如果不是因为和亲之事,或许,永远不会再见……”

    王嫱听得呆了,吃吃道:“那……那你怎会想到要找我?”

    “我说了,因为你叫王嫱。”张放早就知道,一旦面对面,就必须给伊人一个合理解释,所以早想好一个合乎这个时代的完美籍口,“我少年时曾连续做过一个内容完全相同的梦——我多次掉进一个深潭里,无法呼吸,无法呼救,甚至连挣扎都做不到,只是一个劲往下沉……这时有一只手突然伸出拉住我,把我向上拽扯。从水里往上望去,只看到一个面目模糊的少女……当我终于破水而出,大口呼吸新鲜空气时,茫然四顾,周遭一片白水茫茫,沓无芳踪。只有空中传来一个飘忽渺然的声音——记住,我、叫、王、嫱!”

    张放说完之后,车厢里安静了很久,除了马蹄声回响,一片沉寂。

    王嫱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完全懵了。作为这个时代的人,她是真的相信这种灵异之事。其实不光是她,就算是大汉最博学之人,比如刘向,恐怕也会是信的多。这无关学识,只关乎观念。

    张放敢于这样鬼扯,就因为他看准了这一点。

    “当我看到你的姓名出现在和亲名册上,我就知道,这是上天在昭示我,一定要阻止你出塞——你的归宿不在千里之外的阴山之下,而在一片光明之中。现在,你还有什么疑问么?”

    王嫱傻傻摇头:“没有了……哦,还有,什么叫光明之中?”

    张放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掀开窗帘望着外面,笑道:“到了,下车吧。”

    轻车从富平侯府侧门进入,直驶入庭院。立刻有仆从上前放下踏板。

    张放先下车,然后立在车旁,很绅士地伸出手臂,让王嫱搭住下车。

    王嫱四下张望,但此时天色已完全暗下来,四周景物也变得模糊不清。

    突然,一点橙光映入王嫱双瞳,然后又一点、再一点……

    王嫱呆呆望着天空,脸上的神情,只能用惊喜交集来形容。

    毫无征兆,院墙四周升起一盏又一盏祈天灯,飘飘忽忽升向夜空,瞬间照亮整个庭院。

    夜色深蓝,灯火橙黄,满天灯火之下,一个白衣少女痴痴仰望。

    “你的归宿不在千里之外的阴山之下,而在一片光明之中”——现在,她明白这话的真意了。

    蓦然,少女指向天空:“啊!那灯上还写着字呢……写着什么?”

    张放负手仰笑:“欢迎回家——昭君。”

 第二百五十七章 【公然求封】

    竟宁元年九月,天子继位已逾三月,朝中诸事平顺,局面安稳。长乐宫两位太后相处融洽,山阳王母子已离开长安,将抵封国。

    在这样的背景下,刘骜也开始了朝堂洗牌,赏功罚过。

    先是许嘉辞去车骑将军衔,仍领大司马。原卫尉王凤继任车骑将军、领尚书事,加食邑千户。原御史大夫繁延寿没能“延寿”,于数月前病亡,由太子太傅张谭接任御史大夫,张谭本是太子老师,而御史大夫位列三公,亦算是天子酬师之礼。原侍中、驸马都尉史丹,任长乐卫尉,加食邑千户。

    张放并无新官职,但得到加食邑千户的恩赏。而陈汤也得到加食邑三百户,百金之赏。

    有赏自然就有罚,原中书令石显,改任长信太仆。原中书仆射牢梁,改任长信詹事。表面上看,这二位是升官了,因为长信太仆与长信詹事都是二千石官,比原来二位的千石、六百石,那是高太多了,直接由铜印黑绶变为银印青绶。但实际上,这二位是被调出了权力中心,到太后居住的长乐宫养老去了。

    长乐卫尉、长信太仆与长乐詹事,统称“太后三卿”,位尊而无实权。史丹原来不过一驸马都尉,现在升为长乐卫尉,实际是升官加清贵。而石显、牢梁二位,却是从“皇帝办公室秘书”的关键位置上调走,当“太后管家”,实打实的明升暗降了。称之为“罚”恰如其分。

    刘骜上位后,第一轮洗牌辐度尚小,除了以上诸位之外,许多关键位置,比如丞相匡衡、右将军王商、少府令五鹿充宗等等都没动。许多朝臣都知道,接下来,还将会有第二轮、第三轮洗牌。谁会被洗下去不知道,但有一点却无人不知——魏郡王氏要崛起了!

    散朝之后,刘骜召三公及两府诸曹至宣室殿,商议要事。

    张放一下朝,与陈汤并肩而行,聊了一会,互相道别。但张放并未回府,而是朝宣室殿走去。来到殿外,向禁卫禀报后,过了一会,吕齐出现,引他入殿。

    吕齐在前头领路,头也不回低声说了一句:“河东灾后处置。”

    张放点点头,表示明白,他也正是为此事而来。

    进殿之时,正听到丞相匡衡侃侃而谈:“河东灾民安置之事,五府已有合议。臣之意有三,一是愿留在原籍者,原地安置;二是修理河渠,可以工代赈,解决流民生计;三是将部分流民迁徙,以免人流聚集过多,恐生事端……”

    河东郡这两年不得安生,前年旱灾,去岁水灾,旱后即涝,造成大量灾民,成为刘骜上台后首要面对的一项难题。灾后重建,灾民安置,赈灾防疫,防止动乱,都涉及到军政方方面面,所以丞相、御史大夫、车骑将军、前将军、后将军等五府均有协调之责。五府共议之后,拿出章程,待未央前殿朝会时拿出来供百官讨论,最后形成决议,皇帝批准执行。

    以上是比较重大的政务处理流程,一般的小事,而无需如此。

    河东灾情,并非机密,举朝皆知,也有不少人从中渔利。比如王立上回差点被诸葛丰参倒的事件,就因二百亩河东良田而起。而张放的渭城别庄里的扈卫队员,大半来自灾后的河东。

    这是刘骜上台后面临的首个棘手难题,张放也在密切关注这件事,他对此也有自己的计划。或许,他能在接下来的商议中,与朝廷达成双赢吧。

    对于天子宣张放入殿,一班朝臣显得很不感冒。

    御史大夫张谭更是言语带刺:“近闻富平侯得一宫人,颜色殊丽,藏于府内,宠爱殊绝,片刻难离。如今下朝,为何不尽快回府,以慰美人,却来此议事之殿何为?”

    张谭原本是太子太傅,也就是刘骜的老师。一般当老师的,有个通病,见不得坏学生,尤其是把好学生带坏的坏学生。富平侯不治学,弄奇器,一门心思折腾口腹之欲(菜品),在“张老师”看来,就是个典型的坏学生,天子应当远离这样的人。偏偏天子跟他的关系还很亲近,这自然引得张谭很不爽,他当然不会把责任推到天子身上,那替罪羊是谁,显而易见。

    张放其实很愿意与朝堂上每个人都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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