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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大明-第4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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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此处,丁一却猛然勒马,四蹄踏雪人立而起,长嘶不已,他便在这骏马上冲着陆战第一旅和二千骑兵的方面喊问:“我大明男儿,安能忍此屈辱而不报?”
当一名统帅能够带领着部队,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他理应得到士兵的信重;
而当一名统帅,不但能够带着部队,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而且还能把伤亡控制在极小的范围内,身边的袍泽在多次战斗之后,仍还是能叫出名字的那些人,而阵亡的士兵又得到极高礼仪的葬礼,他们的家人也得到了优厚的抚恤,他理应得到崇拜和士卒的服从。
而且对于陆战第一旅和那二千骑兵来说,他们还有信仰,对于丁一提出的乌托邦的信仰。
于是,他们对丁一盲从,不是绝对的服从,而是盲从。
宫聚在私底下发牢骚时,曾经说过:“也许丁制军对那些阵亡的军兵喝一声起立,他娘的,那些殉国的袍泽一下子站起来立正答到的话,老子压根就不会惊奇!”这当然只是老都督的牢骚,丁一并没有教死者尸变的能耐。
只不过当他冲着那六七千军兵这么喊问的时候,身边近千听见他所问的话的那些士兵,下意识地咆哮起来:“犯大明天威者,虽远必诛!”而在后面那些军兵,听不清丁一在问什么,但听着前面袍泽的声音,便也跟着嘶声力竭地高呼,“犯大明天威者,虽远必诛!”一波又一波的咆哮声,就在这阿瓦城下汹涌而起,吓得阿瓦城里民众无不颤抖的。
“循吉,拟折上奏。臣闻天下之大义当混为一,昔有汉唐,今有大明……缅甸宣慰使莽纪岁,勾结东吁夷酋明吉逾,私授疆土,又惨毒行于民,大恶通于天。臣一,将义兵,行天诛……斩莽纪岁及以下,宜悬头槁街蛮夷邸间,以示万里……我大明云远承宣布政使司,安止四府之地?今再挥师东吁,以复失土,以诛奸邪,犯大明天威者,虽远必诛!”
丁一明显是当文抄公当上瘾了,上回抄诸葛武侯的出师表不说,这次是当众公然抄袭汉朝名将陈汤的折子。但无论如何,这一刻他抄陈汤奏折的格式,却的确是极为应景,连万安也不住摇头晃脑,边写边眼眶发红,热泪淌流,男儿生于世间,便当如是哉!
京师之中于谦、王直、陈循、王文等朝廷大佬,并如不万安、王越崇拜丁一那样崇拜景帝;朝廷之中各方士大夫阶层的代表,不论是商辂这类阁臣还是御史言官、诸部侍郎,也不是和那陆战第一旅的军兵盲从丁一那样,去盲从于景帝。
丁一可以豪迈挥洒尽显英雄本色,景帝却就不行了。接到这份奏折时,召丁一回京,派石璞去接替丁一督师,迁许彬去出任布政使的旨意、公文都还没发出。景帝看着这份折子,当真不知道是哭是笑。不知道是安全衙门搞的鬼,还是真的是时间就这么恰到好处,刚刚是在奉天殿朝议之际,这份八百里加急文书,就递了上来。
真的是留给景帝缓冲的时间都没有,他看罢之后还在犹豫,下面首辅陈循就开口了:“圣上,不知道云远战况若何?”送上殿来时已经唱名,说云远紧急军书了,所以首辅这么开口也是合理的,军机大事,也不可能皇帝看完,想捂住就捂住,当自己是太祖、成祖么?
景帝也只能强作欢颜,挤出笑意说道:“壮哉!如晋真为大明之卫、霍,朕之冠军侯哉!”
然后便也唯有教太监把这折子拿下去,将之使群臣遍视。陈循是很讲究的,示意太监先予于谦,毕竟现时相权就操持在于谦手上,首辅并没有法理上的资格去率领六部,他可以开口,但却不会在朝堂之上,来用这种小动作和于谦争高下,太过低下了。
于谦点了点头,接过那折子看了,饶是他这当了二十年侍郎,历经数朝,又组织团营力挽狂澜的大司马,也看得一时失神,喃喃道:“真陈白袍再世么?”然后方才醒过来,这不是君臣私议,而是朝堂之上,把折子递给陈循,再向景帝请恕君前失仪之罪,景帝自然笑道无碍,只因连他自己看了,也是一看失神啊。
陈循有了这两位打底,算是有些心理准备,虽然没有失神,但也看得愣在那里,过了三五息才把折子递给天官老王直,这位向来对于丁某人,是不惮于捧杀……或者说赞赏的,看了二行,但大声道:“壮哉!我大明云远,安止四府之地?圣上,召回丁容城之议,可以休矣!”可以不用议了,不用再提了,甚至他还加了一句,“圣上当慎之!宋高身后名,实在不堪!”宋高宗就是赵构,相传十三道金牌召回岳武穆的赵构,他这是直接说召回丁一,景帝就是赵构了,算是倚老卖老,同样也是在景帝和丁一之间,再度插上一刀吧。
景帝听得真是几欲怒发冲冠,他又不是要求和,和赵构有半个铜钿的干系么?这怎么能跟宋高宗扯上关系?不过此时朝议,他又不是太祖、成祖那样君权、相权把之一手,一言而出,无人敢违的皇帝,也只能强笑道:“天官所言极是,朕安能自坏长城?”
只是景帝心口在滴血啊,不单是他的儿子的病,而且云远教丁一这么折腾下去,只怕和关外一般,都是只知阿傍罗刹与结缚罗叉私,不知有天子与他人了!并且如此拓地之臣,景帝再怎么怒,也找不到说得过去的由头来束缚丁一,这该如何是好!
第四章云远承宣布政使司(十五)
奉天殿里这一日,是出乎意料的和谐。连平日里大约因为于谦的关系,基本能让丁一难受就绝对不会放过的王文,也无奈附和赞叹了几句:“丁如晋,真是双无国士!”便是有监察御史想要出列,也被王文或其他大佬微微摇头制止了,要攻訏丁一,当然还是可以找到借口,但是有意义吗?最多也不过说几句类如“国虽大好战必亡”之类的老生常谈。
如果可以攻击,王文当然不会放过,问题就是向来攻击督军文臣屡试不爽的那些“师老兵疲”或是“师老无功”,谁敢说出兵就一定能奏功?一定能拿下城池,平息逆乱?更不要说拓地开疆了,问题是到了丁一这边,都是不能成立的,一年上下的时间,大明第二师的两万兵马被调走,就凭着五千兵马生生打下四府之地,还不愿停步于此,要接着打,说师老无功还是师老兵疲,怎么说得出口?说出来不跟打自己脸一样?
甚至连浪费公帑都说不出口,五千军兵打下四府之地,谁敢说浪费公帑?
所以朝中大佬都不希望自己派系的人,在这当口跳出来给丁某人一系的官员抽脸。
景帝坐在龙椅上看着,笑容却就无比僵硬了。不单单是丁一这么干,完全让景帝失去了道德制高点,失去了大义的凭仗,也不单单是他儿子的病了,看着奉天殿欢呼庆贺的群臣,景帝不止心口滴血。而且真是无比的心塞:丁某人一系的官员。从什么时候起,竟有了这个?
但的的确确列位朝班的,就是有着丁某人一系的这个概念。不算不知道,一算更心塞:
从朝班最后算起,先是王佐,这位在南海知县被调回京来,放在宛平县知县的位置上,京县的知县要比外放的知县高上一级,从六品。不过按早朝列班的规矩,京县官也是有资格列入朝班的;在王佐前面,还有安西都督府的断事官。和五军都督府的断事官一样,品级虽然低,但也是能列朝班的文官来着;
接着就是光禄寺的杨善了,这位和丁某人一同把英宗从猫儿庄弄出来。说他不是丁某人一党都没有人信吧?再往上来是。左春坊大学士,兼任着内阁成员的商辂,丁一的结义二兄;过了太仆寺、翰林和顺天府的班列,到了太常寺,就是给英宗写罪已诏的许彬,也是丁某人那一伙的;然后过了通政司和大理寺,就看着郑文奎了,从香山县令位上故意调回京师的郑文奎。这位就不必提了,现时虽是只加了散衔。仍为监察御史仍旧是七品,但是在任上起了白莲教的窝点,总不能一点点好处都没有吧?所以他是十三道掌印御史之一,虽七品也是能上朝列班的;不单是一个郑文奎,在他身前,还有另一个十三道掌印御史,也是雷霆学派的支持者,每有朝议,凡攻击丁一者,必定扑上去狂喷,还自许:“下官不辞为容城先生爪牙!”接着到了最前面的六部,去年上了《鉴古录》,升任兵部右侍郎,后又转到户部当侍郎的李贤,是丁某人的结义大兄;至于西列,身着御赐蟒袍的安西都督府都督丁如玉,就和五军都督府的都督一同列班在那里。
而最前头,把握着景泰年相权的千古完人兵部尚书于谦虽然不能算丁一的派系,但丁某人可就是于谦于大司马,世之皆知的亲传弟子。景帝平素还没这么难受,这时看着,真的是心塞到不行了,这还只是算可以清楚划入丁某人一系。如说对丁一有好感之类的,那就更多。
可怜的是,景帝还不得不笑,开疆拓土,五千军兵开出珍上云远承宣布政使司,皇帝还不笑,真想当宋高宗么?他只能一边心塞,一边露出开怀的笑意,还得下旨:“如晋当授冠军侯!封其妻丁柳氏一品诰命夫人……丁萧氏活死人肉白骨之功不没,也当封二品诰命……”
然后皇帝就退朝了,退朝之后,是景帝第一次主动地、非礼节性的去见太皇太后,也就是丁一的义母。孙太后和他说了几句家常之后,就瞬间冷场了,但皇帝出奇地没有离去,而在足足坐在椅子发呆了一炷香的功夫。
“尔等退下去吧。”孙太后是这么吩咐身边宫女,然后她才向景帝问道,“皇帝身为天子,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有什么事,让皇帝如此不安?北边石亨不是屡有小胜么?哀家身在深宫,也多有听闻;哀家那干儿子的妹妹,不还给皇帝生生打出一个安西都督府吗?也先想再来围京师,怕也不是那么容易了……朝中有着于先生匡扶,皇帝也是有本事的,说易储就易储,说废后就废后,还有什么可以教皇帝不安?”
景帝听着极是刺耳,他是很有些后悔到这里来的,但是听着太皇太后的话,他却禁不住颤抖起来。孙太后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要知道她原本不是宣宗的皇后,是产下英宗(也有说英宗是宫人之子,当时的孙贵妃夺宫人之子为子的,那就是更可怕的本事了。)之后,逼得当时宣宗的皇后,主动上表让位,然后由她来当上皇后的。而明清各位皇帝都为皇太后上尊号,就是因为这位孙太后逝世之后,英宗给她上尊号开始,在她之后是没有这概念。
她这话句句听上去如是慈母宽慰儿子,事实上都是含有骨头的,每一句都如刀似剑,把景帝滴血的心,更加刺得千疮百孔。而且她点出景帝先前不愿面对或是他没有醒觉的一点:他很害怕。
事实如果他不是害怕,他不会来孙太后这里,这时被孙太后这么捅穿了,景帝颇有点不能自制,站了起来挥舞着袖子高声叫道:“儿臣当怎么做,方才合得母后心意?为何每次来请安,都不见母后展颜?偏生如晋来到,总是听着笑语……”
“啪”孙太后当场就把手里的玉如意砸了,冷冷地对着景帝说道:“皇帝若是累了,早点下去休息吧。”她没有再多的责骂,也没有直指景帝身为天子,拿自己和丁一比,本身就是一件愚蠢的事之类。
景帝看着那一地的玉碎,突然朝着孙太后跪倒,哽咽道:“儿臣、儿臣……”
孙太后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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