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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大明-第5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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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事有规则,必有潜规则,有功名者见官不拜,是有这说法,但最多也不过是县里的举人、秀才见知县为止了,要不然海瑞也不会有海笔架的典故——就是他敢真的不拜上官嘛。大明朝似乎也就是这么一位了。
曹吉祥落了这幕僚的面子,极为得意,冲着这幕僚点了点头算是答礼。回头躬身向丁一谄媚地说道:“少爷,小心台阶啊。”然后弯着腰要过去做搀扶状,丁一摇了摇头,示意他别过来。自己缓缓走了过去。那左布政使幕僚刚爬起来,看着丁一来,他怕曹吉祥又来发作,只要双膝一软,又要跪下行礼,这算是明朝的潜规矩,品级差太远,就是行顿首礼。丁一都做到人臣极品了,他这胥吏。能不跪拜顿首么?
但却觉肘间一重,却是丁一在他身边生生托着他的双肘,温和地对他道:“好男儿,不要当磕头虫。”然后伸出右手握着这幕僚的手,又用左手在他肩头上拍打了几下,对他道,“下次,要挺住,别那么容易屈服。”说着还瞪了曹吉祥一眼,然后方才冲那幕僚点了点头,又冲着外面百姓拱手为礼,方才入了正堂去。
曹吉祥落在丁一身后,等丁一入得内去,却对那幕僚骂道:“直娘贼的!圣天子有旨意下来,都是因着少爷为国被创多处,赐不跪的,你这狗才,竟累少爷弯腰扶汝,要是少爷这两日旧创复发,你就等着咱家弹劾吧!”说着便急急跟着丁一入了正堂去。
外面百姓听着,许多底层的父老就骂了起来:“条友仔特登架!”就是指这幕僚是故意要丁一去扶他的,又人骂道,“看个仆街甘样衰,就知唔系好人啦!”说是这幕僚的样子就不是好人,更有许多漫骂,就不必一一提了,那幕僚听着,一口气梗在心口:他娘的不行礼不对,行礼也不对!又不是自己要丁一来扶!
可百姓哪管他那么多?揭稽会布局,天地会和忠义社也不是吃干饭,加上民众本身对名动天下的丁一和在广州府设了十几处粥棚的柳依依都是极有着好感,被天地会和忠义社的人再居中煽动,丁一和曹吉祥倒是入了正堂,外面这左布政使的幕僚,却就被百姓骂得一口气缓不过来,白眼一翻,愣当场昏厥了过去,也算是一桩笑谈,暂且按下不提。
却说丁一入了正堂,此时的府衙正堂之中,于丁一眼里并没有太过庄严的感觉,除了一块明镜高悬的横匾,便是一张不太大的公案,左布政使揭稽端坐在其后,有个听差长随侍候在边上;公案两侧是两张更小的桌子,是书记吏员的座位;
公案边上有个高脚架子,大约是搁着广州府知府的官印,不过这时节,知府却就赔笑坐在侧翼的椅子上,在知府身后,便是那插着“正堂”、“肃静”、“回避”等木牌的架子;堂上还有好几张椅,呈八字形排在公案的两侧,除了知府之外,还坐着按察使、巡按御史、都指挥使等人们。然后便是差役排列于堂上两侧,地上还跪着好几人,剑慕就在其中,余下几个,大约就成屠夫和他的几个兄弟了。
揭稽原本是仗着自己老资格,永乐年的进士,等着丁一来叫一声前辈,落一落这丁容城的威风的,但刚才大堂外曹吉祥的公鸭嗓那么大声,揭稽又不聋,自然是听闻着,此时看着丁一入内来,又有曹吉祥在边上高声道:“太子少保总督四海大都督府、安西大都督府军民事兼理粮饷忠国公到!”全不用称名道姓的,丁一有着上朝都不唱名的特权,这一串衔头出来便足够了,揭稽犹豫了一下,还是起了身。
因为边上巡按御史、提刑按察使、广州知府、都指挥使都已然起身了,广州知府还算有点节操,起身之后向右移动一步,两臂合拢向前伸直,右手微曲左手附于右手上,两臂自额头下移至胸,同时上身鞠躬四十五度。这就是揖手了,因为丁一品级比广州知府高,所以后者右移之后行了两次揖手礼,丁一本来点点头就算答礼,但他却是很客气地还了一揖。
这玩意,大家都绷上脸,那是一回事,丁一就这么不温不火有理有节的,揭稽如果死撑着不起,看这样子,丁一是会叫他一声前辈的,但是相形之下,一个温润如玉,一个死皮赖脸,连揭稽自己都觉得不是滋味。
而揭稽一起身就后悔了,因为他愣住了,他没想到先前说好的同盟,这时节竟能无节操到这地步!都指挥使行参拜上峰大礼,口称:“末将陈某,叩问公爷安好!”倒也罢了,这真的还是揭稽可以接受的范围,丁一在军中的凶名,他是有所耳闻,这都指挥使,一落座听着剑慕是丁一的书僮,就不停地抹汗嘛。
问题是,巡按御史也是行顿首礼,即就是跪下四叩头,称道:“学生见过总宪,先前仰慕先生已久,恨无缘当面请安,终盼得先生南下,前番想去登府造访,又恐扰了先生清静,今日得见,生平无憾哉!”
这太无节操了吧?不是说好秉公办理的么?不是说好京师大佬也有意思下来,要给丁某人一个好看的么?怎么这御史这么不要脸?还管丁一叫总宪!他都致仕了!他都不是左都御史了,总宪个头啊!
揭稽气得胡子颤动,但似乎他今日的打击,并没有到此为止,三品的按察使,居然还冲着丁一行顿首礼!揭稽感觉要疯掉了,凭什么?这按察使可是三品啊!就是丁一没退休,也就是二品的左都御史,差两级而已,又不是该教上峰,凭什么这按察使要冲丁一行跪拜礼?
也正因为三人一齐拜下,所以丁一才不知扶谁才好,只听那按察使称道:“下官有罪啊!求先生怜悯,实在是情不得已,才惊扰了先生!”揭稽听着,几乎就要跟他那幕僚一样,当场昏厥过去了。
这叫什么同盟?这叫布好局来陷丁一?三品的按察使冲人行跪拜礼,开口就是“下官有罪”!揭稽是不知道有“粉丝”这么个说法,要不知道他可能会问:这到底是构陷丁一的局,还是丁某人的粉丝见面会?
万幸按察使接下去的一句,教着揭稽总算稳住了身体没倒下去:“然后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先生的仆人,仗着忠国公府的声名,强抢民妇、殴打他人、勒索财物等事,下官却不得不秉公办理,为免污了先生清名,故之教人请先生前来听审,以显此事实非先生唆使。”
揭稽听着,脸上才渐渐有了血色,不错,这按察使果然是从京师下来的,把礼数做得齐全了,后面才来图穷匕现,也叫丁某人无话可说。揭稽在公案后面,此时也抬手一拱道:“看着忠国公康健啊,老夫倒也就放心。”
丁一听着微微一笑,揭稽不称他的字,也不称他致仕前的官衔,就是不与他述士林的情谊;也不总他现时的实职,只是称他的爵位,这就是一种态度,挑衅的态度。要知道土木堡前后,勋贵已经势弱到不比当年了。
国公又怎么样?赐姓又如何?王振把驸马都尉都下诏狱了;后世张居正还没把握相权,只是阁臣,还不是排在第一位的阁臣,就能把辽王弄残,弄到什么程度?弄到王爵削了,然后在狱里蹲到死。
这声忠国公,就是一种蔑视的态度。丁一能感觉得到这种态度,不过他并没有太在意,一一扶起地上跪拜的三人,方才对揭稽拱手道:“前辈客气了,学生诸事烦多,南下之后没来谒见前辈,是学生失礼。”
不过丁一身后的曹吉祥,就没那客气,嬉笑道:“揭江渊,咱家那天听着有人说了个对子,颇是好玩,唤作“替如夫人洗脚”,怎么样?揭江渊你也是中过进士的人,好玩吧?哈哈,逗个趣儿,犯不着较真。”
ps:贺新岁加更第三弹。
第二章远航(十八)
揭稽是知道曹某人这厮的,他要陷的是丁一,却不是曹吉祥,一时也意去树敌过多,就跟曹吉祥点了点头算是见礼,就开口向丁一说道:“如此,还请忠国公安坐,此案便由老夫来审吧!”
“真的要审么?”丁一依旧维持着他面瘫式的微笑,向揭稽问道,“江渊兄若是要审,便升堂就是,不过学生奇怪的是,此案苦主是谁?”丁一看着那跪在地上发抖的成屠户,行到他跟前问道,“他可曾触碰到汝家眷的衣服肤体?”
成屠户原本是听着人说,剑慕调戏他老婆,一口气上来,什么不管不顾的,打完之后被拘来府衙,却是有胥吏来跟他说,叫他诬陷剑慕,他那时心中愤慨未平,被那胥吏一激也就应下,此时看着按察使、都指挥使、巡按御史向着丁一行跪拜礼,知道这位也是大人物,气势本就弱了三分,听着丁一问,头也不敢抬地应道:“回公爷的话,甘就没沾到小人老婆!”
丁一点了点头道:“彼可曾阻着贵眷行路,逼迫欺身?你老实答就是,不用怕。”
“都没,他系二楼,小人老婆行系街度。”成屠户被丁一气势所摄,当下倒也不敢胡说。
“彼可曾以言语调戏,或口吐秽语以污清听?”
成屠户咬牙抬头道:“条友仔吹口哨!系二楼度,冲着小人老婆吹鸡啊!故之小人先挞他一锅!”说着他还模仿了几声剑慕的口哨。
“嗯,那打也打了。你还要告他什么?”丁一面色就渐渐冷了,他不护短,剑慕真犯了事。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但听起来,真的跟那位姓谢的经历说的一样,根本就没剑慕什么事,至少也不值得布政使和按察使、都指挥使、巡按御史来同堂审理的案件啊!
成屠户也是个有性子,听着丁一问,一时也忘记了害怕:“小人打左他几下。他就威胁说要小人赔他汤药钱,还说自己是忠国公的书僮,打出伤来。就要小的偿命!他冲小人老婆吹鸡,纵要拿忠国公出来吓人,小人条气唔顺!”
丁一听着,点了点头。却用广东话向成屠户问道:“你平日骂不骂粗口?则系妈妈叉叉那些。嗯。都会说粗口是吧?”丁一顿了顿,笑道,“贵眷被人吹口哨,兄台气愤不过,饱以老拳也罢了,总不致于要打死人吧?他是我的书僮,是我管教得不好,在这里我给兄台陪个不是。”说着丁一却是扯起成屠户。然后向他作揖,吓得后者又跪了下去。磕头还礼。
“你想告,便接着告吧,我只是来给你这苦主陪个不是,现时已致了歉意,却就先辞去了,不然我也是做过官,在这里坐着,堂上诸位,总归是有个顾忌,成兄,请了。”丁一说着,又转身冲着揭稽等人一拱手道,“请了。”
然后就这么带着曹吉祥,向外而去。
丁一和揭稽他们的争斗,绝对不是这么一件案子,揭稽们想以此为由把丁一扯进来;丁一却不想在这个战场来跟他们缠斗,直接就是把这案子与土改问题分割开,那就是还原到一件很小的事情,能有多大事?丁一不会放弃土改的决心,但不会在别人设置好的战场上去搏杀。
成屠户不是笨人,他是西关一霸来着,丁一出了正堂,他立时就冲着堂上揭稽等官员磕了头道:“小人唔告他了,小人是粗人,忠国公他老人家真系大英雄,小人好佩服,件事算啦!”他甚至咬了咬牙道,“若果大老爷要打小人板仔,甘就打罗,是小人说要告他,然后又唔想告的!”就是他认罚,就算不告要打板子,他也不告了。
揭稽在堂上气得胡子乱抖,咬牙挤出一句:“滚!滚出去!”便瘫坐在椅上,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没想到这屠户,被丁一三两句话,说得就不告了。三木之下,要什么口供都行,但现时外面这么多百姓,他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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